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请帖
“那我可不可以在今天，只做十岁的少阳？我想真正地被你爱一回，哪怕以后你会绝决地离开。”蓝澈的眼睛里有些红丝，有些水雾，我的心被他的凝视牵引着瑟瑟发疼。
他的脸在我的眼前不断放大，直到我闭上双眼，只有唇齿与他相依，我告诉自己就沉沦这一次好了，算是我为儿时的梦想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这一夜，我们过得很温暖，很缠绵，我们都不去思考，不去交谈。
虽然我人生的第一次蜕变是由蓝澈带我完成的，我打破了自己一直坚持的原则，我不再是将初夜留给新婚的女孩儿，但我会从此冰封我的内心，不会再让他走进来。
只是，人们常常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总以为一切只要自己不想，别人就无法强加。
事实上，现在的我不正是被蓝澈的爱所蛊惑吗？我忽然觉得他说的那句话是对的，“没有人是天使。”
对，我楚翘从来就不是天使，但我也不想成为魔鬼。
那一夜沉沦之后，我便强制自己收回那份深埋在心底的爱慕，开始将一切拉回正轨。我要求过要搬出别墅，但蓝澈说这是他一直想要给我的家，希望我不要拒绝。
我平静地住了下来，但他送给我的其它东西，我都没有使用过，包括车子和那些衣服鞋子。我也没有进过那间客房，因为我害怕那里有他的味道，但我用了他送我的一样东西。
“嗯？楚翘，你换香水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果果突然疑惑地望着我问。
“啊。”我低着头承认，我的头顶上有一道热烈的目光，让我不敢抬眼去迎合。
“和澈的味道很贴近，是什么牌子的？你不是一直喜欢雅顿的绿茶吗？干嘛要换？”果果一下子问了我几个问题，我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才好。
于是，我鼓起勇气抬眼望了望果果，笑说：“同一个味道用久了，所以想换换。”接着，我不经意见看到了一双平静但深遂的眼睛注视着我，我开始心跳加速。
“哦，也是。不过，向来怀旧的你，能换掉一直喜爱的味道，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快说，是不是又谈恋爱啦？”果果的调侃虽然无心，但却让我如坐针毡。
“换香水和谈恋爱有什么关系？快吃吧！呆会儿你不是还要跟蓝澈去选礼服吗？”我瞪了果果一眼，轻描淡写地转移着话题，蓝澈始终沉默不语。
我真的很讨厌这样的气氛，并且我发现蓝澈突然出差不多了，所以这半个多月来，我一直都以各种借口拒绝与他们一起吃饭，就算我想和果果吃饭，也只能忍着。今天不好彩，与他们在餐厅内遇见了，只能坐在一起吃饭。
“对呀，澈说今晚的酒会是夫拉德特意举办的，好像会在今天的酒会中选定新品推广的公关公司。楚翘，这可是个大好机会，你今晚会去参加吧？”果果一边依偎在蓝澈怀里傻笑，一边睨着我问。
我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笑说：“那是一定的，这是我的目标客户，而且一定要成功拿下。”
“对了，玫红没再为难你吧？”果果看着我斗志昂扬的架式，忽然想起了此事。蓝澈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却还是镇定地优雅地吃着他的午餐。
“只要我有能力，她哪还有什么话说。”我傲慢地将下巴扬起，也许放在当下我就不会这样想这样说了。
手机响起，我手餐布擦了擦嘴角，接了起来，“喂，我是楚翘。”
“是么？好，那我马上回去。”放下电话，我冲着对面的两个人微微一笑，“SUNNY说有我的包裹需要本人签收，我先走了，你们慢用。”说完，转身离开，长长地舒出一口气，还好有了这么个借口离开。
我听到身后的果果傻傻地问蓝澈：“包裹不都是助理帮忙签收吗？”但我没有听到蓝澈的回答，只是感觉到身后有一道深遂而灼热的目光，烫得我更加想要飞身离开。
于是，脚下的步子，又加快了一些，回到办公室的时候，SUNNY还奇怪地问我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只是笑笑，并没有告诉她理由。
坐在办公桌前，我凝神望着方盒子里的那件银灰色深V礼服发呆，刚刚调适好的心情又被它搅乱了。不用看快递单，我知道那上面不会有他的名字；不用找卡片，我知道我找不到它；不用费劲心思去想是谁送的，因为里面放着一瓶“蓝毒”。
将盒子重新盖上，放在桌子下面，我开始用心整理着今晚的一些对白，不管怎么样，夫拉德这个大客户我是一定要攻下的。
