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70200000003

第3章

?3

“你最好出去叫人请医生来看看。”姚杰摸了摸曹琬的额头后说。

“哦”我跳将起来,失魂般忙不迭地跑出门。然而还没有来得及走下楼梯,就见到倪先生匆匆赶上楼来,见了我微微颔首后,也不多言,只问:“小琬在房间里吗?”

我万料不到他会如此快地回来!想到姚杰现在正在曹琬的房间里,我下意识地不愿他对他们有所误会,便道:“小琬好象病了。”

我不说还好,一说就只见他三步并做两步直奔曹琬的卧室。

我只好跟了过去,倪先生到了门前果然停了下来。我在他背后,瞧不见他的表情,所以只能干着急。

“啧,啧,比我预期的还要更早回来嘛。”姚杰说话的语气里竟然全都是嘲讽。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倪正的声音更是浸透着寒意。

“当然是来带小琬回家。”姚杰玩世不恭的声音再次响起时,我的额头似乎沁出了冷汗——他们两位对彼此都不友好!

“小琬这两个字好象不是你应叫的。”倪先生冷冰冰地说着时已向曹琬走去。由于他让开了挡住门的身体,所以我的视野变得比先前开阔,总算能见到屋内的全景。

“这话要是小琬说的,我就不叫她小琬。”姚杰讲起话来一如既往地洒脱,一丝不比倪正的气势低。

倪先生极尽疼爱地将曹琬从被子里抱出来,拥在怀里,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要是识趣的话,姚杰此时应从房内退出来,但他偏忤在那里不见动静。

我暗地里着急,只能陪了他杵立在那里。

“小琬没事。”倪先生轻声对站在门前的我说,然后目光如炬般地直落姚杰无可无不可的古怪笑脸上。

我正要开口请姚杰同我一起下楼,只是还未启齿。倪先生已将曹琬又抱入被中并对我道:“小岚,你在这里照看一下小琬,我同姚公子有话要谈。”说完他忽然起身揽住姚杰的肩头,仿佛他们其实非常友爱,适才的口角龌龊,只不过是一个小玩笑。且他脸上甚至已漾开了笑容,那笑容极温柔,所以连带声音里也透着温柔:“姚公子。我们难得见一面,不如我们出去谈谈。”

姚杰回首看了眼曹琬,又对我点点头,便和倪先生一同出了房门。我出于担心很想跟着去看究竟,但又不敢逆倪先生的意,只得坐了下来,看顾着曹琬——我多少也有些不能放心她,她究竟为了什么突然晕倒?我坐下来再次盯着令人挂心的,她那悲伤的脸孔,这才发现,她其实已醒来了,然而只在那里闭了眼睑默默流泪。

“小琬!”我惊骇地摇了摇她纤细柔软的双肩:“小琬,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曹琬在我的呼喊下,缓缓张开了眼帘,然而仍泪流不止,她的表情是那么悲伤,教人触目之下倍感揪心。

“你怎么了?”我轻抚她的面颊,拿手帕想擦干她的眼泪,却只将手帕弄得湿无可湿。

“我爸爸是湖南人……”曹琬终于哽咽着张口道,但说出的话全不着边际:“他父母早亡。因为太穷所以他没有读完初中,十多岁就不得不独自出了农村,四处谋生。

爸爸说在他十五六岁时有一段时间,乡下很多年轻人都被保举到城市里做了工人,他一来因为年龄不够,身体又瘦弱;二来又绝不认识可保举他乡干部,所以当不了国有企业的工人。然而他不怕,因为那时人们还吃着大锅饭,所以走到哪里他都不怕会被饿死。

只是后来渐渐不灵光,食堂的饭票慢慢地只会发给特定的一些人,油粮票也是,于是他只好又到处做零工来养活自己,吃了很多很多苦。

后来爸爸听人说,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的一些年里,有五个开放了的城市里慢慢聚集了一些海外和港澳台的富商,他们在那里办了很多厂,每年都要招收大量的新工人。爸爸为了生存,就去了当时中国人认为是极苦之地的沿海城市之一深圳。

到深圳后他突然变得很幸运,而这些幸运最初的起因是因为捡了一个装满了钱的钱包,他又设法归还原主,没想到失物的原主是一位香港富豪!他由于拾金不昧而受到了那个港商的特别礼遇——他请人教他驾驶技术,让他当他的专用司机。后来,爸爸又被一个漂亮的女人看中,生了一双女儿。

爸爸很知足,还说他是天下最幸运的人!他认为他之所以会如此幸运就是因为他有好心肠——他因为不贪意外之财而得到好工作,又因为善良而娶到美人归,这都是好心有好报的最佳证据。为此他常常做好事,并以此为乐。是的,他应开心才对,他两个慢慢长大的女儿都很争气,在学校里成绩都不错,尤其是二女儿,非常的出类拔萃,简直就是一家人的骄傲。

爸爸没有大志,然而也有梦想,他的梦想就是:女儿们能够学到够多、够强的知识和本领来报效他那恩同再造的港商。是的——他每天都在盼望女儿们长大,盼望她们自尊,自强,盼望她们能成为栋梁之材,象凤凰一样飞舞于九天……”

