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枫叶大会
“菲儿。”高堂上的太后亲昵的叫着东方菲，让皇上也吃了一惊。“母后，看来十分中意这个东方菲啊。哈哈！”问向皇后，一旁的皇后笑着解释道，“皇上有所不知了，这几日啊，母后隔三岔五就要召菲儿进宫呢。”“皇后也对她有所赏识？”听着皇后也如此神态，皇上也对这东方菲有些兴趣了，他只当她是一个笛艺甚好，有些胆识的女子。“呵呵，皇上以后慢慢了解，也会觉得暮儿这次这是娶了个好王妃的。”“哦？真是如此，那朕也要好好瞧着了。呵呵。”
听到太后叫着自己，东方菲盈盈的走上了殿中。“是，太后，菲儿在此。”“好啊，哀家见了你就高兴啊，暮儿呢？可是与你一起啊。”向人群中寻去，炎暮成缓缓走过人群，“呵呵，太后，可是想着孙儿了。”“哀家是念着你有没有欺负了菲儿呢。”无辜的眨着眼，“今日皇兄大婚，怎么矛头都指向我了？刚才皇兄也是担心着我欺负了菲儿，我可是百口莫辩啊。现在连太后都是如此，真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了，哎。”说道最后还不忘记大叹一口气。
太后被他逗乐了，笑着说，“此话怎讲啊？”“太后每次只惦念着菲儿，都不想着我了。”“哈哈！看来暮儿还学会吃哀家的醋了，好啊！”“看来，大将军还真是教了个好女儿啊，已经将朕那狂傲的儿子，都拴住啦！哈哈。”
东方易刚才就一直听着太后与东方菲的对话，现在连太后都被这丫头迷住了，他真是越来越闹不明白了，此时只是拱了拱手，“微臣不敢当。”正当着这气氛正好的时候，一声尖细的声音传来，“太子妃到！”、凤冠霞帔，拖着凤凰双面绣喜衣款款而来，东方易站在人群中，心里有着很多感慨，不久之前，他还拥有着三个女儿，虽然其中一个不尽如人意，可现在他却要看着自己的大女儿嫁入深宫了，而一直在旁边的林思思却只是笑着。红色的喜帕下，东方蝶却像没什么表情似的，这就是将成为这个国家太子妃的人。
“今日就是你的大喜之日，我想，不用我再提醒你，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这个拿去，上车后再服下。”纤细的身形在窗台前，柔和的阳光下却显得特别的鬼魅，讲话的声音很小却字字清晰，一旁的红衣女子低眉顺目的听着，“是，我明白。”接过那女子递过来的药丸，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心里也暗下好了决心。
一切穿戴妥当，由丫头搀着，缓缓走上六角凤栾马车，坐定，从腰间拿出药丸，吞下，便靠坐在垫子上。一路的颠簸，尖锐的物体在脚下的绣鞋中磕的生疼，却像是毫无感觉般，她深知，她的命运在出生之时便已注定了。
洞房花烛夜，本该是一个女子一生中最难以忘怀，也是最为期待的夜，可是喜帕下的人儿却是一张冰冷的脸，她知道很快她就能从那牢笼中解脱出来了，淡淡的一笑，却显得凄惨。
从太子婚宴上返回的路上，东方菲和炎暮成并肩走在王府的院落中。月夜下，石子路上的两人走得并不快。“你为什么都不问，当日我为何要娶你？”夜幕下，炎暮成突然开口道，声音是浑厚的，东方菲继续迈着步子，“大概猜得出。”
剑眉微挑，“哦？说说看。”“现在朝中势力分为两股，一股是以丞相为首而另外的是以大将军为首，肖王妃众所皆知是丞相扶持上位的，而皇后这边一直是仰仗着大将军，太子已经有了东方蝶，但这还不够，你要娶东方家的女儿，是为了要帮太子拉拢大将军家的势力。但是你又不能表现的太激进，这样会让人误以为你想夺太子之位，因此你也就不能对我太好。”声音不大，在这夜中却是清楚。
炎暮成止住脚步，停顿一下，看着身边小小的人儿，复而又迈开步子，这次走得更加缓慢了，“你很聪明。”“但是，有些地方我也并不全明白。”“是什么？”看着炎暮成的眼色也没什么变化，继续道，“既然只是要娶东方家的女儿，为何当时你有东方莹不娶偏偏要娶我？”
脚步渐渐变慢，最后停了下来，月色下只给了东方菲一个侧脸，“其实一开始我也想过娶东方莹，但是那日顾湘楼一遇让我发现了你的存在。”
