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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离乡

“平儿,我和你爸爸这一辈子就这样了,你到了大学后,一定要好好学习,为我们争气,为你自己争气……”

轰隆隆…轰隆隆…列车行驶的嘈杂音,却始终驱不散,毛平临行时,老妈对自己叮嘱的话语声,不停地在他的脑海里回荡着。

独自坐在偌大却又拥挤的车厢中,看着窗外飞速向后奔跑的景物,似也在逃离这个世界;那早已被摩擦的冒着冷光的铁轨,连接着灰蒙蒙的天,永远没有尽头。

“难道平民家的孩子,就一定要通过大学,才有出路吗?”

毛平彻底的迷茫了,因为考上了大学,父母可是高兴了好久,还大摆筵席,请了所有的亲朋好友庆祝;可他不仅没有高兴,反而还隐隐有些失落。

毛平知道,自己的分数,也就能报个二本而已,现如今,好多名牌大学的毕业生,都会失业,自己读下去,根本不会有多大出路的!

只是,父母为了让他能够上大学,用呕心沥血来形容完全也不为过,老爸那原本比珠穆朗玛还要挺拔的脊背,如今已经略显佝偻。

为了不让他们失望,毛平拖着沉重的大皮箱,里面塞满了父母对他沉重的爱与厚厚的期望,独自乘着火车,踏上了前往H市CY大学的长征旅程。

位于H市的CY大学,在国内只是一所三流大学而已,并没有多少名气,在二本中都算是垫底的存在。

以毛平的分数,本来完全可以在重庆二本中报个像样的学校,只是,他要逃离,太多的束缚,已经将他缠绕的快要喘不过气来,他要远离自己的家乡,他要摆脱这些束缚。

所以,阴差阳错,毛平填报了H市的CY大学。

前途的未知与青春的迷茫,此时正无限的在毛平身上流动着。

列车不停的进站然后又出站,乘客换了一批又一批,餐车经过了一次又一次,整个车厢,还是那么空荡,依旧还是那么拥挤。

不知何时,在毛平的旁边,一位臃肿的大妈,稀里哗啦的吃起了泡面,翘着二郎腿,屁股几乎都歪到了毛平的座椅上了,她的脸,被一层粉底给包裹了个严严实实,仅留下一片惨白。

浓浓的劣质香水味,混杂着泡面的味道,不停地向毛平袭来,让他几欲呕吐,憋着又实在是难受,没有办法,只好敌不动我动了,毛平只好起身,离开这个非人类生存的区域。

然而,这位大妈,见毛平要出去,满是不爽,她费力的挪动那庞大的身躯,终于开出了一小条缝隙,然后示意,让毛平从那儿过去。

毛平也不管能不能过去,他义无反顾的站了起来,就向外面横冲直撞而去,这下可好,使那原本就坐立不是很稳的大妈,差点被他挤得从椅子上滚落了下来。

大妈揩了一把冷汗,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冲动,还好我底盘稳,不然就吃大亏了!”说完,又继续歪着屁股,享用她的美味麻辣牛肉面。

冲出重围的毛平,同样也揩了一把冷汗,他总算是摆脱了那位神奇大妈。

自己的座位短时间是不能呆了,毛平只好沿着狭窄的走廊,窜起了车厢。

刚刚起身没走多远,一位不速之客,便挡住了毛平的去路。

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树在走道中间,可怜巴巴的看着毛平,道:“小兄弟,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你的一块钱,就有可能挽救一条性命啊!帮帮我吧。”

在这个中年人的脖子上,挂了一个篓子,里面有半篓子的钱,全是一块和五毛的。

然而他的两只胳膊垂在胸前,齐肘以下,全无踪影。

见毛平看到自己的胳膊,中年人更显得可怜了,两眼闪着泪光,用两只断臂,搭着毛平的胳膊,哽咽道:“去年夏天,在过马路时,为了救一闯红灯的小孩,我就此丢失了我的胳膊,不过,我并不后悔,当时就算要了我的老命,我依旧会义无反顾!”

说到最后,中年人显得是那么的大义凛然!

只是,中年人没有注意,毛平也没有注意,在他们周围的那些乘客,都一脸不屑的看着中年人,就如同看流氓痞子一样。

毛平对此却是丝毫未觉,虽然在心里,还是有点怀疑的,单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去帮助对方。

“你很饿么?”毛平疑惑了一小会儿,不确定的问道。

“是啊,是啊,我都已经快忘记食物的味道了……”

“额…那好吧,我这儿还有一些吃的,你拿去吃吧!”说完,毛平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些吃的。

“……”中年人看着毛平递过来的一小袋零食,顿时满脸的黑线,不过他又不好意思不要,只好收了零食,有气无力的转身离开。

而毛平却感叹道:“这位断臂的叔叔,果然是饿的不行了…”

其实,当中年人来到下一节车厢时,他在心里早已经痛骂了毛平好多遍:“抠门儿,真是抠门儿,居然一块钱也不给我。”

而之前毛平给他的零食,早就已经不见踪影。可怜巴巴的表情,又爬上了他那长满肥肉的脸上,开始寻找起了下一个目标。

对于这一切,毛平当然不知道了,他继续在走廊里荡着,向下一节车厢走去。

如今这个年代,就连飞机大炮,都算不上什么稀奇玩意儿了,更何况火车了。

然而,对于第一次搭火车的毛平,这里面的一切,依旧还是充满着好奇与新鲜感,毕竟亲身体验,和通过视频媒体观看,那感觉完全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坐了那么久,现在活动一下四肢,似乎也不错。

车厢里的人,形形色色,各式各样都有,从吃奶的小孩,到杵着拐杖的老爷爷;从貌美如花的少女,到满脸麻子的大婶,有的睡得像死猪,有的沦为低头族,也有的如那位神奇大婶一般,嘴一歪一歪的吃着一些奇里奇怪的东西。

在两节车厢相连的地方,横七竖八的歪着几个如尸体般的生物,似乎都已经熟睡,穿着沉重的呼噜声。

车厢里的给毛平的感觉,除了累还是累,百无聊赖,只好调转车头,回到自己的位置,去充当死猪吧。

这时候,那位大妈,泡面应该早已经吃完了。

经过几波周折,还是回到了原来的车厢,毛平居然没有看见那位大妈的踪影,正好,不用担心像之前那样,和挤出来时一般向里面挤了,轻轻松松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只是,毛平刚刚坐下,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整个车厢里响了起来:

各位旅客请注意,前方即将到达是XX站,XX站是本次列车的终点站,请各位旅客收拾好自己随身携带的物品准备下车。欢迎您到美丽的H市来观光旅游,祝您旅途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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