我没有打扰曹琬,我知道她已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无论说什么话,她都不能听得进去——我同时还隐隐感觉一定是她的父亲出了事,所以她才如此悲伤!可究竟出了什么事?我认为她最后会自己说出来。然而很明显的,我估计错误。

她的目光在悲伤中,渐渐地变得狂乱,在我还没自她的陈述中清醒过来时,她突然推开了我跳下了床来,赤着脚跑了出去。我跟在她后边追,但不管怎么喊,她都不停下。她虽赤了脚,跑的速度却象风一样快又象羚羊一般轻灵,至使几个上前想拦住她工作人员都没无功可获。

我们见此只得拚了命地追,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她越来越远。眼见着,她就要冲至大铁门前,说时迟,那时快,忽然地从斜刺里窜出来一个速度更快的人影,跑上前伸臂将曹琬截住——她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后,就被那个人搂紧在怀中。

我们喘息着拖动双脚向他们挨近,老远就听到曹琬有那贯穿云宵最终却又消失于空气里的悲鸣:“放开我!让我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然而无论她如何嘶喊,都似不能撼动紧搂着她的人分毫,他象箍在她身上的铁筒一般一动不动。等我靠近,曹琬已不再喊了,由此我才看清,抱着她的人赫然是倪先生。

他背对着我,我虽不能看到他的脸上的表情亦倍受震撼——曹琬双脚离地在他怀里,暂时绝了声息,张嘴紧紧咬住了他的肩膀,那狠劲仿如对待仇敌一般。而他在那里仍是不言不动。几分钟后,她象是绝了指望,也可能是咬得累了,所以放松他,呜呜地哭个不住。他见她安静了些,便将她打横抱起,等他转过身来,我看到他的目光温柔如常,象没事的人一样朝我微微一笑。

其时已有许多工作人员赶到,但大家都只远远地瞧着,不似我这般走近,见着没事了,一些人各自散开,一些人同我一样,跟在倪先生身后往回走。

曹琬没有言语,只是哭,象心碎了似的……我们一行人走近宅门时,我又看到拖着双足延挨过来的姚杰,他象是受了伤,且伤得不轻。我捂紧嘴,万分惊讶地盯着他,他没有注意我,只望着在倪先生怀里的曹琬哑声道:“她没事吧?”

曹琬听了他的声音,象遇到救星一般全力挣脱了倪先生,步履蹒跚奔向姚杰,揪着他的衣襟哭道:“带我回家,请你带我回家。”

而姚杰身后的几个年轻大汉都喘着气,低头着,象做错了事一般局促不安。

“你怎么了?”尔后我听到曹琬哽声道:“这是什么?你……受了伤?”她颤抖着拉开他的衬衣,一连片的血淤立时横在众人眼底——我想不通原因,无论如何想不通为他何以伤得如此之重?!

曹琬泪水涟涟地轻抚他胸前的伤痕,姚杰温柔地凝视着她,全不阻止,等她再次抬起臂肘,指掌之间竟沾染上了不少红色的血迹。我呆呆望着他们,脑中一片空白……

“行了”倪先生步到曹琬身后,伸手捉住她的双臂:“我们回去。”

“是你打他……是你……打的他。”曹琬颤声问:“为什么打他?”

“因为他嫉妒,嫉妒每一个接近你的异性。”姚杰咧齿冷笑,还待再说话,不提防腰间又挨了倪先生一拳,我忍不住地冲上前护住因为疼痛而弯腰的姚杰,且抬了泪眼望向还在微笑的倪先生,平时我会认为他那笑容很和蔼可亲,现在却只觉得恐怖。

“倪先生,他是我让小琬请回来的客人。如果他有什么错,我愿意一起受罚。”由于心痛姚杰的伤,我几乎语不成声。

倪先生收敛笑容,也不说话,只是再度将泪眼迷离的曹琬扣入怀内。

“不可以打他……”曹琬悲痛欲绝地道:“他是小岚的朋友,你不可以伤害他……让他回去……不要伤害他……”

“我来这里是就是为了带你回家的。”姚杰咬了牙道:“只要你说想回去,那么无论如何,我都要带你回家!刚才我就是这么对倪先生表明来意的——”

不等曹琬有所表示,倪先生已强行将她抱起,不由分说向屋内走去。

“我想回家!想回家!”曹琬声嘶力竭的叫喊声在大门即将关起的那一刻响起,与此同时,我看到姚杰本自渐渐暗淡的双眸瞬间闪烁出灼人的光彩,唇边亦漾开神秘的笑纹。

我相信,这里每个人都很清醒,很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除了我——我象个站在一座诡异的大森林里孩子,迷了方向,不认识路,更不清楚身在何处,除了胆颤心惊和迷惘再没有其它的感受。

“你喜欢她对不对?”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忽然在说:“你果然很喜欢她,对不对?”我可能真的是神志不清了,所以才会挑这种时间,来追问自己最害怕面对的问题。

“你在说什么?”姚杰注视着关严的大门,没有回头瞧我半眼的意思。

“面对拳头也面不改色,还吹牛说大话。”我真恨不能将自己的舌头割掉,好让自己说不出这些话:“你的肋骨都被人打断了吧?这样还说要带她回家?”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姚杰撑着欲站起,可惜稍稍动作就痛得呲牙咧嘴。

“如果你喜欢曹琬,我劝你死心比较好,她的表哥一定不会让自己最疼爱的表妹同一个四处留情的花花公子有瓜葛。”我说。

“表哥?”姚杰终于肯转头望我一眼,只是那表情象是被披了一头雾水。

“对,就是倪先生。”我说:“这世上再不会有哪个表哥象他一样关心和疼爱表妹。”

“笑话!!真******混蛋!”姚杰听罢竟破口咒骂:“还是同从前一样,没担当的乌龟王八蛋!”

