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祯要求容他说上几句话,其实他本心想要趁机暗算宝林,将宝林治于死地以解心中之恨。不料宝林慷慨让他把话讲完,他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宝林,越看越喜欢,越看心越爱,瞧他的小脸蛋儿,黑中透亮,那么可爱,气度不见,一表人才,鼻正日方,二目有神,堂堂虎将之貌,看到这儿把他当成宝贝心肝似的,培养到现在,我怎忍心要伤害他呢?哎!可惜我无福,享受天伦之乐……。
看看唐兵已经近门而入,刘芳知大势已去:我既不愿伤害宝林!也决不能归顺大唐,只有一死方休,以显尽国之忠心。想里,他面向北方双膝跪在地上叫道:“我主康王,都怪我无能,丢失白狼关,只有与关同休,以表忠意。”说完,又站起身来叫道:“宝林哪,孩子,我曾经发誓,白狼关在,城人在,等我死后,将我的尸体盛殉起来,运到北国,千万别让我的白骨露天,扔在旷野荒郊。”刘国祯说罢言绝,锵啷啷,拽出肋下的防身宝剑,往颈上一担,牙一咬心一横,说道:“我去也。”拔剑自刎身亡。
宝林万没想到刘国祯下此狠心,他刚要上前去拉,可惜晚了,刘国祯的尸体“扑咚”一声倒在地上。尉迟恭敬德见刘芳这一举动,心里也很佩服,忙说:“刘国祯对康王算是忠心无二,可真是北国的忠臣,单等得胜之后给他修墓立碑。”回过头问宝林母亲现在何处等等!尉迟恭敬德命秦怀玉和宝庆去迎接二路元帅带兵进城,自己跟宝林直奔后宅堂楼而来。来到堂楼之下,宝林说:“爹爹暂在楼下稍等,待孩儿先上楼,真报母亲前来接你。”说完“噔噔噔”上楼而去。
敬德暗夸宝林真是懂事的孩子,不但会说话,也会办事。
梅氏早就收拾得当,洗梳已毕,穿戴整齐,今天梅氏夫人,真是干净利落,净面无粉,更显得庄重,头挽牛心发纂,银簪别顶,身穿件对花紫袍,酱紫色的中衣,老夫人这身打扮,好像迎接高门贵客一般。
刚才听丫环说唐兵已杀进城来,让老夫人赶快躲避躲避!梅夫人一不都惊,二不害怕,并叫丫环们放心,大唐兵将决不会伤害于我们!老妇人在此,你们就不必担心。后来又听到帅府内人声嘈杂,梅夫人己知道大功成就,这心里就特别高兴,只等宝林回来问个明白,突然,听见宝林的脚步声响,忙问道:“我儿宝林回来了?”
“娘啊,是我回来了。”宝林进屋。只见母亲穿戴整齐,心里特别高兴,母亲的精神,也与往常不同,心说,十几年来,母亲的盼望终于实现了,他们老夫妻又破镜重圆,我们父子相认,全家人团聚一堂,母亲当然是高兴了。梅氏夫人看到儿子,这份高兴的样子,心里也觉得有些安慰,忙问道:“我儿今晚之事如何?”“娘啊,一切顺利!唐兵进城了,我爹爹也来了。现在楼下等着呢,你老快去把我爹接来吧!”
梅氏听到这里,心里自觉坦然,连连点头自有自语说道,这就好了。回头叫声:“儿啊。你先下去照应你爹爹,待为娘收拾一下,下楼接他。”
宝林心急呀,心说,还收拾啥呀,快把我爹接上来得了。可是没敢说出口来,只是答应一声,下楼去了。
梅氏见宝林下楼,又把丫环婆子都打发出去。屋内就剩下她独自一人,此时,梅氏夫人的心都揪成了一团,真是发似钩搭,肉如针扎,心像刀搅啊!眼含热泪,自言自语过:十几年来,我用生命保护孩子,如果,不是为了宝林,我怎能有脸活到今天,就是为了叫他们父子相聚,认祖归宗,我虽然失节,对不起敬德,为了孩子受累十几年,失节于他人。现在孩子终于长大成人,把儿子交给你,也算对丈夫尉迟恭敬德的一片真心。十几年的盼望。今日实现了,算尽到了我的心意。可是,我决不能和尉迟恭团聚,也不能回归中原了,我是失节之女、有何脸面再见家乡父老,有何脸面再和丈夫团圆。因为那年头,女人最讲究三从四德,女贞九烈,好马不配双鞍鞫,好女不嫁二夫郎,不管什么原因,嫁了二夫就是失节,就是对丈夫的不忠,就称不起节烈冰霜之妇。梅夫人早就做好了自尽的准备,她蒙上面,头冲金漆八仙桌子的角上,喊了声:“尉迟将军,我对不起你,今日将儿子归还给你,算是赎了我的罪过。”又大声喊道:“宝林我儿快来呀!”说完“啪扑”的一声,一头撞去,鲜血直流,当时气绝身亡,“扑咚”死尸栽倒在地。
