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连忙点头：“当然。”只是，那个晚上，至今仍然是我的一场噩梦。
跡部的爸爸也笑容和蔼地接上话：“现在的女孩子在那种场面能忍住不闹脾气的太少了，要是我家杉美，还不得闹翻天！呵呵，小边很了不起。”
“啊？伯父，没那么严重吧？呵呵……”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夸我，一般我都是被归到爱闹脾气那个类型里的。现在让我更加受宠若惊了。
“当然！伯母喜欢你！”跡部的妈妈笑得很爽朗，揉揉我的头发示意我坐到跡部旁边。
我显然没有想到这么有钱的跡部夫妇会对我这么友善，而且看不出他们眼里有半点虚情假意。这使对有钱人的理解大有好转，感谢地一笑，我转身坐到跡部旁边。
“这么急把我叫回来，到底有什么事？”
懒散地靠在沙发上，一手揽着我的肩，即使在父母面前，跡部仍摆一副大少爷的架子。唯一有所收敛的是，在父母面前没说“本大爷”而是“我”。
“小景真是凶啊！”跡部妈妈居然不拘小节地和他开起玩笑来，那神态和我那脱线老妈像绝了，“妈妈想请你帮个忙嘛。”
关东首富跡部家的夫人居然是这样的性格，要不是场景限制，说不定我的嘴可以张得塞下鸡蛋。等等，怎么感觉浑身不对劲。
我有点不自在，感觉有奇怪的目光正盯着我。
疑惑地拧着眉头环顾了一遍四周，当我以为只是自己多虑时，突然撞上对面沙发上那对身着华丽的夫妇。
自打我和跡部进来到现在，她们都没有说过话，而是……一直在注意我？这让我不禁有点自我陶醉，盯着两道黑眼圈的我居然还有这么大的魅力？
“帮什么忙？”跡部漫不经心地问。
跡部妈妈正要开口，一直坐在一旁的妇人突然站起身几步迈到我面前，一把牵起我的手：“惠，你是小惠？”
我当即被她的欣喜的举动和神态怔住，身体往后一缩，但没有抽出手：“这位……伯母，您认错人了吧？我只是景吾的同学！”
听到我说话的语气，她好像也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你们长得很像。”淡淡一笑，眼里闪过难以掩饰的失落，她重新坐回座位。
一把按住我刚才被碰到的手，跡部的脸上写满不爽。
我轻轻对他“嗤”了一声，认错人而已，我都不计较，他臭着脸干什么？我又不是他的私有物？
“呵呵，忘了介绍，小景，小边，这两位分别是法国Genre集团的总裁凉宫暗先生和他的夫人铃木苒女士。”看到我和跡部的对杠神态，跡部爸爸连忙转移注意。
又是法国来的？和浅井会不会又什么联系？嗤。
我对这个国家有了本能性的厌恶，顾不上礼节，我想任性一次。于是低下头玩手指，不说话。
“Genre？法国著名的服装设计公司？”跡部这次倒是没有摆出架子来，瞳孔被兴趣点亮。
我继续沉默，在法国办业的日本人？和浅井家很像嘛。
意识到凉宫夫妇又是两个商业巨人。但我没有理由去讨好他们。这些复杂的东西，我不懂，也不愿意懂。
“跡部少爷过奖了，只是小有成绩而已。”凉宫先生笑容可掬地回答。
挑了挑嘴角，跡部傲慢地拨弄了一下发梢：“位居巴黎的第三集团，还是小有成绩？本大爷可不太爱听自谦的话。”
“自谦也是必要的。”凉宫先生笑得很和蔼，字里行间却毫不示弱。
我在一旁冷眼看戏，这种交际，是我最厌恶的。说话总是绕来绕去，让人很不舒服。
而跡部的爸爸好像和凉宫先生交情很好的样子，对儿子无奈，干咳了几声，露初爽朗的笑容：“凉宫先生和凉宫夫人这次来日本是为了找人，请我们帮忙，小景你当然也应该出一份力。”
跡部悠闲地拿起桌上佣人端来的摩卡，品了一口，又淡淡看了一眼陷入沉默的我：“找什么人？”
我有点吃惊，本来以为他会拒绝的。但看样子，他还挺给他老爸面子。
“是……暗的妹妹，叫凉宫惠。现在应该才二十八岁吧，七年前因为不满意未婚夫的事和暗吵了一架，离开了家，就再也没有回来……”凉宫夫人的语气里充满忧愁，满是后悔之意。
嗯？这不是逃婚吗？
我有点来了兴趣，跡部和我一样，嘴角微微勾起。但我抢在他之前问了话：“她都离开七年了，你们怎么还在……”意识到或许他们已经找了七年，我改变了问法，“嗯，就是，七年的时间你们都没有找到她，现在还抱希望吗？或许她已经……抱歉，可是你们怎么会来日本找她？她不是在巴黎离家出走的吗？”
一连串的问话，顾不上什么礼貌不礼貌，我通通抱着好奇心问了出来。看到跡部赞赏的眼神，我估计到他想问的和我一样。
