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竟然再没有动静了,宋千色的身子非但完好无损,反而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凝实。
花青和白连锦像是领悟了什么,松了口气,同时心中更加惊奇,这星河一样缓缓流动的光点究竟是什么?他只能从上面感觉到强大的法力波动,半分没有生命的气息,而从它的举动来看,它又确实像是有灵智的生物。
忽然间白连锦像是想到了什么,在宋千色周身扫了一圈,这……难道是她那把会自主修炼的刀?如果是这样也说得通,见识过兵器会自主修炼后,有灵性会护主也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眼见宋千色的身子又凝实了些,白连锦松了口气,隔着远一些的距离盘坐下来继续给怀中小狐输送法力治疗伤口,同时吩咐花青派人去皇宫告个假。
花青不明所以的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揣着满脑袋疑惑走开了。
在花青走开没一会,将宋千色包裹起来的星河流动的速度加快了些,白连锦一直在关注这边情况,身子顿时又进入警戒状态,星河就是那把刀只是他的猜想,谁知道这奇怪的东西会做出什么事。
随着光点流动速度的加快,笼罩着宋千色的光幕形状也发生了变化,在白连锦惊讶的眼神中,白光闪耀下竟然变成了一个人!
没错,那些流动的光点的确变成了人,一个白衣白发身材修长的男子,俊雅异常的脸上一片冰冷,没有半点情绪波动,而且奇异的是他的一双眼瞳都是银灰色的,按说这样怪异的眼瞳应该很吓人,但是除了他眼神冷冽的吓人之外,那双眼瞳似乎天生就适合长在他脸上。
眼瞳中银色的光泽看起来像是皎洁的月光。
他眉心有一枚火红的朱砂印记,在他一身月光白的映衬下更加红艳,就像是长在眉心的第三只眼睛,在男子转头看向他时,白连锦莫名觉得那枚朱砂变得阴邪诡异,像是地狱深处厉鬼血红的眼睛。
男子也仅仅是看了他一眼就转移了视线,缓缓踏前两步,双手快速的结印,一股股强大的法力波动传来,劲气震得白连锦又后退了几步,男子忽然高举双手,一股恐怖的透明法力被他双手推向霞光初照的天空,就在这时,更为震撼的一幕发生了。
东方天际已经露出的半个火红朝阳这时忽然又渐渐沉寂了下去,几息之间,连天边的霞光都看不到了,大地再次陷入黑暗中,而暗沉一片的天空中,一颗颗明亮的星辰渐次亮起。
东方本该升起太阳的地方,此时一****如银盘的月亮以看得见的速度移至当空,清冷的月辉瞬间照亮了黑暗的大地。
白连锦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呆愣的看着正空的圆月,要说挥手间改变天气,阴、风、雨、雪,他们也能做到局域的改变,然而日月星辰都由天庭专职的神仙掌管,一般神仙都难以更改,可是眼前的男子,竟然抬手间就强行颠倒了晨昏。
这种修为简直可以称之为恐怖。
男子抬手皱眉看着月亮,似乎并不怎么满意,抬手一抓,银盘似的月亮看起来被拉低了一些,圆圆的挂在树梢,好像随手就能摘到。
白连锦嘴角抽搐,心里默默的道:“今天已经月末了月末了,哪里来的满月!”
男子眉宇舒展,转身回到宋千色身边将她躺平的身子摆成了平时修炼时的结印姿势,他眉目紧蹙,动作放的很轻,缓慢中带着一股生涩,好像他的身子不听使唤似的。
摆好姿势后,他身形一闪,再次化为一片流动的星河缓缓将宋千色包裹,随着他散发出的一抹波动,天空的月亮像是回应似的更为明亮了些,接着一束几乎凝结成了实质的月光从月亮上直射进院子里,将盘坐的人笼罩其中。
那副傲慢旁若无人的模样,完全不管此时这一整个空间里的人因为这一变化已经恐慌到了什么地步。
大街小巷都是惊慌的人群,天降异象,人人闭门在家祈祷千万别有什么灾难。
帝都偏西的一处宅院里,一群人惊骇的仰天看着异变的整个过程,人人浑身冷汗浸湿牙齿打颤,凡人只知异相可怕,而他们这些有修为的妖精则比他们更清楚,能做到这一步需要多恐怖的法力,就像有知识的人永远觉得自己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一山更有一山高。
天下什么时候出了有拥有如此通天修为的人?难道天上的神仙下凡了?
墨鼎风刚从外面回来落进院子里,看着天空的圆月脸色阴沉的可怕,看来这次麻烦大了。
与此同时,在东方齐国的海岸边,一个短发劲装长相野性俊美的少年也是微微变色,轻声道:“难道是被发现了,派人下来了?”
