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卡呢?”杨季欢着急的问。
“好……好像忘在里面了。”倪伟松不好意思的说。
这时,病友们冲了过来,把两个破坏办公秩序的坏分子控制起来。而齐大全因为脸上已经被领导盖了“批文”,属于合格产品,大家没有管他。他呆呆地坐在轮椅上,痴傻地笑着,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是谁派你来的?!”领导愤怒地问杨季欢,犀利的目光可以把他们撕成两半。
“是组织派我来的,同志!”杨季欢敷衍道,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在这里也被传染了。
“放屁!狡辩!”领导扇了倪伟松一个耳光,把他的墨镜扇到了地上。
“你们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领导继续问道,眼神中带着对敌特的仇恨。
“我们是来营救同志的!”杨季欢继续发着神经。
“放屁!狡辩!”领导又一个耳光扇在倪伟松脸上,一个猩红的大手印浮现了出来。
“为什么要破坏这里的革命秩序?!”领导大义凛然地问。
“因为我有病!”连续挨了两记耳光的倪伟松为了防止第三次被打,立马抢答道。
“放屁!有病就医!”领导的大手还是扇在了倪伟松脸上,他的口罩飞了起来,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为什么还打我!”倪伟松委屈的喊叫着,仿佛一头即将屠宰的公猪。
“放屁!狡辩!”领导对着倪伟松一阵拳脚,使得他暂时安静了下来。
这时,病房里的电视里响起一曲激昂的乐曲。倪伟松沙条哥的形象出现在电视屏幕上,低沉的画外音响起:“某某男性专科医院,沙条哥的选择。男性健康热线1343434XXXX。”而后是一帮黑人在医院门口欢呼雀跃的画面,最后,一帮黑家伙跳起来,用最夹生的普通话吼道:“我们都治好了男科病!”
“大明星!”一个带着摩托头盔的病友指着倪伟松尖叫道。“你是大明星!倒霉熊!”
“我们最喜欢你演的倒霉熊了!”另一个病友兴奋的拿出自己的便盆,指了指,要倪伟松在上面签名。
“他演的灰太狼!”一个穿着健美裤的病友不服气的反驳道。
“倒霉熊!”
“灰太狼!”
“倒霉熊!”
“灰太狼!”
“都是我演的!!”看着这次辩论逐渐进入白热化,并有了武斗趋势,倪伟松赶忙插嘴说。
“放屁!狡辩!”领导的耳光再一次落在他脸上。
病房里的局势立马混乱起来,灰太狼派与倒霉熊派打成一团。
由于灰太狼派的人数较少,逐渐处于下风,穿健美裤的病友只得向外逃窜,他突破重重阻截,冲到了走廊,而后莫名其妙的大吼一声“开饭了!”
这时,所有病房里的病友都冲了出来,冲进战斗进行的房间里。七十多人打成一团,板凳、桌子、便盆乱飞。
杨季欢看准机会,一把抢过门卡,拉起被扇得稀里糊涂的倪伟松往自动门方向跑。
“狡辩!你们想跑!”一条白影闪过,原来是领导发现了他们的诡计,冲过去把他们挡了下来。
杨季欢急中生智,一把把戴摩托头盔的病友拉到跟前,指着领导大声对他说:“他说沙条演的灰太狼!”
戴头盔的家伙一头撞在了领导的鼻子上,把他撞翻在地。
杨季欢借机马上拉起倪伟松想继续跑,但头盔哥站在他们面前拦住了他。
“签名!”头盔哥拿出便盆和笔,指着倪伟松说。
杨季欢连忙扇醒倪伟松,把笔塞到他手里。倪伟松看来已经彻底神志不清了,他歪歪斜斜地在便盆上签上“沙条”两个字。
头盔哥转过身去,把便盆高高举起,仿佛一个得胜归来的王者。片刻后,他被三个人扑倒在地。
当杨季欢拉着倪伟松达到自动门的时候,齐大全还在那里,愚弱地看着身后的打斗,开心的鼓起掌来。
时间紧迫,杨季欢把倪伟松往坐在轮椅上的齐大全身上一扔,迅速的刷开门,推着轮椅跑了出去。几个病人也顺着没关严的门跑了出来。杨季欢跑到护士站时,那瘦骨嶙峋的护士惊恐地望着他,吓得饭碗都掉在了地上。
片刻后,护士发出高分贝的尖叫“病人逃跑了!!!!”随后一个病人冲进了护士站,把她撞倒在地,拿起台面上放着的对讲机大吼道:“情况已经完全控制!情况已经完全控制!”
就这样,杨季欢一伙顺利地冲出了疯人院,回到同样疯狂地现实世界。
在回家的公路上,杨季欢开着收来的那辆破中巴缓缓地行进着,他从后视镜看着依然痴傻的齐大全,内心充满了愧疚。也许,这辈子都没法补偿他了。杨季欢想。
杨季欢一伙开着中巴车回到破房子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过了,这辆浑身破响的老东西,没挺在马路中央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两女一男已经在那里等他们了,那是肖桂君、苏琴和涂浇浇。
先前众角班子成员们通过电话讨论,一致同意倪伟松的冒险计划。反正大家的名声都是臭不可闻了,还不如一起跑路,等风声过了再回来。一帮替罪羊犹如港片里惹了人命的古惑仔,一心只想着怎么跑路。以后的事,大家根本没有心情去想,也没有脑子去想。
“我们连夜出发,大家还有什么行李没有?”杨季欢问道。
“没有了……”涂浇浇和苏琴显得情绪很低落。
“我的视频线……”倪伟松从喉管中发出一个低沉的声音,指了指放在副驾驶座椅下面的手机接电视用的视频线。
带这东西干嘛?杨季欢完全不明白倪伟松的套路。
“那我们出发!”杨季欢看了看自己破碎的烂表,才发现这表早已停掉了。
一辆锈迹斑斑的破烂报废中巴就这样拉着一帮遍体鳞伤的破人,离开了这座灯火辉煌的城市。涂浇浇不禁回首凝望,这座城市依然美丽如初,生机勃勃,充满着希望。只不过,对于他们,这里只剩下无尽的痛苦与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