转身，看着眼前的人儿，思绪又仿佛回到那日，那鹅黄色的衣服，翩翩公子的风范，水灵的眼睛，坦然的态度，这是东方菲当时最初便留给他的映像，思绪拉回来，继续说道，“东方莹虽然温顺如玉但却是丫鬟之女，而且东方蝶已经是庶出，要更好巩固势力当然最好要娶一个嫡出的女子了。”
此时的东方菲已经停下来了，缓缓走到东方菲的面前，留着一个人的距离，“你是嫡出且又不受宠爱，符合所有的条件，也不会被冠上想要夺位的嫌疑。”是要对她好吗？还是只为了斗争呢？月色下，看着炎暮成的眼睛，那么深沉的紫，映着她的倒影，像要把她整个人都吸进去。
虽然她和炎暮成相处的时间还不长，但她不是不知道他对她的好，可是，她明白了，他既然身为一个皇子，终是会有太多的责任，他既然能因为这样的理由而娶了他，那么不论他对她怎样的好，到最后她不过仍旧会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虽然此时，两个人不过是一个人的距离，可是心却离得那么的远，好像千山万水也走不尽。
垂着目帘，一双锦织绣鞋出现在眼前，不知是因为快要解脱的兴奋还是终有些害怕，心跳的似乎有些加快了。喜帕瞬间便被挑开，炎译成看起来有些醉醺醺的，眼睛也有些混了，脚下一个不稳便跌倒在床上，双目闭了起来。
起身，吹灭了一直点着的熏香。转而又走回到床边，手中已经多了一片刀片，这是刚才一直藏在鞋底的。
步步逼近，每走一步，心中的回忆就多涌现一分。飞雪的严冬，一个女娃儿穿着单薄的罗衫，娇小的躯体，独立在庭院中，眉黛紧锁，手中一本翻烂了的《太公兵法》，有些厚重，需要她用两只小手拿着，手已经冻得通红。“一曰君以举贤为常，二曰官以任贤为常，三曰士以敬贤为常。”喃喃的背诵着，看上去孤僻而冰冷。
温柔的笑着，男孩儿走过去静静的陪着女孩儿，而女娃儿横眉竖目，却冷冷道，“你把我的思绪都打乱了！不要妨碍我！”
啪，清脆的一巴掌，响彻屋内，五指清晰的映在白皙的脸上，眼前的女子眼含怒意，“你知不知道今日是个绝好的机会，我让你接近他，可以让计划顺利完成，可是却被你毁了。哼！”摸摸自己红肿的脸颊，鼻息发出的不削之声让女娃打个冷颤，“打你一巴掌算是轻的。”转身，女子拂袖而去，空空的屋子里，只留娇小的身躯在原地挺立着，泪水在眼里打转，却忍着没有留下来。
第二日，男孩儿仍旧灿烂的笑着，缓缓走来，手里捧着鸡汤。想到昨日的情景，她走了过去，拿过男孩递来的汤勺，才喝一口，“好烫！”再看他的手，因着滚烫的锅子烫得通红，女孩儿的心像要融化了，可是面上去仍旧冰冷的不领情，转身快步走开，她知道远处那一道纤细的身影，会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脸还痛吗？”像是心疼，那是她一直想要的关心。一天一天，她变了，变得连自己都很惊讶，看着镜中的倒影，她心寒，却对这样的自己束手无策，她不能就这么让那关心失了。
十七年后，她褪去一身冰冷，出落的沉稳端庄，而他成了令人敬仰的当朝太子，却失了那灿烂的笑。阳春三月，他亲自登上她的家门，过来对她说，要娶她。她的目的终于达到，但是心却是彻骨的痛，像是不能呼吸般，她几不可见的轻轻点头。
在别人的眼中，他们永远是登对的一对，可是，看着他对她的彬彬有礼，她却明白，他们有着不同的身份，终是会有太远的距离。
昏暗的夜色下，紧咬着嘴唇，握着刀片的手上，皮肉狠狠的掐入，一滴一滴，鲜红的血色如玫瑰般绽放在地上，哐当一声，刀片掉落在地，她终是无法下手的。
自嘲的笑着，摇摇晃晃间，身体不由自己的走出了门外。
嘎吱嘎吱，风吹响着大开的门，一双眸子骤然睁开，刚才推门而入，便问到如此令人沉醉的香味，习惯了宫中的尔虞我诈才会做到太子的位置，他怎会不知那香薰是迷药呢？他只是想知道，那个一向聪慧沉稳的女子，在这样的大婚之日，究竟想做什么。
眸光中不再向之前的温文尔雅，而是带着嗜血的寒光。
起身，看到满目的斑驳血色，眼色有些微变，却还是直直的走出了门去。
想着炎暮成今日所说之言，东方菲辗转反侧，竟是无法入眠，坐起身，走到窗台边，看到书房的灯竟还是亮着的，又想到炎暮成的王爷身份，人言道王爷是夜夜莺歌，流连花丛，却不知在真正的黑夜中，他皆是在忙忙碌碌的，叹一口气，许是这微风，让心有些平静了，又回到床上躺了下来。
“查到了吗？”“是，属下查到，此人确是夏国人。但属下无能，无法找到她的具体底细。”黑衣人的一番话，让紫色的眸子些微的闪烁起来。
