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出去!这里没你的事了。”田主任不悦地斥了小邵一句。这丫头今天的表现真是过了头!
小邵一惊,只好委曲地勾头拉门出去。
田广华思绪再次回到临飞的身上,问道:“能说说理由吗?明知山有虎还向虎山行?”
“不然怎么办?总不能睡在您的办公室吧?”临飞故作无可奈何的神色。
田主任眉头先是跳了一下,接着又皱了起来,末了说:“这倒是个问题,实在不行,我叫小雄为你另安排住的地方……”
“不需要。没必要这么麻烦,我正好借这个事顺藤摸瓜找着这帮人,看他们是何许人也!跟惠斐丽的案子会有什么关联。”临飞赶紧拒绝了田主任的好意。
“惠斐丽?你认为这跟惠斐丽有关?你要知道,惠斐丽早就死了。”田广华眉头跳了起来。
临飞顿时又沉默起来,把眼光投在墙壁的那幅肖像油画上。
田广华很不满意临飞这种说一句吐半句的态度,可一想自己刚才问得这些问题哪一个又是他可以直面回答的?这个跨国界的案子又不关华兴社什么事,自己作为这的领导在案子没结束前也只能是个配角,并且华兴社也只不过是他一个挂名的幌子而已,还得提供办案所需要的一切帮助,其它的可是谁也管不着谁!巴雄最初的时候不也是这副德性吗?那个刘勇也好不到哪去,各施其职,不能越权。在旧市这块地盘上,她呼风唤雨,一揽专权,凡想跟华兴社打交道的人都得给她几分薄面,可怪就怪在,但凡有什么事是只要跟北京的人挂上钩,自己就好象什么也不是了,哪怕你做得再成功也是枉然。想想既可笑又可悲!
想到这,她依然和颜悦色地走近临飞问道:“那你需要我为你做点什么吗?”
“不需要。我还是纽约的学生。我有学籍卡,在这我不需要什么。不过,真有需要的话,我会到这找您的。”临飞这回是认认真真地回答,他知道自己的态度有点生硬,可刚来就面临杀身之祸,而你一个堂堂的社长在这里呼风唤雨七八年,事到临头竟然是一问三不知!这让人如何信服?现在不管你是知道却不能说或者不敢说还是根本就不知道而说不出来,那我不管告诉你什么都已经是没有什么意义了。不过由此也让临飞为田广华感到一丝丝悲怜,看来她坐在这位子上,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得那么风光,这里面其实暗藏着很多凶险和坎坷,从自己刚到华兴社就看到门前闹哄哄的示威一幕,由此可见一斑。
“那……好吧。你要好自为之。不过,请记住,这是在M国,很多事要想清楚,不要逞强。你刚到就已经碰到这么多事情,比起刘勇来,你的遭遇更加的凶险、麻烦。我很为你的安全担心!”田主任说这话时,心情沉重,声音也有点颤抖。说实在的,田广华的心里也有点后怕,她显然对这种残酷的现实,在心理上准备得也还不是很充分,虽然自己有很丰富的斗争的经验,但那是政治,跟这种凶杀却连谱都挨不上。按正常来说,碰上这种事,谁又不会害怕呢?面对凶险,躲闪是人的本能,本来不关自己的事,自己何苦要搅在这里面,自己还有那么多的正经事要做,早就分不出心来了。不过一想到惠斐丽的案子搁置了这么久,这北京的人刚来,事情就暴发得这么快!真是意料不到。这敌人在哪,是谁干的?自己这回事先也是没有得到一点风声。“巴雄这回是怎么了?”以前多少都会对她透露一点,但这次又是怎么一回事呢?难道他也不知道?这让她对巴雄有所怀疑,因为知道临飞住处的只有她们四人,而巴雄的嫌疑最大,可她始终不愿意相信这会是巴雄干的。一年来,她多方照顾着的巴雄,并且着意在培养他,在年度工作报告中,把巴雄推荐为下一任华兴社社长候选人之一。可为什么一个人可以说变就变了呢?这是她非常不愿意看到的结局。她想到去年的一个夜晚,她工作到夜里十多点钟才回家,但那天晚上应该接她的保安却并没有按时到社里接班。社里的保安到晚上一般是有两个,其中一个保安还要在下晚班时负责送田主任回公寓,然后再回到社里值夜,到第二天一早又准时来接她到华兴社上班(其实田广华住的地方离华兴社只有隔着两条街之距,并不是很远,走走也就到了,但社里每天安排专车接送纯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这也是“上面”的规定),结果那天少了一人,可社里不能因送她而没有人值守,出了事自己便难辞其责。她不落下宁要保命而不为公的口实。
那夜,田广华决定一个人回家。由于晚上她眼神不太好使,也没敢独自开车,便步行回去。可走到离公寓还只有一条街的时候,突然冲出三个面目模糊的年轻人手里挥舞着球棒朝她扑来。不知所措的田广华想抽身躲藏可没地躲去,再说快六十的老女人能跑得过二十好几的年青人?但就在这危急时刻,巴雄不知怎么就奇迹般地出现了,他三下五除二,打跑两人,活捉一人送到警察局。可还没等到第二天去指证的时候,那名罪犯却被人已于夜里重金保释放出去了,甚至荒唐到连个案底都没有留。田广华也因为连着几日的公务繁多和当日又碰一拨示威的组织在门口闹事就没有过多地关注这次的袭击事件,另外也烦那些警察不去找罪犯,反而天天上门来找她取证,搞得她再无心管这事,便叫古君挡在楼下不让上来。警察见受害人都是这个态度,干脆就再也不来了,这事到最后也只好不了了之。
表面上虽然这只是一件极为普通的刑事案子,可是田广华已知道这是个阴谋,至少从没按时上班的那名保安口中得知:那天晚上他来接班,半道上突遇小车祸,下车讲礼时,就冷不防被人打昏,第二天醒来,自己竟然身处于四十公里外一个小镇的垃圾箱里。这就使得田广华明白这事没有表面上看得那么简单,可她毕竟不是侦探,公务又多,加上由于巴雄的保护,她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便在上报给中国领馆后,又一心投入到她的工作中去了。后来这件事也没有谁再对她提起过,但田广华却从此知道有人在背后搞她,这件事让她把凡是要出行的事情总是安排得十分的妥贴才敢放心出门,到如今她已养成了习惯。但通过这件事后,她总体上还是非常感谢一个人,他便是巴雄。她听巴雄解释的是,那天他是刚从公寓出来,要去会一个朋友,没想到正好碰上这事,纯粹是天意加巧合。
巴雄的解释并不能令田广华信服,她总觉得这事太机巧,心里有点犯堵,于是她暗中指派私人侦探专门调查那晚巴雄的一切行为,结果确证如实,所以田广华相信这是巧合以后便在很多地方都十分的照顾和信任巴雄。可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发现巴雄变了,而且变得很快也很坏。至于坏在哪,她并没充分的证据来证明。故此,她又宁可相信巴雄是个好人,她甚至都下意识地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来看待,尽管她一生也没有养过一儿半女。当林伯元要她注意巴雄的时候,她就有点阳奉阴为,她其实烦透了那些自以为是的京官。所谓爱屋及乌也恨屋及乌,当临飞的到来她是持有戒心的,表面上她热情接待,但背后却是不冷不热不管不顾的淡漠和炎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