“你说什么?”我心惊莫名,无法想象斯文俊秀的他也会语吐脏言,破口大骂。

“我说!你不是瞎子就是笨蛋!”姚杰咧了嘴吃痛地道:“喂!看不到我受了伤?你不会出去找辆的士然后送我去医院吗?为什么反要在这里东拉西扯,罗里罗嗦、胡说八道,胡思乱想个没完?”

“我看你的样子很好。”我倍感受伤地跳起来道:“哪个受了伤的人能会象你一样能大声说话?大声骂人?”

“你——”他不再看我,只是艰难地将手抬起去衣袋内摸索。

我四周看了看,哪里看得到半个人影?然而又没有胆量去请求倪先生派辆车给我送他去医院。姚杰说得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其实是送他去医院,而不是在这里有如浑身长刺似的想打探他的内心世界。我才欲站起到外面找的士时,就见一辆红色的豪华跑车,在似已无人的别墅大门前方,风驰电掣地向我们的方向开来,眨眼的工夫后就稳稳地停在了我们面前的石板路上。

车门打开后,一位西装革履、相貌斯文,架一副茶色窄边眼镜的年轻男子就下得车来,一边扶起姚杰一边一迭声说:“你真正是太乱来了……真是太乱来了……”

姚杰没回应他,只是虚软地在那里笑,但他也没有忘掉临行前对我说:“谢谢你,小岚,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好了……”

我目送着他离去,心中感叹万千。

面对倪正——是我非过不可的一关。他请我坐下后就一直不曾开口,只全身心地关注着在他怀里曹琬的动静,她一直没有停止过流泪——以她那种哭法,非弄瞎双眼不可……我想安慰她,可找不到适当的语言,因为不知究里,怕语言不当反弄巧成拙。而此时开口询问则又更为不智,无非要她去自揭伤口——可怜一向口齿伶俐的我只能有如锯了嘴的的葫芦一般郁闷、难过地坐在他们对面。

“不要哭了……”倪先生有如投降似的终于道:“不要哭了……我带你回家……”他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温柔地低声道:“你想去哪,我就带你去哪。所以不要哭了……”

“不行!不能让她回国!”已下班回家,久立于一边的李治反对道:“我们都知道,现在去深圳太……”

“你难道不清楚小琬的脾气吗?”倪先生打断他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还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

“但我还是认为想办法将乔宁调开会比较好。”李治沮丧地垂了头。

“我等会就去打个电话向Dora解释一下,然后明天回国。”倪先生轻抚着曹琬的发,柔声问道:“这样可以吗?小琬?”

他们的对话,我一句也听不懂,只能坐在沙发上暗自流汗。

曹琬也不答话,只是流泪不止,倪先生见状转而恫吓道:“你若哭得双眼坏了,回去了如何见家人?十分钟,你如不再哭了,我才带你回家。十分钟之后,你还流泪,我保证将你送往阿拉伯的绿洲,让你永生永世哪里都去不了……”

这些话,在我听来都象是顽笑话,在曹琬却十分见效。他才说完,她就咬紧唇,用力地吸气,七八分钟后,嘴唇咬出了血,泪也奇迹般地止住。一见她唇上的血渍,我都吓坏了,急忙去找来药箱递给倪先生,他一边温柔地为她拭去血迹,一边心疼地道:“傻孩子,真是个傻孩子……”

曹琬似已哭得极累,更有可能是因为得到了确切答复而多少有些放松,没一刻便在他的怀中昏昏欲睡。

倪先生见状转而对我道:“我先送她上楼休息,你在这里等一下,我有话说。”

我点点头,目送他抱了曹琬同李治一道上楼去,心下惴惴难安。

我还记得自己护向姚杰时,告诉所有人,他是朋友!这么一来,之前我刻意隐瞒的一些事情就已不言而喻,彰然若揭——倪先生如此睿智的人当然会猜到我是他的教唆来的!!想起姚杰那一身的伤,我的心里就一阵惊怕,他会不会也将我打一顿?我哑然失笑。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当儿,倪先生已独自下得楼来,我惴惴不安地等待着他发怒,结果他只对我笑了笑,就道:“我要带小琬回家一趟,也想趁这个机会放你一个多月的假……”

“不要,我和她约好要在一起。”不等他说完,我就心慌意乱的驳回他的意见。

“只是放一个多月的假,不是要你们分开。”他温和地解释道:“我只是希望你趁小琬回家探亲的机会也去和家人聚聚,因为以后就算是新年,也有可能回不去了……”

