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无时无刻不在下着,这段时间相当轻闲,有时也显得很无聊,大家都在议论自己是不是长胖了,有的人就提出让我教他们功夫。我说我哪里来的功夫,只是有些蛮力罢了,他们不信,非要我表演,我就随意地舞了几下,他们都齐声叫好。叫好声引来隔壁好些人欣赏,有人就提出要与我比划比划,但只是点到为止,大家都一起怂恿,高声喊着口号,我头脑一热,就答应了。
我们来到室内体育场,大家围成一圈,与我对阵的那人身材并不高大,但他的步子相当灵活,滑得像泥鳅,我几乎无法碰到他。我觉得这样的比试只是玩玩,当活动活动筋骨,所以并不是很在意,哪知那人却总是趁我不注意时向我发动突然攻击,一点也没有留下余地。几个回合下来,我已经挨了他好几下,他的拳头并不硬,但他的肘与膝撞在身上却还是有些力量,经常让我难受得想要暴发,但当我看到兴高采烈的人群时,我很快忍住了。
我开始全力防守,以我与他的体格差别,我只需抓住一次进攻机会,就完全可以将他打趴在地上,但我没有这么做,每当拳头要触到他的身体时,我都突然刹住。那人的进攻不疾不火,通过快速的移动调动着我,但只要我注意力集中,应付起来也是游刃有余,无懈可击,围观者的呼叫声越来越响,也吸引了更多的人。好多的狱警站在看台上,一起喊起口号,对于他们来说,我们服刑还有刑期,但他们却是被判终身。有人开始敲击能找到的物品,整个体育场内响起震耳欲聋的声音,这声音狂放而又有节奏。
我的轻松应付,使那个人更加的兴奋,他利用自己灵活的特点,快速地调动我不停地转动身体,他总是声东击西,明明在我的前方做出不顾一切要冲击正面的架势,但只一瞬,他就蹿到我的身后。如果我要防住他全部的进攻,必然手忙脚乱,遇到他并不是很猛的招式时,我会故意挨上他一下,顿时,体育场里会响起更加热烈的叫喊声。这声音成了对他的最大鼓励,他的动作一阵紧似一阵,但我却发现,他在速度增加的同时,力量却在急剧下降,只需我眼疾手快,很容易就接住他的拳头,然后用我的擒拿手段,反手一拧,他不束手就擒才怪。但我没有这样做,在此,我没有向往胜利,这只是一场娱乐表演,让大家看得有趣就好,我与他并无冤仇,没必要让他在众人面前丢脸,打个平手,甚至我主动吃点亏,小输一下,也未尝不可。
那人的好胜心却是出奇的强,在体力已经有些不支的情况下依然如狂风暴雨似的朝我进攻,没有一点退却之意。按说,我已经挨了他十几下,他如果此时见好就收,也不会丢什么面子,一个人为了面子而战,到最后,可能连面子也保不住。我有些不满,因为有的人如果没有得到教训,他就永远会觉得自己的面子比别人的面子更为重要。但是,如果我出手教训,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呢?
在我思考时,动作就有些慢了,他见有机可乘,飞身朝我踢来,我将身一侧,躲了过去,然后身子略为下沉,伸出长臂一捞,很轻松地接住了他的身体。当他的身体落到我的怀里的时候,我知道,坏事了,我赶紧装着无法抱住他,仰身像后倒去。他落到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摆出迎战的架势,我却躺在了地上,挣扎了好几下,没有能站起来,场上立即暴发出笑声。看看我没能站起来,他主动上前抓住我的手,说:“平手,平手。”
表演结束,大家都很满意,一路谈论着这场比试。赵顺来到我身边,问我有没有事,我告诉他没什么,只是玩玩儿。
第二天,我接到另一个人的挑战,这是个强壮的人,从他走路扎实的步伐来看,他绝不会像昨天那人那样只有花架子。
这次的确没有上一次精彩,但我却感受到了力量的压迫,我很小心地躲闪招架,绝不敢像上次那样无所谓地挨上十几下,如果这样的话,我肯定会受伤。虽然我并没有全力进攻,如果仅是防守,很难说最终我不会输掉,所以我在必要时也会还击他那么两下,*他远离我,这样一来,相持的时候就多了一些。那人似乎比前一个更有实战经验,并不急于进攻,而且一旦进攻,三五下一个回合,完事儿后就会退到防守的位置,看准机会,再组织进攻。
在对峙时,我想到过如何战胜他,他虽然势大力猛,但只要躲或者隔开他的攻击,就一定能找到他的破绽。我试了几次,虽然我的拳头并没有跟着意念到达指定位置,但我确信,打倒他应该是没有问题。
对于观众来说,这反而是一场有些枯燥的比赛,因为场面上并没有上一次激烈,最终,我们同样以平手握手言和。
那人与我握手时,小声说:“找个没人的地方,我们再打过,你没有用全力,我知道,你是瞧不起我?”