跡部妈妈在我问话时连连点头，满目好奇地望着凉宫夫人。我有点想笑，她真的很像我老妈，有时候感觉……怎么说呢，还挺可爱的。
“我们虽然在巴黎定居，但日本始终是我们的家啊。”或许是长相的缘故，对于我不太礼貌的直接问话，凉宫夫人没有计较反而对我和蔼地微笑，“七年很长，但如果她有了心爱的人，定了居的话，还活着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我挤出一个清淡的笑容，没有继续问。好奇时间结束，这些不是我该管的事。
“当然啦当然啦，一定还活着的！苒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全力帮你，我们小景很了不起的哦，交给他当主力军肯定会有结果的！”跡部妈妈笑呵呵地点头，还不忘夸上儿子几句，我终于能理解杉美那性格是怎么出来的了。
“你们这次来，不止为了这个吧？”气氛渐渐融洽，跡部却突然冒出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来。
在场所有人微微一惊。
凉宫先生的脸上仍然挂着绅士的微笑，从我们进来到现在，他的情绪似乎都没有波动过：“不愧是跡部少爷，真是聪明啊。那……我也就不隐瞒了，我还有一件事想请跡部先生你们帮忙。”
跡部爸爸瞥了儿子一眼，眼里有不加掩饰的自豪，或许是因为夸了跡部，他毫不犹豫就点了头：“尽管说。能帮的我们一定帮。”
“其实……我们还要找两个男孩，我们的儿子……因为当时我们工作太忙，一时疏忽，两个孩子失踪了。我的妹妹离开家，有更多的原因是要去找两个孩子。”凉宫先生很会控制情绪，即使这个时候，他脸上的表情仍然十分淡定。
我恍然大悟，之前说什么逃婚，只是个理由嘛。我不解的是，既然请跡部家帮忙，为什么还要隐瞒？
“失踪多久了？”跡部对凉宫先生的回答很是满意。
凉宫夫人目光游离地接过话：“失踪了……十五年。哥哥叫凉宫泉，今年十六岁，弟弟叫凉宫池，今年十五岁。十五年来我们都很自责，该寻求的警力都寻求了，仍然毫无线索。这次来，我最主要的目的是找到暗的妹妹，两个孩子……被收养或是已经……我们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看着凉宫夫人的表情越来越悲伤，泪水都快要滚出眼眶，跡部妈妈连忙坐到她身边搂起她，笑着转移话题：“既然是十五六岁的孩子，小景就更有希望找到了，放心，交给她吧。我今天买了很多食材，今晚这么热闹，苒我们来做一顿大餐怎么样？”
凉宫夫人也没有扫兴的意思，挤出一个勉强的笑点点头，在跡部妈妈的带领下走出客厅，估计要去厨房了。
客厅里顿时只剩下跡部爸爸，凉宫先生，跡部和我。
做了个离开的眼神，跡部牵起我的手直接把我带上楼，一路上佣人连连行礼，金色地毯让人走着都腿软，看样子是要去他的房间。
踏进他的房间时，我整个人很没前途地石化……哇靠，这叫什么个人房间，比我整个家还大！阳台，书房，工作室，卫生间，寝室，什么都有。
“发什么呆。进来！”瞪了我一眼，跡部直接把我推进房间然后关上门。
和他一起坐到米色的沙发上，环顾了一遍四周，没有看到佣人，我顿时感到舒坦了很多。没什么顾忌，直接睡直到沙发上：“唔，好累啊，终于可以躺一躺了！”
“臭丫头，你还真不知道客气。”话不好听，但跡部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在笑。
“嗤！我喜欢我爱怎么着！”哈哈哈，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唯我独尊的简末边总算是活过来了，我在他这几十万人民币的沙发上不脱鞋地翻来滚去，直接就像个无赖，没有半点惭愧之心。突然想到重要的事，我眉头一锁，认真地望向开始做咖啡的他，“对了景吾，你刚才怎么就那么反应快？怎么猜到凉宫夫妇的真实目的的？给本小姐说说？”
“你还真是个大脑短路的笨蛋。”鄙视了我一眼，这个自恋狂又开始自我陶醉起来，“本大爷的反应和思维那还用说？我说……简末边，那个女人拉着你说你长得像那个什么凉宫惠的时候，你就没发现什么？”
“嗯？发现……”我顿时一惊，眼睛猛然睁大，一骨碌从沙发上坐直，“对了，小耀觉得我长得像他妈妈！”
