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但让韦立扬没想到的事,不知死活的启良山摆出一副满不在乎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让他既感到不可思议又觉得这头猪真是无知者无畏。以前他总感到这个没什么文化的土包子迟早是要坏了自己的大事,但这小子表面装疯卖傻,但骨子里精得很,心下倒还有些放心,必竟他的实验室可是制毒的绝佳之地。曾有几次侯东生提议干完最后一批货后就做掉这头猪猡,但韦立扬觉得这家伙精得很,身边从不离保镖,也许这小子早就在提防自己会跟他来这一手吧,遂打消了侯东生的念头,何况也没到非干掉他不可的地步。他不能干还没过河就拆桥的蠢事!
其实貌似丑陋且一副猪相的启良山,内心何尝不感到恐惧与不安?但他只是不愿意在一向以老大自居的韦立扬面前表露而已。如果他顿时就表现出一副要吓出毛病的神情来,那韦立扬很可能就会把那笔还没有到手的巨款给他,而会选择抛弃他独自出逃。混迹江湖多年的启良山并不是个完全的草包,他这么卖命地干也无非就是捞足票子就甩手逃到他早就安排好的国外去。可是韦立扬不是个善茬,他严格控制着销售这条线路,而他启良山却没这个能耐。他知道如果自己私下寻找买货的人,那用不了多久,来跟他买货的人肯定就是公安了。在这方面他不得不佩服韦立扬,能买进来又能卖出去那才是大才,自己永远都只能是个喝汤捡渣吃的料,不过能吃到这渣的人也够活几辈子了,当然是只要不出事才有命享受。启良山为此也感到心满意足,这才是他为什么对韦立扬唯唯诺诺,视他为老大的主要原因。他走哪都带着保镖防得不是公安或其他什么泼皮的暗算,而是防韦立扬哪天觉着他不对路就杀他灭口。他不时地更换保镖也是为了要麻痹韦立扬,让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人在暗地里保护他。
已坐回原位的韦立扬转头看了启良山一眼,启良山一声不吭看着地面。韦立扬恍乎间就象是看见一具骷髅坐在那,不禁急忙抬头看着房顶的明瓦,他想尽力透过明瓦看清外面的世界,结果只看到一层蒙胧却又刺眼的光亮。
韦立扬的内心里陡然沉重起来,这促使他又下了一个决心。
一直郁闷不语的启良山见韦立扬离位又走到身边,不明其意地看着他。韦立扬此时的神色却完全不对,他急声说:“不行,还是不行!你得快,半个月,你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不能拖,坚决不能拖!收缩,赶紧的收缩!回去把能处理的东西现在就处理了。不能等一个月了。你明白吗?”
韦立扬急得什么似的,一边说一边在启良山面前来回地晃动,调门急促也高了起来。
启良山愣怔地坐在那一句话也说不出。
启良山是凌阳石鼓县人,在本地成立宝山集团,以搞农业开发而闻名。他大面积栽种稀有中草药,并打算自主加工成新药,以提高草药的附加值,这个项目得到市、县两级政府的大力支持,给了他大笔的农业扶助资金和近亿元的有偿抵押和低息贷款,让他尽早地开发新药产品,为当地政府增加财政收入。启良山便利用政府的扶助资金不仅在当地大肆包山种药,还购买了100多亩地,建造了用来生产新药的厂房和一个设施齐全的多功能实验室。
然而,事与愿违。连年的天灾和他自身管理的不善,他的万亩中草药基地几年下来实际上就已经是名存实亡了,甚至连银行的利息也偿还不了。虽说当初他办理得都是有偿抵押贷款,可现在那些山地和厂房、设备早就资不抵债,把他人和车连老婆孩子一起拿去典当也还不清了,更何况他搞的还是多重抵押贷款。挂着“龙头企业”的宝山集团早已经是一个表面上繁荣的花架子!
