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多怀抱长刀,盘腿坐在村长家门前的雪地里。偶尔有晨起的人路过,都绕着走,或许都以为他疯了。
半个时辰后,村长家的红漆大门一声长长的吱呀,缓缓开启,一队官兵走出来,后面是那四个‘家丁’。
“哎呀,那不是钱多多吗?”一官兵首先看到坐在雪地里的钱多多,大声叫道。
闻声,上百双眼睛齐刷刷地投向钱多多。钱多多仍然一动不动地坐着,低头望着地面。
四家丁你看我我看你,用眼神相互推诿了很久,最后决定一起过去。
四人靠近钱多多,在钱多多怀里长刀绝对够不着的地方站定,其中一个清了一下嗓子高声道:“大胆妖人!你使诈放走妖蛇白无影儿,我们已经禀报牛大人,牛大人,下令捉拿你,你倒好,亲自送上门来。”
钱多多笑着站起来,四家丁赶紧后退了好几步,众官兵也轰一下后撤。与此同时,听到动静的村民纷纷围观。
村长家门前地界宽绰,很适合围观。钱多多、家丁、和官兵被村民围在圈子里,仿佛一场表演即将开始。
“你凭什么说我使诈放跑了百无影儿?”钱多多抱着刀歪头问道。
“难不成你还想抵赖吗?”另一家丁上前一步道:“前天晚上我们顺血迹追到山神庙,看到庙堂的地上有一滩血,那就是白无影的血,你却说那血是你所流。我们看你一个乞丐可怜巴巴的,以为你不会说谎,就上了你的当,撤退离去……”
说到这,另一个家丁唯恐被掩盖了光芒似的,把说话的家丁拉回去,自己站出来,“撤退离开不久,我第一个觉得不对劲儿,因为你手腕受伤的时间距咱们在山神庙碰面时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如果你一直在流血的话,恐怕早就流干流死了,据此,我认定其中有诈,当即命令返回,刚到庙门前,就看到白无影儿从火海里窜出来,我立刻命令手下放箭,那畜生中了几箭,但是仍不忘叼起你才朝虎狼岭逃窜。钱少爷,由此可见,你与那妖障不仅有瓜葛,而且还非同一般。所有的过程,我近百名手下和其他三位捕头可以作证,你还有什么话说?”
“对!你还有什么话说?!”其他三个家丁一齐重复道。
人群发出乱哄哄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钱多多身上。
“哈哈哈……”钱多多突然大笑起来,边笑边啪啪鼓掌,“好,好呀!你跟着我的时候我怎么就没发现你这超强的逻辑思维呢?果然是今非昔比呀。也好,你这一番精辟的推断和情景再现倒也解开了我一些迷惑。那天晚上原来是白兄把我救上了虎狼岭……”
“哈!大家都听听啊,他承认了!他自己承认了!刚推理的家丁亢奋地打断钱多多,“他不但承认与白无影儿有关系,还对那妖怪称兄道弟。来人!把这妖孽的同党给我抓起来!”
“慢着!”钱多多转身对那些官兵道:“我今天主要是来找你们这四位捕头还他们一些东西,并不是来找麻烦的,大家不要激动,在一边看热闹就好了。”回头对四个家丁道:“四位,在你们执行公务前,咱们先把私事了结一下,你们不会有意见吧?”
“我…我们执法之人与你这妖民有什么私事?”一家丁心虚地大声道。
“看来四位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们难道忘了?三年前我曾羞辱过你们,让你们爬过麦场、移过麦秸垛,对了,还有滚过虎狼岭。”
那家丁望了望周围的人,压低声音道:“你…你少在这胡闹啊,那…那事在虎狼岭不是了结了吗?这缸醋不搅那缸醋,现在…现在说的是你和百无影儿的事。”
“不不不,捕头大人,”钱多多故意提高声音,“你们肯定是记错了,那天在虎狼岭,你们提出的了断条件我还没执行就昏过去了,”钱多多的目光依次在四人脸上扫过,指住一个道:“你,给我开的了断条件是绕麦场滚百来圈,”指住另一个,“你,给我的了断条件是把麦秸垛从一边移到另一边,”指住剩下两个,“你们俩合起来的条件是绕麦场爬五百圈。四位,我说的没错吧?”
家丁忐忑不安起来,其中一个终于忍不住咆哮起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呵呵,我?我的想法很简单啊,现在把我欠的这些了断条件还给你们啊。这马上就过年了,咱们这里的风俗你们都知道,债不过年嘛,我虽然是个乞丐,钱债也许还不起,但这样的债还是有能力偿还的。这样吧,当时你们提出那些条件的时候,我的一只手被挑断了手筋,做起来肯定比现在艰难,也就是说,如果我现在再按那个标准的话就等于放水,为了不让你们觉得吃亏,自愿在你们那些标准上增加一倍的数量,也就是说,我滚二百圈、爬一千圈,移两次麦秸垛。这样公道吧?”
四家丁脸上色彩变幻,不约而同地大叫:“把这个疯子给我抓起来!”
官兵见捕头大怒,不敢怠慢,抽出佩刀,一齐涌上去,有四个骁勇的领先冲在最前面。然而,四人刚一靠近钱多多,就觉得眼前恍惚了一下,脸上便有一道热乎乎的东西往下滑。四人面面相视,发现各自脸上都出现一道浅浅的伤口,正在流血不止。而其他所有人,包括四个家丁,只看到钱多多左手拔了一下刀,接下来的画面就是四个官兵脸上的伤口,中间的过程好像省略了一样。
现场轰的一下就乱了,对这异常的现象,大家各执观点,争论不休。
四家丁,包括围攻的四个人,全晕菜了,估计他们也很想立刻展开讨论,讨论的重点不仅是为什么对方那么快,还包括对方左手的伤为什么会在一天多的时间里痊愈,但此时他们更多的是恐惧。
四围攻者回过神儿来,撂下刀撒腿撤回队伍里,躲在其他兄弟身后瑟瑟发抖。四家丁也好不道哪去,特别是当年因哆嗦被钱多多勒令移麦秸垛那位,此时故态复萌,哆嗦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