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储水佑走了好长一段路才来到国道边。
这时他感到浑身没劲,实在是又冷又累。想想家里今天是有人来接他的,可是却没有人来,搞得现在身上一毛钱也没有,总不能就这么走回去吧?这可是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啊?举目四周一瞧,公路上除了偶尔过往的车辆,就只有他站在路边形单影支的,一副可怜落魄的样子!不由得又悲又怒,看着拎在手中的网袋,里面装的都是用过的日常生活品和几件破衣服。他顿时火由心生“都出来了还要这些玩意干屁呀!没件值钱的东西!”一扬手将它扔进路旁水沟,摇了摇干瘦的胳臂沿着国道慢吞吞地往前走去。
储水佑在出来之前,狱方告诉他,已经通知了他的父母,并得到来接人的首肯,但是临了却不见人来。储水佑估计父母是拉不下这个脸才不来的,送他出来的廖管教都有同感。
储水佑本来是有老婆孩子的人。可在他服刑的这一年里,家里已乱成了一锅粥!先是不到两岁的儿子被人贩子给偷了,接着是小青自己也跟别人跑不见影。储水佑听到这个事后是又气又羞,气得是儿子没了这老婆也跑了,羞得是老婆不仅给自己戴了绿帽,还跟人私奔。真得是英雄气短,穷途末路!他后来想娘们也许是怕他出来后会因丢儿子的事杀了她才如此的吧?这事过了一阵,储水佑也就心境平缓下来,想想也没什么,以后有钱什么都可以再拥有,大丈夫何患无妻无嗣?现在这样也好,一身干脆,了无牵挂。那段时间他成天猫在戒毒室里谁也不搭理,就这样熬过了一年。狱长前天告诉他说要被放出来时,他就死赖着不出来,可是狱方没人理他,到了时间就按例把他给扔出大门。这可倒好,想出来的人在狡尽脑汁思虑如何越狱,这不想出来的人想多呆一分钟都不行。难怪他要在门口破口大骂!
现在出来了,出来干什么?回凌阳,凌阳的事还不知该怎么了?心有余悸的他,眼前是一片渺茫。
身后一辆由省城过来的班车,正是往凌阳的方向。
班车缓缓地停在他刚从监狱出来的那个道口。从车上下来几个男男女女,他们径直往通监狱的方向走去。储水佑初时还以为家里来人了,只不过这是晚到而已,可仔细辩认却一个也不认识,看来他们只是去探监。储水佑这样想着折身跑回来一跳脚便在车门关闭的那一瞬间上了班车。
车上空着好几个位置。储水佑老大不老实地一屁股坐下,接着就从衣服袋里摸出一包皱皱巴巴的芙蓉王烟,点着自顾自地抽了起来。在监狱里别得弄不来,烟他还是有办法的,这也是他为什么身上一毛钱也没有的原因。
胖胖的女售票员是个少妇,虽姿色平庸,但肤色白嫩,也煞是喜人。她扶着椅子摸过来,一边往挂在脖子上的票包内拿票,一边生硬地问:“到哪?”
储水佑看了她一眼说:“凌阳。”
“20块。”售票员说完就动作利索地把票从本上撕下了递到储水佑面前。储水佑接过票往自己口袋里一装,依旧抽着烟不再理会她了。
女售票员眼眉一皱,冷冷地看着储水佑,这下语气就更生硬了:“怎么啊?你交钱啊?”
储水佑斜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怎么?你不是凌阳的?老子才离开一年就不认识我了?”他板起脸,有点扎扎唬唬。
售票员却并没被吓住,她脸上寒霜顿起:“我认识人再多也不会认识你这种人,要坐车就掏钱!拿钱来!”一只白白的胖手就伸到了储水佑的面前。
储水佑干脆就把头转向窗前看着飞驰而过的风景不再理她了。胖女人见他这样便不再问储水佑掏钱的事了,她把票本放进包内一拉拉链,接着就伸出肥厚的左手,把右手的衣袖和毛线衣袖都往上撸了起来,露出圆滚滚的半截手臂二话没说扬起手来朝着储水佑的头顶就“啪”地一记脆响,大家都惊异地看着这极具戏剧性地一幕,有人脱口高叫“好!打得好!”那些因颠簸劳顿而沉浸在昏昏欲睡中的乘客也给惊醒了,大家都看着女售票正扬起手在第二下第三下地使命扇着这个坐霸王车的身形瘦弱的泼皮。“辟辟叭叭”声不绝于耳,可是却并不见这个坐霸王车的人发出一声嚎叫或奋起反抗,他甚至连身子也不动,直到女售票员打累了,手也生疼了,储水佑才哆嗦着嘴蜃说:“大姐,要不要再来几下?我虽然吸点粉身子弱点,但还扛得住你几下!”他感到鼻子里有东西流下来,就用手一抹,脸上蜃边顿时一片腥红。女售票员见状一阵恶心,干呕着转身就跑到前面去了,冲司机喊了一声停车。车当即就“嘎!”地一声给强制性停在了公路当间,正坐的稳当的乘客都呼地向前冲去,而坐在副驾位的一名乘客本来一直是返着头往后看热闹的,现在瘁不及防闷哼一声侧着身子就贴在了面前的挡风玻璃上再跌下来,痛得哎唷连声。
司机年纪很大,都快五十了,但膀大腰圆。他不吱声而是打开乘客下车的那道门,同时离开驾驶位置和女售票员一起走到储水佑面前,司机说:“兄弟,不好意思啊,你不买票我只好请你下车。这是私人的车不是公家的,我也要吃饭,要大家伙都象你这么****还吃什么呀!是不是?你还是下去吧,别带坏了风气!”
储水佑依旧不动,他说:“怎么着?这打也打了,气也出了,你就不让我坐一回?你以后还想不想在这条道上混了?”
“不行!对付你这号人我们没什么可讲的,这跟钱没什么关系,我们就是不能让人白坐车!”胖售票员气势汹汹地冲着储水佑再次厉喝:“你给我下去!你听没听到?无赖!流氓!”她由于激动,脸红脖子粗,两边嘴角也涌动着令人恶心的白沫。
“这么说你是要我动手拉你下去了?”司机身材魁武,看上去他并不因自己年龄大而打算跟储水佑私了,他也想要动粗。
储水佑急忙紧紧抱住前面座椅的靠背做出一付死也不下车的架式。车厢内的空气顿时紧张起来,乘客们都不错眼珠地死死盯着这一幕,有希望发生更大武斗场面,在那兴灾乐祸的。也有觉得太过生硬而神情慌乱的。
看来这小子是吃定要坐霸王车了,司机和售票员无奈地对视了一眼就齐刷刷地上前去抓储水佑。
眼看一场生拉死拽的搏斗场面是无法避免了,就在这时,热闹的车厢里忽传来另类的话语:“等一下!等一下!”大家都立即注意地看着这个说话的人。
说话的人就在女售票员的身后。他个头很高,头发有点乱,身上是深蓝的夹克,灰色的休闲裤,脚上是一双黑色的旅游鞋。脸灰灰得,却难掩眉宇的英气,他手里拿着一摞报纸,目光如炬正注视着司机两人,嘴角抹着一丝笑意。
女售票员奇怪地看着他说:“怎么了,他可是一个人上来,你难道还会是他的同伙?”说完她看向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