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若知道，这是因为暖玉对他失望了，不愿意再理他了——也是呵，他是什么哥哥啊？他算是什么哥哥啊？从来没有尝试过对她好，什么事，都只想着自己——
她痛苦的时候，他没能帮得了她，她伤心的时候，他没能陪着她。她失意的时候，他不在身边，就连她受伤沉重，生命奄奄一息的时候，他仍然没能陪在她的身边——
而且，害她的，直接导致她的失踪的，还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如果有心，请真心待我，如果不，那么，路在那边……
多久了，那那的话，仍旧响在他的耳边，可是，而今的商若却再也没有办法记起她说这话的样子……
他有心，他想要真心待她。他想要一生保护她。可是，这话，在以前，在她还在的时候，没有机会说出来，而今，人不在，他更加没有办法原谅自己。他的罪，他的罪，他的母亲的罪……那才是他永远都无法过去的劫。
“若儿……”商若的踉跄的脚步，慢慢地走在青石铺成的小径上。他一步一步地走，东歪西斜地走。忽然，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只差一点儿，就要跌到地上去。
伸手，扶住了一棵早就落尽花叶的桂花树，商若模糊地笑了笑，站稳身子，想要绕过前面的廊角，然后，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商天寿适时地叫住了他。
乍一听到商天寿的声音，商若的心里，有一瞬间的恍惚，什么时候，他的父亲，也和他一样，宿醉不归了呢？
夜来的风，将商天寿的声音送到耳边，隐隐约约地带着令人听不清楚的叹息。他望着自己的儿子，忽然静静地说了句：“怎么又喝醉了呢？你这一段时间，是不是天天都在喝酒？”
“是的，父亲。”条件反射般地垂下头去，商若的眸子里，有说不出的隐忍的痛——
“父亲大人，夜凉了，您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孩儿，孩儿这也回去了……”商若的脚步，还是站不稳，身后的家丁，上前慢慢地扶起了他，可是，他却用力地挣脱了：“走开，我自己，会走。”
“若儿，我刚刚从你的妹妹那里来，若是她看到你的这个样子，女该是多么的失望呢？要知道，她的身上，还带着伤。很重，很重的伤……”商天寿的声音，没有责怪，也没有其他的任何的表情，他只是静静地望着自己的儿子，期待着，儿子的眼睛里，会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妹妹……”忽然之间苦笑起来。
商若就在夜风伶仃的花树残树之下抬起头来，他的眼神，正对着自己的父亲，冷冷地，冷冷地笑道：“拜父亲所赐，孩儿的妹妹可真不少呢……可不知道，父亲说的是哪……”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那个明明宿醉的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的弯着的腰，慢慢地直了起来。
他的还在扶着桂花树枝干的手，慢慢地缩了回来。
他的漫散无光的眸子，慢慢地收敛起来。
他的腰不由地挺直了。他的眼睛，开始慢慢地向上望去。
昏黄的灯光，照在站在廊下的商天寿的身上，给他的整个人的身上，都镀了一层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光。而那个就站在明和暗的边缘的商天寿，就这样望着他的第二个儿子，眸子里的光，都是淡淡的散发着七星芒的标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