完全不对我刚才的话做回答，跡部熟稔地摆弄着调咖啡的工具，好像我根本不存在一样。我干瞪眼看着他却无话可说。就这样，气氛慢慢平缓下来。就像湖面上被风吹起的一阵涟漪，渐渐扩散开，然后平静无波。
“这可是本大爷亲手调的摩卡。”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野蛮地敲醒靠在沙发上半醒半睡的我，递来一个米色的Hermes咖啡杯给我，“荣幸的简末边，给我尝尝。”
对他伸了伸舌头，我还是讪讪地接过咖啡，放到嘴边，使劲一大口，不料这咖啡才送到嘴里就如喷泉般从我嘴里喷了出来……
“靠……跡部景吾！你想烫死我啊！”随手把咖啡往桌上一隔，我被烫得向烈日下的小狗一样伸长舌头吸气。
他怔了一下，显然这种大少爷是不会为别人想到这些的。不过还好，我喷出来的东西没瞄准他，否则现在就轮不到我抱怨了。
“咳咳……你不会先放着等它冷下来啊！自己笨很怪本大爷！”气愤地皱起眉，他盯着我伸长的舌头，想笑又拼命忍着的样子，“快把舌头缩回去！这副样子真是太不华丽了。”
“我说跡部景吾你还有理了啊你，刚才端给我摩卡的时候不是你命令我马上喝的吗？”我继续伸着舌头，才不管什么华丽不华丽，都要烫死我了。
警告地瞪我一眼，他没有再争辩下去，而是放肆地笑起来：“今天终于看到一点简末边的样子了。啧啧……言归正传，对，你这猪脑也终于想到了？最近你不止一次被错认。还有，他们刻意隐瞒了最想找的人。”
“谁猪脑了啊！算了回头再和你扯……”我的疑惑感又恢复了，“他们最想找的，其实是两个儿子吧。欸？你说……凉宫夫妇要找的凉宫惠……会不会就是小耀的妈妈？”
“本大爷是这么认为没错。但凡是都有巧合，你和一个素未谋面的人长得很像，不就是一个巧合？所以还没有得到证实的事，没有理由轻易下定论。”
“也对……小耀的妈妈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不可能像凉宫惠这么尊贵。”我轻叹了一口气，“要是她就是凉宫惠，小耀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可怜了。”
好像意思到什么，跡部的双眸突然闪过一道锐利的光：“你了解得挺多的嘛？”
“嗯？啊……唔，只是……只是听小耀说过而以啦。”我连忙摇头编理由。
那个下午，浅井对小耀的侮辱我没忘。但是那些黑暗的、会伤害到小耀的过去，一定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浅井就是料定我无法说出去，才赶那么口无遮拦的吧。
还真是个心思熟路的女人。
虽然察觉到我的异样，但看我不想说，跡部也没有再问，随意点了点头便去玩他的钢琴。然后我坐到他的旁边，钢琴课开始。
在医院守了一夜，待浅井医生说浅井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不二才撑着疲惫的身体离开她的床边。把她交给佣人吧，他该走了。
低头认真地注视浅井沉睡的脸，她脸色微白，平常她就不像其他女孩那样面色红润，自从他认识她起，她如天使般美丽的脸一直就是苍白的。就像瓷娃娃一样，让人想去保护，生怕一不小心，她就会脆弱得碎掉。
视线在她身上缠绕了很久，不二才直起身和浅井家的佣人交代几句话，然后离开。
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他翻出手机，看着那个熟悉的号码，温润俊美的脸上浮现出复杂无奈的神色，眉间轻轻扭曲。
早上的短信，不知道她收到没有？告诉她自己想听她昨天没有说完的话，会不会是自作多情？
思绪很乱，加上一夜没睡照顾浅井，他感觉头突然发痛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泛青，嘴唇微白。他不禁好笑，没有她，自己居然成这副狼狈样子了。
虽然身体很不适，他还是没有回家的打算。
而是在手机上编写起信息……现在在哪？我来接你。
发送，收件人，简末边，确定。熟练地按键，看到桌面上显示出“发送成功”，他的嘴角才扬起一抹，如被撕裂的夕阳一般的，微笑。
恨她？不久的确下定决心要这做。可是谁能告诉他，该怎么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