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新年,大学十一位同学聚集“天乐”,叙旧温故,感受辞旧迎新的喜庆。
这帮同学是1979年考入师范中文系的。入校门时,多数同学是应届高中生,少数几位从工作岗位上考过来。记忆深处,彼此还留着一段年少往事,不经意间,人到中年。别看宁夏版图小,乘汽车一溜烟便出了境,可聚会还真不容易。毕业后,大多数同学分散在银南银北四个城市工作生活,奔波于工作家庭两头,时光匆匆而过。陆续听到某同学出书啦、调动啦、升官啦等等。
时空的进程像烟花般稍纵即逝,少时的同窗好友,趟过青涩的河流,似乎转眼便跨入了华发中年。
几十年间,只忙着身边事,无视光阴哗哗流去,心底那份纯情挚感按捺不住,便惦记起同窗的少男少女变成什么模样?文人有怪癖,惦记归惦记,却没人牵头把散落四方的同学聚到一起。九十年代后期,有两位同学调往北京中央机关工作,班里的“小蒙古”去了新疆、“兵蛋蛋”留在陕西、“小回回”调到云南,同学呼唤聚会!
毕业十七年的时候,首次聚到一起,才痛感岁月无情。同吃同住的同窗校友面部有皱纹了,身材臃肿了,见面认不出来了,如不自报姓名,大街上碰头也不知呢。同学们嗟叹着,倾诉着,亲密无间的纯情忽然将记忆拉回到学生时代。往事悠悠,说起同学当年,条件虽然艰苦,但同堂就读,相助相济,同忧同乐,携手共进,结下的缘分积累成一生的情义。
毕竟在一个教室一个宿舍度过了人生最为宝贵的时期,感情深厚。忘不掉多数同学上大学时,还不到二十岁,十人住同一间寝室,没有暖气没有卫生间,同学轮番值日,两人一组每天为宿舍抬一桶水打两壶开水,给同学提供洗漱和饮用水。冬天时,每个小组砸一桶炭管理煤炉为宿舍取暖。读书之外,像孩子一样大的同学学着干活学着为大家服务,也学着和谐相处锻炼自己。记得有位十六岁的小妹妹,不小心将火炉的火引着了绳子上挂着的纸花篮,大火猛的燃烧起来,火苗距离花纸顶棚很近,眼看酿出一场可怕的大火了,寝室全体女同学惊慌之下,奋不顾身地往花篮上泼水,用毛巾击打火苗,侥幸把火扑灭了,但也吓坏了,有同学哭了起来,大家收拾了寝室的一片狼藉,对火炉子从此万分谨慎。
俄罗斯诗人普希金曾说过:无论是多情的诗句,漂亮的文章,还是闲暇中拥有的欢乐,什么都不能代替亲密无间的友情。同学的友情交融在一起才悟到,学校的生活随着岁月的流逝离自己越远,心中那段浪漫多彩的日子反而时常撞击心怀,思恋无限。转眼毕业三十年了,除过官职较高的同学,无法参与同学聚会活动,外地一些同学路程遥远难得见面,近处的同学借着孩子结婚等噱头,时不时地聚在一起。随着年龄增大,彼此越来越珍惜短暂的聚会时刻。聚到一起,文人雅兴高,海阔天空,没有开场白,没有忸怩遮掩,荤素段子成为重要话题,逗得在场同学捧腹不止,气氛活了,心境愉悦了,比茶还浓的同学情便在心里滋润着积淀着。
无法相信,印象中还稚气未脱的同学已经当了校长或者区域重点中学的教师骨干,转行的同学有名记者,也有省级官员活跃在决策层。回眸来路,有些同学调侃自己,“出生就挨饿、上学就停课、赶上高考制、结婚无房户,生孩儿独一个。”而外界,经过三十年的变迁,一切日新月异,有了朝九晚五,有了购物中心,有了名牌店,有了夜生活,有了泡妞文化,有了闪婚和婚外恋,有了汽车,有了Townhouse(私家花园),也有了农家乐,有机蔬菜,直达飞机,周末吃喝玩乐一站式,有了选秀,炒作,包装,有了出名要趁早和成功学,有了互联网,于是有了全球视野。
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我的大学同学亦被强大的力量编织进全球体系之中,无论自愿与否,也得与时俱进。五十岁左右,有了压力!生活的压力在于上有老下有小。老的尚可应付,小的却令人头痛。这个时代满眼皆物质,女孩子绝没有像同学当年那般单纯浪漫,当年同学爱情至上,决定跟谁结婚成家,绝无考虑贫富贵贱,琴瑟同鸣与其打拼生活。当下行情大变,婚恋观物欲化,父母从银行贷款买车购房,将男孩儿与车房一并绑在婚姻上。女孩儿呢,要车房要高富帅,你挑我也挑,到底谁都挑不到意中人,老大不小单挑着,愁煞做父母的。
当发现自己的辈分已在悄悄改变,从曾经的兄弟、姐妹变成为叔叔、阿姨了,忽然心里有些纷乱,强烈的怀念过去,怀念年轻时代,眼馋身边各种形式热火朝天的同学聚会,盼望曾经的同学聚在一起的一刻。
每次同学聚会,能够冲淡世俗的压力,让烦恼的心情快乐些。想一想,这代人生活在各种欲望的诱惑中,使简单的生活变得复杂,稍不留神就会被欲望吞噬。正是欲望的陷阱,让人感觉活得累。生活其实很简单,有花开花落,有云舒云卷,有得到有失去,何必终日萦挂于怀呢?世上没有永远不变的风景,没有享用不尽的财富权利,更没有永葆青春的美人。所以,中年同学理解的人生是,大红大紫是人生,大起大落是人生,平平淡淡是人生,简简单单也是人生。而简单的人生,则是快乐的、智慧的、永恒的人生。陶渊明不愿涉身仕途,宁可归居田园;不愿沾染铜臭,宁可独品清菊,他把耕织这样简单的生活看得快乐;李白不愿摧眉折腰事权贵,只愿把酒言诗,溺死江畔也无憾,只因为喝酒写诗能抒胸达意,不必考虑世故人情,简简单单却又快快乐乐。古往今来,简单就是快乐,简单孕育了快乐,快乐孕育了健康。
虎年又临年尾,翻年便是兔年,岁月悠悠,同学进入更深的年轮,只愿聚会的快乐蔓延到简单的生活中,让同学快乐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