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撩的海风迎面袭来。
我挽起裤脚,践踏着清凉蠕动的金色沙砾,漫步在悠长的西海岸边。
西海确切来说,并不能够称之为海,仅是一条被分离出来的支流。
尽管放眼望去,一望无边。
岸沿倚靠着一名老者,佝偻的身体并未完全舒展。老者抽着旱烟,“吧唧吧唧”的声音不绝于耳,多番破损的烟枪口绽出浓厚的烟圈,起初只有手指粗细,渐渐扩散成拳头大小,最终海风吹拂,消散不现。
浪涌叠出,澎湃的浪花击起,侵染了老者的大半躯体,对于这些,老者悠然如故。
似乎发现了我到来,老者立起侧仰的身躯,单手浸没沙砾,单手轻扬烟枪。
“嘿!老杰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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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海开外,约莫两百来米的距离,有着一座仅有数百人口的小渔村。
这是远离繁华的穷苦地带,贫困、疾病、灾祸,是这个渔村难以承受又无可避免的。
时逢乱世。
乱世,乱世,又是乱世。
外头兵荒马乱,席卷整个大陆的战争浩浩荡荡的拉响了序幕,大陆一统的余波堪平,群雄割据的纷争又起。
一年前,我带领全家老小迁移于此。
贫困的小渔村,偏远的地带,可是事实却不如想象中的那么不堪。
这里没有勾心斗角,这里没有权势争夺,更没有那么多不知所谓的战争。这里有的,只是生活,简单如斯,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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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女皇陛下收回成命。”
“望女皇陛下收回成命。”
“望女皇陛下收回成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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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薇薇安环顾四周,语气威严而坚定。“朕意已决。”
朝殿上的我兴趣乏乏,哪怕如今贵为女皇宠臣,掌控整个大陆的兵马调动,封号龙腾大元帅,我依旧如同过去那般高高挂起。
五日后,清秀少年的百米雕像立于帝都广场。
此举,自然是引得众人非议纷纷。
关于民意,我不做表态,最终结果是,整个帝都数十万百姓的联名抗议,还是没有傲过双十年华的女皇陛下。
至于清秀少年的雕像,不愧为大陆最为顶端的建筑大师建造,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只是人已消散,一座死物,又有甚意义?
死者一挥手,拍拍屁股就走了,留下的遗憾苦痛,便的我们这些生者铭记。
情懵已生,情人已死。女皇陛下大抵如此。
偌大天下,这么多年光华,女皇陛下却无封赐一亲王,可见心病之深。
“杰克大人,您也认为朕错了?”内厅的女皇陛下,没有了朝殿之上的咄咄气势。
我饮着名茶,含糊道。“您是女皇,您说什么便是什么。”
“如此甚好。”
端庄的女皇陛下不再似过去那名冷面的刺客少女,清秀少年也不复以往的活泼形象,人都是会变得,是不是当上了帝皇,会改变的更多?
“女皇陛下。”我叹了口气,说道。“罗杰老大死时,老臣不让您说,是因为怕您后悔,如今您不愿说,看来是已经后悔了。”
不待女皇言语,我继续道。“罗杰大人此般做法,只是因为他要赎罪,可是这些不会变为你的罪。”
“长的同艾薇儿大人相似。”我总结道。“这并不是你的错。”
“可是。可是。。”女皇陛下的神色不再威严,有些悲哀。
我打断女皇陛下的话,怜悯的说道。“或许罗杰老大心中并没有你。”
走出皇宫的时候,我的心情有种说不出的沉闷。
或许,实在实话实说的情况下,不经意间我弄哭了一名少女,一名坐拥整片大陆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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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冠不整的莉法、实力强横的亲卫部队、红光满面的大商之主、怒火中烧的我。
以及拔剑的少年罗杰。
记忆的碎片零落。
“小杰克,你安心的当好你的史官。”少年罗杰温柔的言道,挥手斩落大商之主的首级。“其他事,交给我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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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村的生活习俗并非朝九晚五,一月间也就出航个十来日,在身体健康、食物充足的情况下,生活可谓闲逸的很。
想当然,幸苦的事儿自然不用我们这些老家伙出马,子女早就一一给处理好。
大房二房迷上了马吊,虽然没有半点儿赌注,可是乐在消磨时光。
几近失恋的胖孙又有了新的目标,偏僻的小渔村并非没有美女,反之,不施打扮,反而显得更为真实。
大儿子老实了很多,也没听闻在这儿搞三搞四,在渔村的一角开了个学堂,不再写作的二女儿充当起了文化课教师,而曾经是佣兵的老三充当了武技教师。
学堂自然是免费的,想来就算收也收不到多少,数十名少年聚集在一起,并不是希望他们能够学得多少东西,只求有个欢乐的童年。
回头看看我,还是那么个老样子,每日与村中老儿下棋吹起,日子倒也是混的轻松。
同时期的人,逝的逝,失联的失联,算上来,我也没有多少个年头好活了。
再回顾一生,虽然没有什么大名大利,可是一直挺幸福饱满,即便此刻归去,也是没有什么遗憾留下来了。
人生活的此般,倒也是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