一直忙到了下午四点钟，我突然想起蓝澈上次去瑞士带回来给我的那款手表，今晚可以作为见面礼送给夫拉德。于是，我拿起手袋，抱着那个装着礼服的盒子走出了办公室，搭车回到了别墅。
晚上，七点，华灯初上，我形单影只的拿着一张精美的红酒瓶造型的邀请卡站在了西海湾度假中心的宴会厅内，这里已经是香衣缤影，红酒飘香，每个人都盛装出席，看起来不像是品酒舞会，倒像是什么颁奖典礼之类的。
我独自一人，来到餐台前，取了一杯桃红葡萄酒端在手中，灯光下那桃花色的酒液在水晶杯里投放出艳丽的色彩，有些撩人的美。
“HI”，一个很西化的招呼声从我的身侧响起，我转身望了一眼，有些意外，显然没有见过，但我知道他就是我今晚的目标----夫拉德。
“HI，很高兴见到您，夫拉德先生。”我微笑着回应，但我不懂法语，只能用英文交谈。
“你认识我？”他有些瘦削的脸上刻着善意的笑，一双碧绿的眼睛弯弯地望着我问。
“当然，我一直很喜欢夫拉德先生酒厂出品的红酒，可以说是您的粉丝了。”我笑得更深一些，显得真诚地说。
“是么？那你觉得这酒的味道怎么样？”他继续用魅力四射的笑容面对着我问道。
“我觉得这杯桃红葡萄酒首先在色泽上就让我感觉很惊艳，红得非常纯净，我几乎可以认为它是透明的水。但当它流转于唇齿间的时候，我又感觉到它的醇厚浓郁，质感很强，单宁的比例恰到好处，让我有种愉悦的感觉，细细回味它留下的余味，淡淡的，却可以持续很久，但它似乎带着一种酸涩的意味，让人有些忧郁。”我一边说着一边凝视着手中的葡萄酒，仿佛它是有灵魂的。
夫拉德静静地保持着微笑听完我的感受，绿色的眼眸里闪过一道光亮，似乎他心中的一盏红烛被我陡然点亮。
“如果用一句话概括你的感觉，会是什么？”夫拉德望着我的眼睛，有些期盼。
“疑是故人来。”我脱口而出。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笑了笑说：“你是哪家公司的？”
我将名片递给了他，他点了点头，冲我一笑，转身离开了。
我转身想要继续挑选一些合口胃的甜心，又被人打乱了计划。
“亲爱的，你怎么躲在这里？”果果有些沙哑却甜蜜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我却闻到了一股“昧冰”的味道，虽然只是淡淡的，却足以让我心狂跳。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我转身笑问着果果，目不斜视，但还是可以感觉到蓝澈炽热的眼神。
“来了半小时了，一直陪着澈在那边和朋友打招呼。”果果穿着一件黑色的抹胸礼服，依偎在蓝澈的身旁，好像我每次看见他们在一起，她都会像这样依附于他的身上。
“是么。”我淡然一笑，转眼看向会场的中央，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正拿着麦克风走过去。
随着那人在舞台中央站定，他洪亮的声音也在会场内悠扬跃起，“各位女士们，先生们，很荣幸今晚可以请到大家来参加法国M.F.红酒品酒舞会的现场。下面，我们请M.F.红酒的总裁夫拉德先生致词。”
随着他话音的起落，会场也由安静变得热情，所有人都放下酒杯，鼓掌欢迎着夫拉德出场讲话。
“首先，我很高兴能再次来到中国，我非常喜爱中国这个热情如火的民族。今天是M.F.红酒的M系列新产品的品酒会，很高兴能够在这里看到熟悉的老朋友和在此结缘的新朋友。希望大家今天可以享受到红酒带来的欢乐详和，朋友们，让你们的热情燃烧起来吧！”说着，夫拉德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众人再次鼓掌表示支持。
音乐声响起，夫拉德从舞台上缓缓走下，朝着我的方向靠近，我有些紧张，但始终微笑。身边的果果，窃笑着呢喃说：“瞧，夫拉德，好像也被楚大美女摄了魂魄。”
我想要反驳，夫拉德却走到了我的眼前，欠身邀请我跳了第一支舞。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微笑着将手轻抚在了他的手掌之上，随着他一起滑向了舞池中央。我的周围，有人惊讶，有人艳羡，有人窃窃私语。我无法理会这许多，我只想在自己允许的范围内让夫拉德高兴满意，而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得到M.F.的新品推广权。
一曲舞罢，我将包中的那块包装好的瑞士手表递到了夫拉德的面前，笑说：“这是我作为您的粉丝，送您的小礼物。”
夫拉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中的那个黑色的小盒子，接了过去，打开一看，又抬眼笑说：“谢谢，我很喜欢你的礼物。不过，我能请问你一个问题吗？”