宝林下楼去照应爹爹尉迟恭,接着、丫环婆子也都下楼了,忽听母亲喊了声,宝林我儿快来。准知大事不好。他赶紧抹身回来往楼上跑。进屋就喊:“娘!娘啊!再看母亲头已撞破,身子躺在血泊之中,当时,顿觉眼前发黑,精神忧伤,一头扎在母亲的身上,就昏迷过去。
尉迟恭敬德一见儿子,刚下搂又转身跑上楼去,知道不好,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了。也随宝林来到楼上,一见地上躺着的尸体正是夫人梅氏,虽然多年没见,毕竟是结发夫妻,一眼就认出来了,敬德心如刀搅一般,现在不能顾死的了,先顾活的吧,急忙把儿子宝林抱在怀里,大声叫道:“儿啊。宝林。快快回来。快抉醒来!他用手扑拉前胸,锤打后背,等宝林缓过这口气来。敬德也支持不住了,身子就像一团棉花一样,瘫在了地上。
宝林跺足捶胸地哭着悔恨道:“娘啊,早知你老人能这样,真是认父不如不认,归宗不如不归。有了爹爹又失去了母亲,你老一死,可想死为儿了。”宝林见爹爹也哭得那样子,心里更难受,为了不再叫老人伤心,只好忍住了哭声。
这二路帅罗通早就进城安民完毕,把诸事办完,带着众将来到帅府,刚想到后楼给梅氏伯母请安见礼。听说梅氏舍身忍辱养子,已保全节,自尽碰死了,大家无不悲伤,齐夸梅氏是贞节烈妇。
罗通一再安慰尉迟恭敬德和宝林说:“尉迟伯父,不要过于伤心,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难过也无用,暂时把伯母安葬在白狼关,等救回父皇班师还朝时,再把她老人家灵枢运回中原安葬。而后,再让父皇追封她老人家就是。”尉迟恭敬德非常感激地望着罗通。
罗通又回头对尉迟宝林道:“宝林哥。不要太难过,这笔帐要记在赤壁保康王身上,他久有吞并中原之意,常常派兵侵犯我中原边境,抢男霸女,烧杀掠夺,这次扫北,非和他算这笔帐不可。”罗通随又传下将令,去安排后事,给尉迟恭敬德和宝林父子记大功一件,然后,大排筵宴庆功。
敬德让儿子宝庆见过哥哥宝林,又告诉宝林京城还有弟弟叫宝怀。宝庆、宝怀是你黑白二位母亲所生。一帮小兄弟相互见过礼,大家亲亲热热,各述身世。宝林深感大唐营中有这些少年英雄,非常可亲,宝庆长得也是那么黑,和自己差不多。
宝庆也特别敬重哥哥,也是寸步不离,哥长哥短的,把京里京外自己所知道的事都一讲给宝林听。敬德看见小哥俩如此亲近,心里很是高兴。
罗通命令歇兵两日,人缓精力,马歇劳乏,第三天,忽有探马来报:“离金牛川还有二十里地。”
罗通问往前走都是什么关寨,各关的守将又都是谁?他们的情况怎么样?宝林说:“再往前走就是金牛、银牛川、野马川。过了野马川就是黄龙岭,最后一关,就是北国的都城牧羊城了。”
“金牛川的守关大将名叫铁雷金牙,手使踹牌;力大过人,他是北国的名将,武艺高强,能征善战。”宝林说。
“如此说来,这一关不太好取了?”罗通又问。
“是啊!因为头一次二主唐王亲征的时候,北国不想真打,就是想把唐兵,引进牧羊城,最后决一死战,一战分输赢,他们发现程咬金搬兵去了,他们又派主将夺回个关关寨寨,并安排重兵把守,所以说这一仗难打。”
罗通问明情况,命人守住白狼关,第三天起兵进发金牛川。大队人马出征,准备安营扎寨来。因兵书云,通高岗不可安营扎寨,提防敌兵围困。低洼之处不可安营扎寨,谨防敌兵水淹。必须找块平川吉地,可攻、可进、可退,方可。
次日,罗通升帐、准备派兵点将、讨敌叫阵去,可还没等他传令呢,尉迟宝林就越众来到帐前,抱腕当胸说:“二路帅,今日开仗要攻打金牛川,我愿打这头一阵;因为我刚投大唐,寸功未立,就把这一功,让给我吧?”
“你刚入营,心情又欠佳,这头阵还是让给别人吧!”
“不,二路帅,你还是叫我打这头一阵吧!我要是不能取胜再换别人。”
“元帅。你就叫他去吧!我情愿讨令给他观敌了阵,就让我们父子包打这头一阵吧!”尉迟恭敬德说。
罗通点头传令,令尉迟宝林带五百精兵打头一阵,并嘱:能胜则胜。切记敌败莫追,欺敌受害,你就是打了败仗,本帅也不怪罪于你,你去吧!”