我说:“哪里,你的招式太猛,而我又找不到进攻的方法。”
那人说:“好兄弟,我第一次找到你这样的对手。”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连续接到多起挑战,从单打独斗到我一个人对俩,再到对三,这成了每天都要上演的节目,虽然对观众的吸引力因为对手的不同而有所区别,但总的来说确实为单调无趣的日子带来了很多的趣味与期待。赌博在这里是被禁止的,但私下里,已经有人开始下注,然而,每次都是平局的结局让所有参赌的人都觉得索然无味。他们开始猜测为什么我每次都不会输,但却又不会赢,最后终于有人得出结论,我并不是个争强好胜的人,武功高强但却武德高尚,是典型的古代武林高手。于是,我的声名不但在我所处的监区,在整个监狱也传得非常响亮,“武林高手”代替08502成了我的囚号,连狱警都这么叫开了。
后来,我还接受了好几个狱区高手的挑战,有的狱区为了体现整体实力,还先进行了预选,挑出最强者代表整个狱区。虽然这以后我经常带着伤上下场,但我依然做到了不输一场,而挑战都也没有赢过一次。
三个月的雨季终于结束,室外的洪水也渐渐退去,天空变得明净。和平的挑战成为这三个月里最为靓丽的风景线,吸引了大多数服刑人员的注意力,在这三个月里,监狱破天荒没有出现一例违规事件,让管理者们轻松地度过了三个月的危险期。为了奖励我的贡献,范成洪接见了我。
范成洪问:“你想要什么奖励,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我思考了好一会儿,居然就找不出一个合符情理的要求,要说在这个监狱里,除了离地球太远,环境太过恶劣外,也没什么让人不满意的地方,大家就这么个样儿,也应该这么个样儿。给监狱挪个地儿,或者改善一下周边环境,那也太不靠谱。
范成洪见我半天没说话,就说:“这样吧,你回去想一想,就这几天,想好后再让监区的人转达给我,我会好好考虑。”
我刚要出门,突然转身说:“能不能将监区的外墙重新刷上绿漆?”
范成洪笑了,说:“你这个人真可爱,想法总与别人不同,这个问题你考虑得比我们的有些管理者还超前。实际上,我们正在就这件事情进行论证,到底选用什么颜色好,都在考虑之中,到天气晴朗以后,就可以开始施工。”
连续三个月的黄雨,我发现监区的外墙差不多已经被黄色所淹没,跟周边的黄色完全溶到了一起,如果再不涂刷一下,外出的人可能连一点希望都看不到了。
现在,在我的心中,已经认可了监狱的生活,而这里的生活,虽然跟天堂毫无可比性,但也绝不能用地狱来形容,除了自由受到一定的限制,跟到其它星球打工没有任何的区别。但有一块曾经压在我们身上的石块暂时被移开后又被搬了回来,在我们开始新一季工作之时,我们得先确定那些在三个月前失踪的那些人身在何地。我们的心一下子又都沉重起来。
我们被分成了五人一组,由一名狱警带队,乘坐一辆车顺着山谷去寻找,我们并不寻找所有的,那些在暴雨之时没有走出山洞的人,没必要再派人寻找,因为马上就有队伍要进入那个洞穴之中,可以工作与“营救”两不误。
雨季过后的山区并没有出现恐怖场景,除了山沟里的的流水涨得很高外,并没有什么异常。垮下的泥石,已经被水滚冲洗干净,平衡已经再次被建立起来。我们一路没有任何的收获,那些倒霉的人,已经没有了踪影,连车也没有能找到一辆。只是有的些通向地底的洞口已经被堵住,需要进行较大规模的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