他分明是体贴的,好意的,一时之间,我无言以对,只有默默感激。

“可是,我不想在小琬伤心难过的时候离开她……”我说。

“我会陪着她的,你放心。”他微笑着说,尔后又诚挚地道:“还有,张小姐,无论是出于哪种原因,又是谁让你来到这里,我都衷心地欢迎你的到来。另外就是很报歉伤害了你的男朋友……”

我万料不到他会向我致歉,想起自己适才自己还妄加揣测,更是羞愧难当地截住他的话峰道:“您一定是认为,他是来追求小琬的,且为他是花花公子而生气,对吗?其实您应放心,小琬对他无意的。”

一番抢白后,我面孔就如柿子似滚红。而倪先生张大了眼睛,半晌才道:“你是这样想的吗?好吧,也可以这么解释。”

听弦外之音似还有别的解释,我深悔接茬太快,而他又不愿再谈,只道:“那么,回家记得玩开心点。”

“嗯”我感激地回应,才想要问关于曹琬父亲的事情,倪先生竟已离去,我追赶过去时,恰巧又有工作人员找他事相询,我只得作罢。

我的老家在湖北。八年前迫于生存,我背井离乡同十多个伙伴一起勇闯上海。几年之后,除了一个在上海做生意发了财的男同学和我在那里扎下根,其余伙伴尽皆风流云散了——有三四个回了家乡,或嫁或娶;另外一些又辗转流落北京,广州等其它城市;还有两个音讯全无,竟如失踪了一般。

八年里,我通共回家乡过两次,一次是因为哥哥结婚,另一次是为了妈妈在电话里哭得实在是太伤心——我知道,她其实并不怪我。

为了在上海这个大城市里生存下来,我所受的苦只有自己最清楚:别人玩乐的时候,我都在挑灯夜读;逢年过节,大家相约回家,我因为要补习总不能成行;别人的工资都用来寄回老家或吃喝玩乐,我的则是用来买书,有时,因为书买得多了,或是辅导费太贵,使得我没有多余的钱来生活,我就啃馒头,只求充饥即可——诸如此类的其它苦处,不胜枚举,我也不愿再去回忆。再后来,我到译局工作,因为工作能力强,因此差使格外多,每天都忙,结果又回不了家。这些家人都知道,所以从未责备过我。

不回家,并不表示我不想家。八月十五,对着月亮时,或是春节,别人最喜庆的时节,对我来说都是最痛苦的时候——思乡,思亲之情常常折磨得我整夜不能成眠。

说实话,我很感激倪先生肯放我一个多月的假让我同亲人团聚,但又很不安,虽然他说曹琬也是回去和家人团聚,可想想总不妥当——我头一遭见她那么悲痛!一念及此我回乡的兴奋也被担忧冲淡了大半。还好的是,自从曹琬大闹一场后,倪先生便寸步不离的看顾着她,极其体贴入微,这令我多少得到些安慰,有他相陪应不会有问题的。

我于是和倪先生他们同一天动身,第四天便回到了故乡小城。

先是激动了一阵,然而下车后,见惯了脂粉和西装又在洁净的环境里生活得久了的我竟突然之间感到有点不适应——路面上纸屑垃圾随处可见;苍蝇更是四处飞行,百无禁忌。街上的大多数女人都素着一张面孔行走(曹琬虽不化妆,却极其干净清爽,而家乡的女人们可能在四处飞扬灰尘里待久了以至面上都似蒙了一层薄薄的灰,让人看了都不舒服)。且才近六月而已,家乡就已很热了,于是又有些男人在太阳下打着赤膊横冲直撞。再就是街道两边,破旧低矮的平房同簇新的高楼“相映成趣”。

我自嘲——再怎么说,我是在这里长大的啊!居然嫌弃故乡吗?但这样的自嘲在一辆破旧的小巴士忽然停在我身边,扑了我一身一脸灰土后消失贻尽,我站立的地方分明不是站台,它居然随意停车揽生意?!

在街上转了一圈后,我终于拦着了辆的士,请司机载我回家,这位司机见我说普通话,便当我是外乡人,竟然开了车子带我在小城里兜圈子又花言巧语的想多收车费。我哭笑不得,我只不过是因为在久在外地,一时之间憋不出方言来说话就被老乡当面前弄巧……

最终我还是来到了家门前。拖着衣箱、行李硬着头皮爬上了六楼后,我几乎精疲力竭(我想给家人一个惊喜才没有通知他们,所以没有人来接我)以前我爬楼一口气就上来了,这次就只差没有断气。这对我来说多少有些打击,自认体力大不如从前,倒忘了自己早就在旅途上折腾过一番。

歇息了一会后,我拿出全副精神敲了敲自家的门,开门的是一个面孔姣好的女人,我瞧她眼生,恍惚间还当是弄错了楼门,正自懊恼,只见那女人张着嘴将我上下打量了一气后,竟惊喜地大叫起来:“上海的小姑回来了!妈!爸!快来看呀!”我这才想起,站在面前的是我的嫂子,我们曾在哥哥的婚礼上见过的。