俗话说狗急了会咬人,这人急了还会咬狗呢!启良山自从知道自己的农业富民基地成了负资产基地后,他就想到利用现有的自身条件来大做文章。
也正好是想嗑睡就碰到枕头,脚扭了就有人递根拐棍。当他把自己的心里话说给韦立扬听后没过多久,韦立扬闻着味道就找上门来,两人密谈后,一拍即合。
韦立扬明着就告诉他,你的实验室可以做很多别人想做却做不成的事情。启良山知道他说得是什么,心里直“嘣嘣”跳。眼看自己这个烂摊子,已经是穷途末路、回天乏术了,继续坐以待毙就显得太不识时务。干!****娘的!富贵险中求!干好了一步登天,咸鱼也翻了身。干坏了,反正也是光膀子来的,大不了再光膀子回去。启良山咬牙跺脚横了心,把药品实验室改成了毒品加工厂。
制造高纯度******和吗啡的鸦片膏是韦立扬的儿子韦昌卿在菲律宾找买家购进的。货源是从“金新月”(阿富汗、巴基斯坦和伊朗交界处毒品生产基地)出来的半成品。韦昌卿将货带到南海公海区域,由侯东生从广东的潮州运进,分几次经梅州到韶关,再从广西的贺州经桂林,最后翻越凌阳的“天梯”进入凌阳,到了石鼓县启良山的实验室内。
由于韦昌卿在国际毒线上从没有案底,侯东生也是第一次做,又一直是单线,就连韦立扬自己也不知道货是怎么进来的,真正做到人不知鬼不觉。
国际禁毒组织专门有一大帮从事监视“金新月”的职业特工人员,对“金新月”种植的罂粟每年能出多少产品了如指掌,所有流出去的毒品去向也心里门清的很,但这一次盯在菲律宾的工作组大意失荆州,有货从他们眼鼻子底下走了事先却一点不知道。等这批货到了中国区域才由内线告知,但为时已晚。他们只好通过国际禁毒中心报知了中国警方。中国方面得讯后也大为震惊!因为这之前,他们也是一点苗头没有得到,在中国贩毒的嫌疑人大都在手中盯得死死的,并不见有谁搞出什么动静,这又是从哪嘣出来的毒贩?中国公安部禁毒中心立刻作为年度重大案情备案,号召全国公安系统在自辖范围内秘密侦查,但是一点蛛丝蚂迹也没有查到。遂以为可能是哪个毒枭借中国的道把货走到别国去了,便让各级部门在不放松警惕的情况行动暂缓,现在就是有毒贩在活动,那也只有等他们自己浮出水面才好制定抓捕行动。现在这般大肆浪费人力物力也于事无补,主攻的对象应该还是那些早上了黑名单的嫌疑犯身上,缺口只有从他们身上才能打开。
猫捉老鼠渔翁垂钓的计划在全国禁毒线上悄然铺开。
按照原定的规矩,侯东生负责买进和卖出,启良山的亲信胡木清负责收货加工和成品出货给侯东生。从2002年2月到2003年11月,侯东生分四次共运进鸦片膏达2吨,在胡木清那共制造了近200公斤的纯海洛英和300公斤吗啡,通过海上线路由韦昌卿联系买主秘密销往香港、台湾、日本、韩国、新家坡及菲律宾,只有少部分是从陆路销往国内几个大城市。销往海外的都是跟海盗们直接联系,公海交易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侯东生每次公海交易选择的反而是无风无浪天气睛朗的好日头,有时就大白天以渔民正常捕渔的时候公然与海盗勾结,将货出手的,这反而让禁毒的海警一再错过了抓捕他们的时机。虽然在海上交易没发生事情,但侯东生他们在国内卖毒中,尽管安排的线路是绝密中的绝密,时间和地点也是一改再改,可买货的人在接完后返程的路上仍接二连三地被公安抓获,最后只有不知名的漏网之鱼把少量的毒品流通到内地城市,但即使是这样,也还是在禁毒线上掀起了喧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