我礼貌地点了点头说：“您请问。”
“为什么刚刚在跳舞的时候，没有对我说把新品的推广权交给你来做？”夫拉德碧绿的眼睛，闪着波光，他的笑容和他的眼睛一样干净通透。
“因为我只想把这支舞跳好。”我用同样坦然的眼光回望着他。
他点了点头，“明晚带着你的策划案到世纪网球中心找我。”
我内心狂喜，但表面依旧平静地只是微笑称好。
接下来，我没有再与他人跳舞，我只是静静地坐在旁边的角落里，欣赏着他人时而旋转，时而舒展的舞姿。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蓝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这才意识到他的存在，也许是我和他身上的香芬味道十分相似，竟没有辨认出来。
“果果呢？”我没有回答他，只是警惕性极高地起身询问道。
他只是平静地笑了笑，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然后说：“这段时间，过得好吗？”
“挺好的。”我想再装出冷傲的模样，但说出的话竟然带着几分虚弱。
“你今天的表现不错，夫拉德很满意。”他将手中的酒杯举了起来，与我手中的轻碰。
“你们认识？”我敏感地问道。
“他每年会送我一支亲手酿制的干红。”蓝澈微笑着说。
我突然有种被人耍弄的感觉，既然他们的关系甚笃，为什么还要我千辛万苦的花心思来攻这个案子。可是，我明明记得SUNNY对我说过，这个项目跟了快半年了。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不满和疑惑，又开口说道：“我不喜欢与朋友间总是带有生意的味道。”
说完，突然向刚刚指过的方向招了招手，笑着说：“宝贝，这里！”
我转眼，看到果果迷人的身姿从对面急步寻来，她漂亮的媚眼中只有蓝澈的影子。
无奈的我，只能与果果和蓝澈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浓情蜜意，我的心底就像被人用锥子一下一下地扎了进去。
终于的终于，舞会结束了，我拒绝了果果的好意，并没有搭他们的顺风车，因为我心虚也无力。
于是，我独自一个人回到家中，疲惫地将自己陷在奶白色的真皮沙发上，呆呆地望着背景墙上的那个“家”字，突然有冰凉凉的东西滑过了我的脸庞，滴在了我脸下的手背上。
明明我还有很多的选择，明明蓝澈已经不再纠缠，可我也不清楚为什么我还要留在这里，常常将自己罩在黑暗中，一个人流眼泪。
“铃！”电话在我眼前的桌面上响起，我看着它在上面轻歌漫舞，良久，我才伸手去接。
“喂！”我有些疲惫地说。
“楚翘，是我，你吃饭了吗？”电话那端是熟悉的男性声音，清亮，温和，带着一点忧郁。
我抬眼看了看对面墙上的夜光表，回答道：“都十一点了，怎么还没休息？”
“我想问问，你明天中午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南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抖，也许是因为紧张吧！
“好啊！”我回答地随意而干脆，电话那端却没了声音。
“就这事吗？”我继续问道。
“嗯，那明天中午我去蓝氏接你。”南烨欲言又止，最后平静地说。
“好。晚安！”我淡淡地回答，然后扣上了电话，重新将自己的脸埋进掌心之内。
我想，我和南烨可以做朋友，我可以见他，可以和他一起吃饭，但我却不能坦然地面地蓝澈。这说明了什么？
也许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对蓝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第二天的中午，我如约坐上了南烨的马六，一起去了以前常去的那家中餐厅，点了几样我最喜欢吃的菜。
“你找我有事吧？”凭着我对南烨地了解，我知道他一定是有事要对我讲，也许有些艰难。
“这个给你。”南烨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了两样东西，推在我的眼前。
“干嘛给我银行卡？”我有些不明所以，但下面的那张请贴我看到了。
“这是属于你的，当初没有及时把你的股份退出来给你，是因为我以为你会回心转意。现在看来，我已经没有机会了。我知道你不是一个贪钱的女人，但这是你应得的。”南烨望着我的眼睛，真诚地说，我看到他眼底那一抹伤痛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