父亲,母亲没一会就来到门前。

母亲一见我,就赶出门外抱着我立时哭了。嫂子一边厢里劝她不要难过,一边厢里将我的行李都搬了进门。父亲则扶着我和母亲,他倒是没有哭,却也激动得厉害。我终于感受到久违的、专属亲人的温暖!荷兰那边的郁金香花海,曹琬,倪先生,姚杰,回故乡后看到的漫天尘土,街面的垃圾,行人……一桩桩一件件都在面前缓缓退去,不再重要,我的眼里心里,只剩下我年迈的父母、我的亲人……

自从到家伊始,嫂子就对我格外殷勤。端茶倒水,嘘寒问暖,然而我总不是滋味,又难于喜欢她。她顶爱的就是我的一身衣服,我的发型、打扮,并对它们问长问短。她这么问时,我便想起自己是给她买了一套高级化妆品的,立时拿出来给了她,她喜滋滋地接了回房间,不多久又出来道:“这么好的化妆品,可惜没有好的衣裳配它们,就只能光在脸上漂亮漂亮了。呵呵……”

我顿时脸热,惭愧没有给她带几套高级时装。她不介怀地过来笑嘻嘻摸着我的裙子道:“妹妹这身裙子真是越看越漂亮,瞧瞧,多光手的料子,一看就知道是高级货呢,究竟在哪里买的?嫂子我也好想买一件呢。”

我脸一红回道:“在荷兰买的,早知嫂子喜欢就多买一件了。”

“哎呀!”她听后叫起来:“荷兰?!我做梦都不敢能去的国家!我要是有一条荷兰裙子,穿给同我要好的那些姐妹们看,不知她们会多羡慕我。一定会说:哎呀,原来是外国衣裳,难怪看起来就是不同。啧啧……”

被她如此一说,我更加不安了道:“可惜这件我都穿过了,不然就送给嫂子。要是嫂子喜欢,我以后再从国外寄几件给你。”

“真的吗?你真的愿意送给我?”我的这位嫂子象是极会断章取义的:“没有关系的,瞧着多新呀,我小时在家姐妹间常换穿衣服,你不也算是我的姐妹吗?我不介意穿你的衣服。”

“可是……”我为难。

“不如你现在就去房里,脱下来给我穿试试,好吗?”她兴奋地连推带拉,要我去房里换衣服,我只好去衣箱里找别的衣服来穿,然而她跟了过来,又在我箱子里搜罗去了两套洋装去才欢欢喜喜地去了我母亲那里炫耀。幸而两位老人家象是了解她的脾气的,也不以为忤,而且在我们内地,姐妹间换衣服穿,本属平常。然而我内心总有丝不快,并不是为了几件洋装,真正的原因我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她的行为让我象吞了只苍蝇一样浑身不舒服。

我回来两个多小时后,哥哥就在厂里请了假也回家里来了,我们兄妹间自有一番亲热,倒不必细述。然而不多时四邻八舍不知哪得来的消息亦都来看我,足足挤了一屋子的人,后来连门廊边都围满了。嫂子不厌其烦地对众人炫耀她才刚到手的几件衣服还有化妆品,听说她的裙子不光是高级料子,还是荷兰制造,大家都睁大了羡慕的眼,有人想拿手去摸摸它,嫂子却不依,生怕他们将裙子摸坏了。就这样,众人闹到晚上七八点才散,我吃晚饭时,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我料想一两天后,大家就会退烧,不再闹腾,我便可以同家人安静的相聚、相守一个多月,另外也可以去看望我一些还在故乡生活的老同学们。因此在最初两天,我忍了,任家里人群川流不息,任人当我不存在一般地对我指指点点、品头论足我都保持礼貌的笑脸。然而,第三天,第四天也还如此,我就真吃不消了——旧友中有消息灵通的来看望我,我接受,而且开心。但是,不知为何,市里有几位并不相能的官老爷居然也来了?!还送来了礼品!真正叫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还不算最古怪的,最古怪的是,另外还有几个不知打哪冒出的阔太太,大小姐,竟然同嫂子交上了朋友!嫂子本赋闲在家,自从认得几个阔太太后,没出几天就找了份薪金高,又舒适的工作。

再来又有些公司领导人莫名地要邀请我们全家到他们家吃饭?这样还不算,哥哥竟然忽然受到单位领导的“赏识和重视”从普通工人一跃成为工段长不说,还被许诺为有机会还会再升……

老实说,如果这些事情,是一桩桩一件件,慢慢发生的,我勉强可以接受。离奇的是,它们集中出现于我回来后的半个多月里,因此我怎么也想不通。

象是所有奇巧的事注定是爱凑到一块儿,好让人为了思索它们而头脑爆炸一样。我那位在上海立住脚跟的男同学居然也回了故乡,按他的说法,他还比我早到一个多月。不过,他的目的不同,他是想在故乡再建一个生产基地,并为此极积奔走。我回来五天后,他听到消息来探望我。

说真心话,其实我蛮佩服他的——有理想、有见地、有能耐!他在上海一开始也是为别人打工,三年后勇气可嘉地开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公司。且本领不小,生意做得极红火,以致于公司的规模越来越大!他在上海本有一个生产基地,可现在又把眼光投入内地来了。在我所有的同学中,他真算是最有出息的!

