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我养成了阅读的习惯,在回到地球后,没事时,我总在身边带着一本历史书。也正是有这样的习惯,才使我能将这后半辈子的事情记录下来。但是,除了消遣,我从没悟出过这些书的意义,书中的人物就像一个个戏子,只是表演一段又一段精彩、传奇的戏剧,并没有给我带来任何的智慧。
在这一天里,我看一会儿书,发一会儿的呆,回忆一会儿往事,时间过得还真快,除了午饭时间,我都一个人躲在这里,安安静静,无人打搅。看书累了,我就呆呆地望着窗外,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宇宙里的情境。这是一个如梦似幻的世界,跟我们在地球上见到的星空有很大的不同,我们总以为天空是黑暗的,其实不然,它也有很多的色彩,除了各个星球显出的不同,还有五彩的星云,因为他们大多如同能够自发光一样,所以就显得更加的璀灿夺目,就像一条发光的细纱里透出几颗巨大的被强烈灯光照射下的钻石。在地球上,仅凭肉眼,我们看到的星球除了圆和发光以外,别无其它,但当你在太空里旅行,看到的星球却是五彩缤纷,异彩纷呈,如果宇宙是一碗清水,那么星球们就是水里的雨花石,艳丽、晶莹,纹路清晰。最迷人的要算那种有着螺旋纹的星球,如果你能忽略球形的实际而把它们看作一个平面的话,它们就像极了融化状态的巧克力上浇着纯色的奶再轻轻地搅动后的样子,但是它比这个还要绮丽,因为它所呈现的颜色更丰富、更细腻。
不过,再美的图景看久了,也会觉出它的无趣,特别是对于我这种没有文化,没有情趣的人。窗外的景象似乎完全就是一幅不会变动的画,因为在宇宙之中,我们所乘坐的飞船的速度与其广大而言,简直就是微不足道。如果飞船达到了超光速,那么,你将看到另一番景象,但你千万不要以为又有什么瑰丽之处,那不停闪过的各种色彩的光,足以让人头晕目眩,就像在一个极度黑暗的遂道里高速行驶,却偏又有一道强光在窗外直射你的眼睛。
时间已经来到晚上,船舱里的灯已经变暗,轻柔的歌声反反复复响了一天,已经累得发不了声音,除了船行进中发出的极低的“嗡嗡”声,便再听不到任何的声响,显得有些寂寥。老二与老三都没有回房间,我关上灯后就睡了,我睡得很安稳,睁开眼时,那歌声又在响了,还是昨天那人,还是昨天那歌词,不厌烦。
“你是我的最爱,你是我的心情,你的到来,如阳光透过窗纱,投到地上的光斑……你均匀的呼吸,你快乐的笑脸,是我人生最完美的追求……啊,请放下一切,尽情享受我为你准备的欢乐,让旅途在花海里轻轻地滑动……”
打理完毕,我正要去吃早饭,老二、老三回来了,两人似乎精神还不错,一边走还一边交流牌桌上的心得。
老二一看我要出门,便说:“老大,这么早,再睡一会儿吧!反正也没有事!”
我说:“你们睡,我已经睡得差不多了,我去吃早饭,要不要给你们带点?”
老三说:“是有些饿,老大,谢谢,娱乐室老板也太抠门了,送的夜宵太少,在桌子上不觉得,现在正饿得慌。老大,谢谢,随便什么都可以。”
餐厅离我们的房间有些远,得有十来分钟的路程,本来可以坐车,虽然花钱也并不多,但我还是选择了步行。
餐厅全部由机器人服务,比起图书馆来,要整洁得多,但此时来吃早餐的人并不多,很多机器人就一动不动地立在墙角,也许是怕餐厅里人多,难免会出现碰撞,这里的机器人要比其它地方的更粗壮一些,下部张得比较开。坐上桌,我只需先打卡,然后用手指点一下菜单,要不了多久,机器人就会将我所点的东西送过来。
吃完后,我又点了两份套餐,本来餐厅可以提供送餐,但我想了想,还是自己亲自给他们带回去为好。
当我终于来到图书馆的时候,我发现过道里两个壮汉有些可疑,虽然他们的衣着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他们的眼神与表情,让人一看就难以忘却,在他们看你的时候,你会觉得那眼神里似乎有一把锋利而又冰凉的剑,扎得你禁不住心颤。倒不是我有多么在乎他们,只是觉得奇怪,这些人怎么会跑到这么一艘普通的客运飞船里呢?他们应当像狗一样呆在有权有势的人身边或者极道老大的决斗场才对呀!