咚咚，门外的敲门声，让黑衣人警惕的闪到一旁，“进来！”一抹红色闪身进入书房内。“呵呵，皇兄如此晚，不在新房带着洞房花烛，怎跑到我这里来了？”
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像是隐忍着什么，狠狠说道，“她想除掉我！”止住笑容，这样的怒意，就是身为亲兄弟的炎暮成，也是很久没有看到了。
看着一改往日作风的炎译成，开口道，“皇兄，”语调平静却有力，“此事下定论，似乎，还太早。”紫色眸子含着深意，眼睛并没有看着炎译成。
“你是不是收到什么消息？”激动过后，态度有些平稳下来。
“今日之事，皇兄可不必理会，如此胆大，”一笑，却让人感觉千年冰霜，“我自是会让他们明白自己的对手是谁。”紫色的眸子有一丝冷光闪过。
听到炎暮成如是说，太子虽然仍旧气恼，却也不担心后面的事，他知道炎暮成一旦说出口的话，必是能做到的。他虽然自认为心思已算缜密，胆识过人，可是炎暮成却比他强上许多，所以有很多事情他都是找他商量的。若是炎暮成要有那个野心与他一争高下，那今日这个太子之位上坐着的人，可能未必会是自己了。只是他只想做一个逍遥的王爷，如此便好。
自新婚的那一夜已过去半个多月了，一切都看似很平静。手上的伤口慢慢愈合，东方莹过着她悠闲自在的太子妃生活，却似乎比以前静了很多，只是偶尔和别的娘娘妃子喝茶聊天，也没有什么异状。而太子也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文尔雅，不同的是，他看人眼神变得更为的温柔起来，外人看来，就当是新婚燕尔，使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若不是亲眼见到，不会有人相信他会有那么冰冷的眼神，那种含怒的声音。
秋日的风，阵阵吹来，这几日，皇宫中庭里的枫叶长得甚好，太后一时兴起，便叫了皇子皇孙和另几位要臣前来观赏，简单来说的话，也就是现代的赏枫叶大会，只是更为的高级一些。
身为久居宫中的女子，却反而很少有机会能与他人交流。若说只单纯的说人，那是有的是，太监宫女拥前扶后的，随手就是一大把，但是想要找个贴心的人而那着实是困难的，如若还是要找个贴心的女子，更是难上加难，这宫里多的是勾心斗角，真心诚意却是少的可怜。
和煦的阳光洒落在中庭的桌面上，镏金掐丝麒麟送财银器反照着这日光，看似耀眼无比，却也诉说着，在这宫庭的尔虞我诈中，防人之心事永远不可无的。人云宫里的女子荣华富贵不用愁，却不知一如宫门深似海，什么都要自己争取，等到年过半百，却发现身边知心的朋友早已远去，这是身为太后的悲哀，也是每一个后宫女子的悲哀。
而这天一早，太后便招人叫了东方菲来，帮她布置庭院，做些点心，这可不仅仅是对她的喜爱了，更多的是多了一层信任，不然这么多皇子皇孙和要臣，包括皇上和皇后在内，若不是真的信任，换了任何人都是教人不放心的。
东方菲整理完手边的事物，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菲儿，今日这庭院布置的可真是别致啊！你这小丫头，每次都能想到新鲜的花样呢！呵呵。”“太后娘娘严重了，今日太后特意叫菲儿来帮您，菲儿岂敢偷懒呐，自是要尽心尽力的了。”
“我看这宫里啊，就属你的嘴最甜了，呵呵。”说着亲昵的握着东方菲的手，“来，我们到前面去，看看他们都来了没有。”
“是。”轻柔道一声，便迈开步子往前院走了。
中庭，其实便是安陵城中人人皆知的叶落庭，而原因自是它是这郯国皇宫内，最为特别的庭院。
这倒不是因着庭院规模的大小或者花草的种类，要知道论起庭院大小，自当是后院的清落庭更为的大，那里全部是由皇上皇子的冷妃在打理的，却是大的有些落寞。要说起花草的种类来，恐怕就是三岁孩童也都知道，这皇宫处处的花草都是珍品。
中庭的特别在于，每年入秋的时候，这里都有着全国上下最为壮观的枫叶林，太后每年都喜欢来这里赏枫叶，为使他们的太后每次都能尽兴而归，这里的园丁们更是加倍细心的栽培，不论是色泽还是品种都是上上之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