在上海的头几年,我们还常常联系,后来我唾弃他有了钱就变坏!最主要的是他拿女人当玩物——平均一个星期就换一次女伴!我们也因此渐渐疏离。

这次在家乡再见他,他又有变化:虽然头发还是那么油光发亮,穿着也仍然时髦夸张,然而身材由于酒肉穿肠过的原故已发福,头顶更因为纵欲过度有早颓迹象,脸上的皮肤倒是油白,却暗淡无光——他看去完全是一暴发户的形象了。

乍一见我,他就双眼发亮,直夸我变漂亮、更有女人味了,又做出许多殷勤相来。其它有些奉承着想同他搭腔的普通人,他则爱理不理,眼睛只差没瞟到天上去,甚至对我们的几位同学,他亦一样不给太多好脸色。

眼见他的低俗下作比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已是不喜欢,何况他还极力批评我们家的拥挤、窄小。

“一家四口加你五口人,一齐住在这两室一厅的房间里……啧啧啧,怎么过呀?而且还兀地小呦,我们家一间厕所都和你家客厅一般大了咧。”他大概认为大家是相识已久的同学,所以说话不必客气,然而我真是气坏了,居然拿我们家客厅同他家的厕所比?!

说完了房子他又道:“小岚,你怎么没有带男友一起回来呢?你要早些结婚呀才是,女人容易老,看着老了些,就难得嫁出去了。”

幸好,他止来过一次,我亦懒于回拜。原本只当与他再无相见之期,谁知世事难料。有一天,我家里忽然来了一群人,说是要接我们全家去看房子,且连拉带哄,将惊惶失措的我们全家带到了一座市里新盖起来的、最好的大楼里,然后指着有五六个卧室,两间客厅,两个厕所的屋子,说是我们的新家。吓得我的父母连连摆手,认为是弄错了人。我本也如此做想,直到那位曾陪着我一起办理出国手续的律师匆匆赶来,一边致歉一边询问我们对房子是否满意时,我才明白那房子真是我家的。

“这房子是早就定下的,我来只是为了办理落户手续。”他微笑着说。

我们家人听了他的话,全都傻了。我急得拿出手机来拨倪先生的手机,想要问缘由,好在他立即就接了并道:“房子的事,我全权交给郝律师了……房子你先收了,等你回来,我们再谈好吗?”

“不行!”我急道:“我不能要的!”

“都已付过款了。”他柔声地道:“代我祝你们全家好,我有事,先挂了。”

我还待再争辩几句,可惜耳边只剩手机挂断后的嘀嘀声。

“我……”我欲同律师再争辩,一回头忽然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房子里又昌出了一群人,正在那里同律师点头握手言欢。

且通毕电话,就有一位留着光滑平头的中年男人官派地踱到我面前,却谦恭地向我伸出右手道:“我们已在龙华酒楼定好位子,想请郝律师还有您和全家一起去吃顿饭。务必赏光,务必赏光。呵呵……”我傻愣愣地同他握了握手,但听郝律师在那里介绍道:“张小姐,这是你们市里的李局长,专管财务的。”我只得僵硬而勉强地朝他笑了笑。郝律师接着又向我介绍其他的人,无非这个局长,那个经理,我还能勉强应付,可怜我的家人,一个个脸全骇青了,以至于事情都过去两天后,我妈还止不住地手脚发抖,然而又禁不住向人炫耀:“哎哟,我这一辈子第一次那么多市领导,还同他们一块儿吃饭,害得我吃起饭来,手不晓得往哪放,脚也不知摆哪里的好。嗬嗬……”

嫂子那天闷葫芦一般一言不发,事过境迁却是吹嘘得最厉害的一个,除了向来我们家的客人吹嘘不算,还出了门去宣扬。爸爸和哥哥则追问送我房子的老板的身份、地位还有目的,我并非故意隐瞒,而是真不清楚。结果一问三不知,哥哥气得差点赏我一个爆栗。

这件风波过后,我们家就莫名的来了几个上门求亲的,其中表现得最热烈的要属我那位上海的老同学。原本见过后有十多天没有联系的他,自我们家人同市领导吃过饭后的第三天起就天天往我家里跑,大包小包的礼物不算,又极尽甜言蜜语之能事,甚至厚脸皮的对我家里人说希望我能嫁给他。妈妈听了差点没当场晕过去,爸爸还算冷静,说是一切由我做主。哥哥只是沉默,嫂子则当即表示陶醉和羡慕:“哎呀呀,能嫁一个有钱的好男人,是女人一辈子最大的福气呀。妹妹还犹豫什么?”

而我好容易忍着没有吐,又总算耐住了性子给我的同学留了面子没有当场将他扫地出门。他明明看出我是不愿意的,到了晚上仍聒不知耻打电话来约会我。

我气得拿着电话去了楼顶,见左右无人才怒吼:“你搞什么鬼?!”

“我听人说了,你没有男友。我也没有女朋友。我们凑成一对不是正好吗?”他嘻嘻地笑着说。

“你那话留着哄别的女人吧!你的女朋友还少了吗?!可恶!”

“呀呀,只要你肯跟了我,我就将她们全打发了。呵呵……”

“你少来!”我气得直叫。

“一万个她们都比不得你一个的,我想好了,只有你能同我夫唱妇随。”他说。

“什么?!”我除了气得发抖之外好象做不了其它的事。

“说真的。”他可厌的笑声又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你是怎么认识倪正这个了不得的大人物的?等我们结婚后,你带我一起去拜访拜访他如何?”

