此后半月,日子平淡如流水。
每一日,傅君睿都会给她送药,看着她喝下,然后离去。
她和傅君睿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奇怪。
她恭敬、谦卑、唯唯诺诺;他生气、大怒,甩袖离去。
日复一日。
她和他之间,除了喝药,似乎已没了其他话题。
她常常会以为,傅君睿被她气走了,不会再回来。
可是第二天,傅君睿又会拿着一个青瓷药碗,准时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很困惑,傅君睿到底想要什么?
傅君睿亦很困惑,他到底在做什么?他只知道,这个女人越来越疏远的态度,让他很生气,甚至有些害怕。可是每天,他还是坚持亲自送药。因为,他想见她。送药,是唯一可以堂而皇之与她见面的理由。可是每次见到她,他就会莫名其妙地难过;每次在愤怒中甩袖而去时,心底的空虚与恐慌就会扩大。
于莹悦而言,若是在以前,傅君睿肯如此待她,她定会欣喜若狂。
可是现在的她,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密室中那十几张****的脸,无数双猥亵的大手在她身上乱摸,恶心得令人窒息。
她坚持每天洗三次澡,可这还是不够。她觉得自己很脏。即使她现在依旧是完璧之身又如何?该看的,都已经被人看光了。能摸的,也被摸完了。
现在的她,很讨厌自己的身体,讨厌自己的一切。
那日发生的点点滴滴,已成了她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一道疤。她陷在某种非常极端的自我唾弃情绪中,无法自拔。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是傅君睿。
傅君睿间接的纵容与忽视,让她承受了莫大的屈辱;傅君睿对刘嫣斐盲目的信任与包容,让她彻底心凉。
她与傅君睿之间,越来越疏远。
并非她想刻意如此,只是因为,她真的累了。
她已经看不见,她和他的未来。
她和他,注定会,越走越远。
终于有一天,傅君睿彻底爆发了。
他摔碎了她手中的药碗,愤怒地大吼:“你到底怎么了?何时才能像个正常人?”
莹悦胆怯地望着他:“奴婢不明白庄主的意思。”
傅君睿紧紧盯着她:“我要你告诉我,你究竟怎么回事?我不管你是蓝鸢还是若冰,可现在这个人,不是你!我认识的那个女人,从来不会称我为庄主,亦从不会自称为奴婢。”
莹悦轻声叹息:“奴婢累了想休息,望庄主成全。”
“够了!”傅君睿紧紧捏住她的手臂,“我受够了!若你不给我一个理由,今天,我绝不会再离开!”
莹悦低下头,重复:“奴婢累了想休息,望庄主成全。”
“我不会走。”他抓紧了她的手,坚定而固执地,“你也不准睡。”
莹悦平静地望了他一眼,轻轻垂下头,不再说话。
傅君睿坐在床沿,紧紧抓着她的手臂,愤怒地瞪着她,亦不说话。
沉默。沉默。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三个时辰过去了。
莹悦的整个身体都开始发麻,手臂隐隐作疼,可是,她没有说话。
傅君睿的身体也僵硬了,他的手依旧紧捏着她的,他安静地望着她,亦没有说话。
太阳,落山了。
夜色渐沉。
房间内被点上了蜡烛,柔和的灯光下,满桌的食物已经变凉。
而他与她,保持着同一姿势,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
莹悦突然叹了口气,将手臂从傅君睿的手中抽出,抬眸望着他,眸光复杂:“傅君睿,你究竟想干什么?”
傅君睿的嘴角划出了一抹弧度,“终于肯说话了?”
莹悦平静地望着他,“你等了一天,究竟想干什么?”
“我也很想知道,”傅君睿低下头,“我在这里坐了一天,究竟是为什么。”他抬眸望着她,迷茫地:“你以前说,我曾经爱过你,这是真的吗?”
“不是真的。”莹悦平静地答,“是我骗你的。”
傅君睿一愣,疑惑地望着她,不甘心地:“那你为我血养千年血蚕之事……”
“也是假的!”莹悦迅速打断了他的话,“这全是我编出来的故事,目的就是为了接近你。”
傅君睿沉下了脸,眸光中一片漆黑,“你在撒谎。”
莹悦好笑地看着他,低声笑:“傅君睿啊傅君睿,我说假话的时候,你坚信我在骗你。现在我说真话了,你又认为我在撒谎。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