罗通仍不放心,又派左右两个正副先锋官也就是秦怀玉和尉迟宝庆,前去助阵,命尉迟恭敬德为他们观阵。便各自领兵出去了。
大公子宝林,顶盔挂甲,上马提枪直奔回场,列开阵势,堵着金牛川,就骂开阵了。
早有北国兵下报于金牛川的主将得知,说可不得了啦,大唐救兵到了金牛川,现正在外骂阵呢,为首的是二路帅叫罗通。
镇守金中川的主将正是铁雷金牙,本来他有一身的好本领,力大过人,可上次头一位就败给了唐兵,总觉得一身的能耐没使出来,这回是憋足了劲儿在施用施展,特别是白狼关一丢。有个老唐蛮还把我们少帅刘宝林认了儿子,结果,关也丢了,真是气煞人!所以,他又杀鸡,又宰羊,稿赏三军,等唐兵一到,好打胜这一仗,今天听说唐兵已到,为首的是二路元帅叫罗通,铁雷金牙问道:“罗通是什么人?”
“你可别瞧罗通年纪只有十二、三岁,但可厉害了。”
铁雷金牙一听,一个小小的罗通,就这样厉害,气得他“哇哇呀,”它叫唤,使命放炮出兵,并要亲自迎敌。俩旁的众将说道:“杀鸡何用宰牛刀,我们先去打这头一阵。”铁雷金牙定要亲自出马,想着看来都到底是什么人!
这金牛川是个山川,关口在半山腰,城门一开,队伍就在关前型开阵势,铁雷金牙到山下前勒马一看,大唐朝族族招展。营盘扎得出蚂蚁盘点似时、特别是讨敌骂阵的这支唐兵批队伍早已雁别翅排开了,为首是员小将脸蛋长得漆黑漆黑,就像枣木炭心一样,黑得都亮光。手中擎一杆丈八蛇矛枪他大喊道:“来人,你是什么人?”宝林一看,来将的相貌十分凶恶,再着手里拿的兵器,可真够吓人的,这种兵器不在十八般兵刃之内,十八般兵刃是:刀、枪、棍、杖、戟、槊、钗、环镗;步下九短是:鞭、铜、锤、杵、钩、拐、镰、斧。这种兵器名叫踹牌。象个切菜板似的,上边都是狼牙钉。端柄能有对掐多粗,这说明他的劲儿大。
力气小的人是拿不动的,而他拿在手里,却象玩儿,这人的面貌可真叫吓人哪。宝林知道,这准是铁雷金牙,听他问是谁,忙回道:“我是大唐敖国公爷尉迟恭敬德之子,名叫宝林是也!”
“你就是白狼关那个刘宝林?”
“呸!白狼关的刘国祯他是番犬胡酋。”
“小娃娃,你吃我国粮长大。现在投了大唐,回头又来打北国,要知道你是中原人,我早就把你这个小杂种掐死了!”说罢,摆踹牌就要上去。
旁边一将说道:“都督,你为何亲自临阵,把这个娃娃交给我吧!”
铁雷金牙一看副将金成,还没等铁雷金牙允许呢,金成催马就上去了。
金成喊道:“刘宝林,我把你个无义之辈,着刀!”劈头就砍下来了。
宝林把他的大刀压住问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我的枪明枪亮,枪下不死伤这无名之鬼!”
“我乃金中川铁雷金牙帐前副将金成是也!”说罢又是一刀,宝林摆枪接架相还。二人打了六七个回合,二马镫鞫相磨,宝林举枪奔他哽嗓咽喉刺来。金成躲也躲不开了,只好拿出挨扎的架式、就所“噗”的一声,这一枪从嗓子眼儿前边进去,枪尖从后脖颈露出来了,又一使劲,把尸体挑了起来,往旁边甩出去老远,大喊道:“铁雷金牙,还不上前受死,你尚等待何时?”铁雷金牙一看自己的副将一上去就被挑于马下,他刚想上阵,只见又一副将已到阵前。
和宝林没战几个回合,又被宝林枪里加鞭打死。铁雷金牙再也忍不住了,催马舞动踹牌就冲了上来。尉迟恭敬德一看儿子,连杀两员番将别提多高兴了,忙说:“嘿嘿,好儿子。”
铁雷金牙上阵大骂尉迟宝林道:“我把你这条狗,吃饱了连主人都不认了,着打!”说罢,抡起踹牌“呜——”带着风声就砸下来了。宝林知道他的力大无穷。兵书有云,遇强者智取,遇弱者活擒,他是力大降实惠,我来个以巧破千斤,和他战,只能以智取胜他,宝林把枪招“啪啪啪”展开,紧进几招,万没想到踹牌碰枪上,就听宝林“呀”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