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你怎么对谁都一副没兴趣的样子原来是存了这个心思的!”明夫人瞪着一双眼,气的不得了。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管。”明水浣不过是那一瞬间的慌乱,此刻已恢复了正常,只是面色还有些微红,毕竟是被人撞破了心事。
同时在心里觉得疑惑:她娘亲不是一直都是攀权附贵的性子吗,给她物色的全是富家子弟,如今知她。知她爱慕太子殿下,怎么会是如此反应?
明夫人又将画像夺了过来,几下抓撕的粉碎,碎片砸向明水浣,指着她的鼻子道:“我劝你趁早歇了这个心思!想要进宫,门儿都没有!”
明水浣身形一僵,眼神顿时翻涌。
为什么!从小到大她什么都努力做到最好,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站在他身旁。
可从小她偏偏就知道,太子妃的位置早就有了人选,那个人论相貌比不上她,论才识比不上她,这根本就不公平!
她承认她嫉妒她,从小就嫉妒她的幸运!
她曾经想尽了办法毁掉她,包括幼年那场落入荷花池的戏码,但竟然还是让她福大命大的活了过来,只是醒来后身子更弱,丝毫没了威胁力。
可仍然是她心口的刺,只要她还活着一天,太子妃的位置就像是为她留着的一样。
直到去年她的死讯传出,甚至都入殓了,但竟然又奇迹般的活了过来,而且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浑身充满了吸引人的特质。
她承认她又害怕了,她不敢让她接近太子,哪怕一次。
在丁香宴上,她意图毁掉她的名声,可是又让她避祸成福。
还好,后来她被指给了六王爷,不然她甚至不清楚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毁掉她!
可现在,她的娘亲竟然指着她说:“想要进宫,门儿都没有!”
蓦然抬头,目光冰凉入骨:“从小到大,你什么都没有给过我,你只知道维护自己在府里的威严!就连我八岁那年发高烧险些丧命,你都还有心思跟你的贵妇朋友们去裁衣服!你有把我当女儿看吗?你替我挑选的那些男子,有问过我是否中意吗!”
话落突然起身,“所以,你根本没有资格管我的事情!”
明夫人脸色一僵。
“啪!”
巴掌声在空气中回荡。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哪里轮得到你中意不中意!我劝你别痴心妄想了,老老实实找个人嫁了,我就算是死,也断然不会同意你进宫!”明夫人胸口快速的起伏着,神情恼怒至极。
她一直以为牢牢攥在手心里的女儿,竟然告诉她她没资格管她!
明水浣的理智彻底被击垮,“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像她一样选择自己喜欢的人!我究竟是哪里不如她?”
话落一把推开明夫人,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犯瞌睡的两个丫鬟早就醒了神,呆呆的站在原地,大气儿不敢出。
明夫人抓起砚台狠狠的摔落在地,乌黑浓稠的墨汁晕染在地毯上,指着几个丫鬟厉声喝道,“今天的事情,谁要是敢说出去,看我不扒了她的皮!”
见几个丫鬟怕的垂下了头,又拔高了声音:“听到了没有!”
几人身形一抖,急慌慌的跪了下去,齐齐地道:“奴婢记下了。”
“小姐,不若先回府去吧。”灵茜得了消息,独一人寻到了这里,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明水浣不开心的时候便会来这条湖边。
坐在桥边的明水浣头也没回,“你先回去。”
灵茜眉头一皱:“可是小姐,现在府里的人都在急着找您呢。”
明水浣轻哼一声,找她?不过是怕受罚罢了,有哪一个是真心的。
声音带着命令的意味,“你先回去告诉他们我没事,半个时辰我自会回去的。”
灵茜犹豫了一会儿,“是,小姐。”
明水浣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半晌方睁开,却听得一阵笑语传来。
“我看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阿雪这样做,我一万分赞同!有情人终成眷属多好啊。”
闻得这声女子娇俏的声音,明水浣循声望去,只见湖心处驶来一艘船,船尾一张矮桌,围坐着四个人,六王爷,北堂烨,还有一个未曾谋面的女子,宛如一尊瓷娃娃般娇俏可人。
在望到北堂雪的时候,眼神变了又变。
“还是璐璐明白事理这事虽然是冒险了一些,不过结果是好的,值了!”
北堂烨笑望着她:“是值了顾青云送你那几十本杂书吧?”
北堂雪哂笑道:“反正值了就成。”
直到他们的船越来越远,逐渐消失在视线中,明水浣才回了神。
她真的不懂,为什么像北堂雪这种人,什么都没做,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而她却事事不如意?
开始讨厌北堂雪是因为她是内定的太子妃,而现在她明明对她没了威胁,却还是觉得万分碍眼,特别是她的笑容,那么无垢真实,像是反衬出了她一切的悲哀,她讨厌极了这种笑!
所以,也讨厌极了北堂雪!