“你给我听好!”我怒火穿心地道:“我们以前是同学,以后也是!永远不会有什么改变!请你不要乱说结婚不结婚的事好吗?”说罢了就挂掉电话,然而是还不到一分钟,我手机铃声就又响起来了,我没好气的接了就吼:“都同你说了,我不会同你结婚的!我和你的婚姻态度不一样!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哎呀呀!我没有说要你和我结婚呀?别这么大的火气嘛。呵呵……耳朵都炸痛了。”

这声音……这声音,无论是梦着还是在醒着的时候我都在思念——

“姚杰……”我吸吸鼻子,泫然欲泣。

“怎么了?很吃惊吗?呵呵……”

“嗯……”我低声地回应。从荷兰一别后,出于担心,我常打他的手机,但从没有能联系得到他,此时能接到他的电话,真让我有说不出的喜悦。

“还有让你更吃惊的呢。”他说:“我现在就在你们市里的火车站内,你能不能来接我?嗯?”他笑问。

“什么?!”我差点跳起来:“你怎么会来?!你的伤好了吗?”

“还是那么喜欢问问题。呵呵……”

“可恶!”我说,却又控制不住地欢欣鼓舞,连连跑下了楼,用了几乎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火车站,接着没有多久就见到了他鹤立鸡群的身影——见到了我,他笑得很开心。

就着火车站明亮的灯光,我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他,他好象真没有事了,至少他脸面上除了嘴角还有点淡淡淤痕,其它都无大碍。我兴奋地问他能留多长时间,他的回答多少让人有些失望,他说他明天就要离开,他还说要去办些公事,途经湖北,因此,顺道来看看我。我没有问他怎么知道我回家乡了,又为何知道我的家乡在哪?因为我了解他如果想打听消息,从来都有门路去打探。

我们聊天时,我将半个多月来发生的诸多怪事都同他说了一遍,他听后告诉我,做倪正的手下,待遇本就如此,无须大惊小怪。

“为什么?”我问:“他到底是什么人呀?”

“你问我,不如去问小琬。”他说:“不管他是什么人,你都只用做好份内的事,照顾好小琬就行了。其它的事就以平常心看待,不用想得太多。”

我听了后,心情突然好了很多,他说得对——不管什么事,以平常心对待最好……第二天,他礼貌地拜访了我的家人,他的到来,无疑是给我家里投了一枚重磅炸弹!他那无可挑剔的外型,无可挑剔的言行举止,以及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着实让我家人受惊不小,以至诚惶诚恐了一整天,我的妈妈甚至错误地将他当成了我的老板。

临分别时,他问我为何留下曹琬独自回家?我说是倪先生的决定,他希望我回家与家人聚聚。他又问我清不清楚曹琬家里的状况?我回答说不清楚,并且告诉他我几乎每天都有在给曹琬打电话,她的精神状态很好,料想不会有大事。

他则说,小琬的父亲去世了,她其实一点也不好,然后,他又递给我一本日记。

“这是小琬的日记,你记得还给她。当然,还那之前,最好先看看里面的内容,它可以帮你更了解她……也更明白如何去照顾她才最好。”

我被他告知的噩耗打击得差点立不住脚跟,竟然忘了问他为何会有曹琬的日记?又为何此时归还?而且一直到他上了火车,我都没有能从那打击中清醒过来。

姚杰走了很久后,我还站在送他成行的火车站里发呆。也不知究竟呆了多久,最后总算恍惚过来要去买火车票!我得去找她!然而等我排了半晌队,临到售票员问我要去哪里时,我才发现,我并不知道她的行踪!于是臊红了脸,只好让排在后面的人先买票,我则打电话询问姚杰——

家人听说我就要走,都苦了脸。尤其是妈妈既然在我出门前死拉着我的衣角不放行,又问我为何明明说好回来一个多月,却忽然走得这样急?我只能含糊地告诉她我有急事,瞅着她发间那些藏不住的银丝,我的依依不舍亦象抽丝一般地抽了出来,游离在想早一刻见到曹琬的心情之外——同样令我酸涩心痛,难以割舍。最后我还是狠下心来拖着箱子出了门,家人见事已至此,只能随在我身后,硬要送我去火车站。

在临行前的十多分钟,嫂子气喘嘘嘘地跑了来,手里提着一大堆吃食,强拉了一张笑脸,叫我在路上吃。她一听我要走,就急着出了门,原来是置办这些,我才要有点感动,她就又送了一包东西,请我务必要交给我的老板,切记切记。虽然有丝疑惑,但情绪低落又被各种伤感充斥心间的我也不及细思,只由着她将那些要给倪正的东西塞到我包里。她才将东西都放好,齐巧候车室的工作人员就在那嚷着教排队检票上车。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

同类推荐
  • 纯情教师

    纯情教师

    琴心本是一名纯洁少女,步入职场的她,面对职场潜规,她感到无奈。为了事业和仕途,她最终还是锐变了……
  • 一人一爱一辈子

    一人一爱一辈子

    从小就没有小伙伴的他,一人上学一人回家,他的童年时孤独的,那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童年,没有同龄的玩伴,,,,,,,,,,,,,,,,,
  • 女王之名