两人本来歪着身子靠在墙上,看我出现,就站直了身子,眼睛一直睁着我,当我走过之后,我还能感觉到那两双眼睛直盯着我的后背。当我开始进入图书馆的时候,他们快步地紧跟上来,躲在玻璃门外朝里窥探。
进入图书馆,我发现一个姑娘正坐在我昨天所坐的位子上看书,书摊在桌上,她一边看一边嚼着什么。
我进了书库,那本《史记》不见了,从现实的情况来看,书肯定被那个姑娘拿走了,我只好找了本《汉书》。
图书馆的阅览空间并不大,虽然我已经找了一个离姑娘最远的位置且背对着她,但是,却并不足以将她与我完全隔开,我能很清楚地听到她翻书的“哗哗”声和嘴吧嗒吧嗒的咀嚼声,以及衣服“沙沙”的磨擦声,这些声音毫无顾忌地直朝我的耳朵里钻。
我开始看书,同样在目录里先找自己感兴趣的人名,再进行阅读。我将昨天看过的相关人物的内容大致看了看,发现其中很多都完全一样,但在阅读还没看过的人物经历时,却总觉得很别扭,久而久之,便觉趣味索然,心情也便有些烦躁起来。我又望了一阵窗外的星空,好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也确实达到了这个效果。
我再次开始阅读,但我还是无法改变对这本书的排斥,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的历史,为什么不同的人写出来的文字在读时会有那么大的差别呢?历史不是讲求真实的吗?既然讲求真实,那就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怎么就生出不同的呢?在看《汉书》的时候,我感觉不认识的字更多一些,好像故事的发生、发展也没有那么流畅,总是发生着跳跃,一个字、一个词地跳着,让人总也捉不住它。
时间便过得缓慢了很多,我感觉已经坐了好长时间,但钟上的显示才十点多钟。这次,我眺望着星空,发了很久的呆,因为我认为,我没必要花那么大的精力在书上,我只是在消磨时间而已。
十一点过一点,我走出了图书馆,我觉得如果我早点去吃午餐,然后再来,一定能抢先拿到那本《史记》,因为书是不能带走的,那小妞一定得到餐厅吃饭。
我又看到了那两个人,此时,他们两人看我的眼神已经温和了许多。
我吃过午饭,赶紧朝图书馆里走去,还没进门,就发现姑娘还在那里,而前已经摆上了一个大拼盘。我一眼就看出他的餐具及菜品并不来自于我所就餐的餐厅,就更觉奇怪。
见我再次进入图书馆,姑娘抬起头打量了我一阵,然后再次低下头专心吃饭。这次我才看清了她的脸,二十来岁,比较清秀,表情却有些不屑的感觉。从她吃饭时那种谨慎的样子看,她应该是出自比较有教养的家庭。
没办法,我只好再次取下《汉书》来看,依然背对着她。现在身后杯盘轻微的碰撞声让我更觉得难以接受,如果声音很大很响,我反而会马上习惯,而这种压抑般的小声,让我的意识总希望能探究声音发出的方向与原因。
我猛地抬起头,发现那两名壮汉正朝里面探头,我的火腾就升了起来,我走到图书馆的门口,大声问:“你们两个干什么?贼头贼脑的,给老子滚开点。”
那两个受到我的刺激,立即现出全身来,朝我*过来,其中一个说:“走开,不准在这里看书。”
我一听这话,气更不打一处来,说:“笑话,我倒要看看,谁能不让老子在这里看书!”
“识相的,快点滚,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
我冷笑一声,说:“好啊,来吧。”
其中一人拦住另一个想要冲到我面前的人,然后对我说:“你走吧,我们不想惹麻烦。”
突然,我听到身后的姑娘说:“是男人,就拿点男人的手段出来,不要像个女人似的,只知道动嘴皮子。”
我回过头去,姑娘已经站起来,腋下夹着那本《史记》朝这边走过来。
到了我的面前,她一扬手中的书,说:“你是不是想要这本书?如果你能教训这两个人,这书就归你了。”
她的话让我愣住了,她也许看我没有反应,就接着说:“我知道你是想看这本书,我觉得如果要讲可读性,司马迁确实要强过班固,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得到这本书了。反正这趟船,我也没地方去,要么这本书由我独占,要么就由你独占,怎么样,试试吧。”
姑娘如此一说,我的火气倒是消了,难道一个人会为了一本书与人打架不成,这要传出去,那定会是个天下奇闻,更何况,我也不是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