“我刚刚不是说了要你回去吗?”身后传来脚步声,明水浣一抚额,心下烦躁不已。
“是我。”怪异的声音响起,胆子小的在这偏僻处一听,有可能被吓的一头栽进湖中。
明水浣却是司空见惯的表情。
“你还来做什么,上一次我不是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吗,为了我,也为了你好,我们就当没认识过。”
黄书凡走进,今日只带了半张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从下颌的形状看来,是同黄书航极像的。
“真如她说的那样,你只不过是利用我罢了?现在北堂家小姐对你没了威胁,你就要跟我划清界限了?”
明水浣回头,目光嫌恶:“我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何来划清界限之说?你难道不知道,从一开始我就从没有要你帮过我吗?”
黄书凡被她的眼神刺痛他不是第一次见识到她的无情。
就算是他做的再好,她连一个笑容都吝啬给他,因为这一些都是他一厢情愿的。
她高高在上,倾国倾城,才艺一绝,他不过是暗影一个,生死无常过得是刀口饮血的日子,确实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一点他很清楚,所以从未奢求过什么。
只想帮她得到想要的,在她难过的时候陪一陪她。
可是,如今她似乎连他的陪伴都觉得是一种多余。
总有一个人,不管她对你如何冷血无情,你永远都无法去怨恨她,哪怕一分也不能。
明水浣之于他,便是如何。
“我明白了,以后再也不会烦你了。”
走了几步忽然顿住,却没回头:“这里风大,早些回府吧。”
话落,如同一阵风般消失了身影。
黄书凡回到挽仙楼的时候,几近黄昏。
一楼的几个丫鬟正上着菜,堂中央一张圆桌旁围坐着四个人。
黄书凡一滞,挽仙楼已经多少年没人来用过饭了。
因为能进挽仙楼的人根本没有几个,那几个人物,都鲜少亲自过来。
北堂雪余光扫过黄书凡,见他脸上带着面具,目无他人的径直上了楼,微微皱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宿根见她死盯着人家不放。半是吃味的道:“即使是觉得人家生的好看,也不必这么直白吧?”
北堂雪咳了几声:“我只是觉得大白天的带个面具有些奇怪罢了”
璐璐点点头,声音小小的道:“不止是他,我觉得整个酒楼都有些奇怪,怎在门前种了那么多的桃花来挡客人的路啊?”
北堂烨摸了摸鼻子,望向宿根:“上次我们可是绕了许久都进不来,这桃林绝不是布有阵法这么简单,你还懂得这些玄门机关?”
宿根望一眼北堂雪,是想起了对她的承诺,就算她不爱听。也不会骗她。
“呃,这酒楼的主人因为一些事情脱不得身,便将这酒楼交给我打理了。所以能进来也实属正常。”接收到几人讶异的目光,以为他们听出了什么,心下一顿,还是觉得有些事情不该让他们知道,因为知道皇室的重秘。对他们绝无好处。
“真的?”北堂雪问道。
宿根咳了几声,笑道:“自然是真的,我哪里敢哄骗你。”遂在心下补道:酒楼原先的主人交给了他打理,这确实是真的,只是隐去了一部分没讲而已,青天在上。他真的没骗她啊。
北堂雪恍然点头:“我说你怎突然要请我们来这个销金窟吃饭,原来是不用花钱的!”
宿根:北堂雪往四周打量了一番,见里面的陈设都不同凡响。隐隐猜测宿根原来这位朋友定然是个腰缠万贯的主儿。
这酒楼,应就是开来玩一玩的,哪里是正经做生意的人家。
北堂烨一笑,晃着手中的酒,没多说话。
这酒楼的玄机极大。显然是别有用处的,不过宿根不说。他知道肯定有原因,也不多做猜测。
饭罢,北堂雪适才想起,黄书航说过在挽仙楼中做账房先生,便问向收拾碗筷的丫鬟:“你们的账房先生黄书航可在楼中?”
丫鬟手下一顿,心中思量不定。
这位姑娘知道黄先生的全名且知他在楼中做事应当是熟识,可账房先生?天知道挽仙楼里的账房先生是谁,挽仙楼可从来都无账可算的。
她身侧的男子是新主子,通过他腰间的玉佩便可得知,可他进门之时阻止她们行礼,又分明是不想表露身份。
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不知该如何作答。
若北堂雪得知她随意一问,便让这丫鬟的脑袋转了几百圈,怕是要叹一声罪过了。
也不怪她心思过于慎密,毕竟能进挽仙楼的的确没有头脑简单的。
宿根一时也怔住,不知她竟然认识黄书航,难道她知道挽仙楼的内幕不成?
很快又打消这个想法,向来知道挽仙楼内幕的人只有两种,一是眼线,二是死人。
而北堂雪显然不属于任何一种,想到这里,他才放下心来。
“呵呵,北堂小姐认得黄先生?”
正当北堂雪疑惑之际,一道清柔的声音传来,带着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