    女王之名

    她一时兴起,勾起他的下巴,“美人,给爷亲一个。”他斜了一眼她,极好心地配合她一时的抽风。她得寸进尺,“再来一个。”他从善如流,俯身,亲吻。她继续色迷迷地调戏美男,“不够。”他了然:不够?好吧,这可是你主动的……
  • 回流时光

    回流时光

    时光倒流,我站在回忆的影子上看望未来——那个再也没有你的未来。
  • 爱你,至死不渝

    爱你,至死不渝

    一个温婉可人的美丽女子,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命运的作弄,亲人的离去,爱人的远离,自身的不幸……当爱人再一次回到身边,她是否还有勇气去接受本该属于她的幸福?
热门推荐
  • 腹黑帝王噬宠娇妻

    腹黑帝王噬宠娇妻

    他是权倾天下的中西混血贵族,她是京都二十二年前被一夜灭满门红色世家的遗孤。十年前的相遇,他们注定这辈子纠缠一世,就算是遗孤又如何,暝爷照样把她当成心尖宠。这辈子,幸好我们相遇,这辈子,幸好你来了。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我爱你,而你,刚好也爱我。“祁暝,我是不是真的很坏?”夏诺夕闷闷地开口。暝爷一脸宠溺:“我的女人就该这样,活得恣意洒脱。”此话一出,惊得个个掉了眼珠子。看着台上璀璨耀眼的小女人,暝爷说:“你就是我遗失的那根肋骨,倾尽所有,只为换你一个夏诺夕。”
  • 拳在手心

    拳在手心

    该书为梦改编,梦魇小说系列,连环杀人案件,疑点重重,却无计可施的无可奈何。
  • 养成夫君

    养成夫君

    重生再世为人,后悔为了他而迷失自己,这世,她将养成一只属于自己的夫君。"焱,我最,最最喜欢你,长大了,你就回来娶我好不好?""霜儿,你是我的妹妹,我是不能娶你的!""焱,那我娶你不就好了!"N年后…"焱,我不要嫁给别人,你快回来娶我好不好?她的养成夫君,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 万古剑圣

    万古剑圣

    ……一朝梦醒,万年已逝。前世身为绝代剑圣的他,为了人族命运争斗妖域百族,无怨无悔。这一世再世为人,他不再是孤独一人,面对亲人挚爱,他终究再次执起了手中的长剑,而每一次也必将搅动天地,让风云变色!……
  • 龙妃万万岁

    龙妃万万岁

    “小羊啊,其实你不凶的时候可爱极了。”“女人,我是龙王,这是龙角,别再质疑我的身份。”龙王大人发誓,解除了契约,第一个就生吞了这该死的嚣张女人。可是,血染大江南北,所向披靡的龙王彻底抓狂了,他遇到克星了,不是仙,不是妖,不是魔,而是这个人类小女子的眼泪。情节虚构,切勿模仿
  • 彼时,天空正蓝

    彼时,天空正蓝

    大学里有什么?一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风趣幽默精灵搞怪的发小,是不是很有趣?如果他搞怪整蛊的对象通常都不是你的话~两个志同道合,可以一起吃饭一起碎觉一起洗澡一起上厕所,可以彼此交换衣橱、挤一个被窝聊心事的闺蜜,是不是很幸运?如果不在你的被窝里释放二氧化碳、睡着之后不会踢床磨牙打呼、不拉着你一起翘课、不和你抢一个鸡腿、不让你打水+带饭,不在大冬天从暖和的被窝里拉你早起跟她一起跑步减肥的话~在图书馆里邂逅了帅到没朋友的男神,是不是更加完美?如果他不是那么高冷难接近的话~简单来说,这是一个关于青葱岁月的小白故事准备好了么?鸡飞狗跳的大学生活就要开始咯~
  • 物炼法则

    物炼法则

    改变世界的‘book’,一个生物智能!开启了全新的世界领域……尘封的古宅,神秘莫测的火山之地,拥有灵异力量的矿洞,惊悚的水下宫殿……古老,封建的历史渐渐从人们的视野当中消失。黎明刚刚升起,银白色的羽翼闪耀着迷人的光辉,前方,新世界的大门就此打开!※※※※※※※※※※(新书需要大家的支持哦,求推荐票,收藏,点击,打赏,(づ ̄3 ̄)づ)
  • 大神,给我调戏一下!

    大神,给我调戏一下!

    屏幕上,一身红衣的女侠一脸土匪相,伸出纤纤玉手,将白衣剑客的下巴抬起来,不由份说印下深情一吻……瞬间,世界安静了。夏絮千瞪大眼,不敢置信自己的RP如此差,她、她、她……她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了大神?!--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万森传说

    万森传说

    万森幻境迷离而神秘,一个奇缘勾起世间多少往事,一代皇者身陨道消,留下的是无限的寂寥与无奈,佘航脚下这次能否再力挽狂澜,夺天参化?新书首发,请多多支持!!
  • 崛起的时代

    崛起的时代

    从孤村中走出的少年,一次又一次的在磨难中成长,曾经迷失的方向,是否找到?曾经追思一生的记忆,是否在辉煌中得到再一次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