他身边并肩而立着一个身着海蓝色华服的男子,看着被月亮异动引起狂肆潮汐的海水摇了摇头:“不会,哼,以他们的手段,只会阴险的背后下手。”
远在雪山另一面的倾国更是骚动不安,对于这样的力量艳羡又崇敬,本能的对于强者的臣服让他们皆微微弯下了身。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缓缓环绕在他的主人身边,安静的守护着。
亲眼见识到这一切改变过程的白连锦已经完全麻木,平静下来后抱着小狐进屋去了,好吧,不就是多了一个晚上,月亮在月末长胖了点吗?天又没塌,还可以接受,还可以接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千色被包裹的身影已经彻底凝实,恢复的差不多了,缓缓流动的星河微闪之后化为一柄细长的刀,刀刃边缘一条极细的红线,像是魔鬼闭起的眼睛。
随着长刀安静的插在泥土里,宋千色缓缓睁开的眼睛,天空不知道已经升起了多久月亮终于缓缓落下了,天边透出太阳的霞光,赤红的光芒照亮了天际,沉浸在恐惧中的人们总算松了一口气,出门欢呼,有的夸张的喜极而泣,他们差点以为太阳永远也不会升起来了。
宋千色完全不知道发生过的事,打量了眼四周,幸好撑回来了,再一看到自己凝实的身子,站起来握了握拳,愕然的发现竟然比和彼岸一起出去时都要强了一点,这个……怎么回事?
一想到彼岸,她也顾不得什么异状,见白连锦正从她的房间里走出来,她着急道:“彼岸呢?他怎么样了?”
白连锦先是怪异的瞟了眼她身边安静插在地上的修罗刀,幽幽道:“好多了,就在里面。”虽然很奇怪他们这次出去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这会花青又跑了过来:“族长,又到上朝时间了,还要不要去告假?”
白连锦看着宋千色将修罗刀放回腰间跑向了房间,捏了捏眉心道:“不,去上朝吧。”
怪不得这么妖孽呢,原来是死狐狸精!
宋千色掀开了一角薄被发现他身上已经穿好了中衣,这才放心的掀的更大了一点,她记得当时他脖子里和胸前有两处致命伤,现在脖子上的伤不见了,用手摸着胸前似乎也没事了,白连锦的效率还是挺可观的。
满意的点了点头,发现那本该闭着眼睛的人已经睁开了眼,正揶揄的看着她。
“那个……哈哈,你醒了?我只是看你的伤势。”宋千色干笑一声。
连城点点头,迟疑着道:“宋宋,我并不是故意要隐瞒的。”
宋千色夜空似的黑眸充满笑意:“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可是英明神武的大殿下!”
连城扬了扬眉:“是是是,殿下你最英明神武,什么事能瞒过你啊。”
“连城,”宋千色突然收起笑容,第一次如此郑重的叫他的名字:“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其实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直爽明快,你还会把我当成朋友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连城笑容一顿,身子靠着床头坐起来一些,看着她的目光渐渐变得温柔:“会。”
“真的?”
“真的。”
宋千色呼出一口气,隔着被子一把抱住了他,肩膀颤了颤,闷闷的道:“我以为你会死,吓死我了。”
连城脸上挣扎犹豫的神色越来越深,举起的手臂微微颤抖,最终还是垂在了身侧,当现在清醒之后呢?尤其是在连锦与她的新房里,艳红的双喜字时刻提醒着他,她是谁。
而她刚才说的是“朋友”,她喜欢的人始终是连锦。
宋千色抬起头来,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喂,我都这么煽情了,这个时候你不该做点什么说点什么吗?”
连城一笑,犹豫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哪那么容易死啊,你应该相信我。”
宋千色哼了哼:“可是那个杀阵有多厉害我又不是不知道,掉进去的人可能活着吗?”
“我不就活着么?”连城声音柔和:“我结的阵,自然之道如何解阵,只是在里面和七殿纠缠了一阵,耽误了时间。”
宋千色努了努嘴,那可是七殿,有多强她比谁都清楚,就算只剩元神也不是他们小妖能比的,他出来时那一身密密麻麻的伤也说明了七殿的厉害,现在却被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过了。
她叹了一口气道:“连城,你是想让我欠你多大的人情啊。”
连城笑道:“不用还,刚才不是还说了是朋友吗?”
“不用还?”宋千色抬眼偷偷瞄了眼他中衣敞开的领口下细腻光滑的皮肤,和形状优美漂亮的锁骨:“那,你别说让我以身相许,我……我抵死不从!”
连城眼神黯淡了些:“我知道,你不是已经许给连锦了么,朋友妻不可欺。”
宋千色本来只是想开个玩笑,在听到他说这话时,不知为何心里有一瞬小小的失落,的确,不是许给白连锦了吗,现在这又是做什么,心里暗骂自己三心二意,告诉自己白连锦就是薛梵音,薛梵音这三个字在她心里的地位无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