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再有一次机会,她再也不会饿上它三天三夜了。
左右就一坛酒,北堂雪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从前实在是太爱钻牛角尖饿上两天其实就差不多了。
该庆幸的是现在正天南地北寻找北堂雪的小小花不知她的想法,不然又要失落一阵了,自己虽然不吃东西也不会觉得饿,可自己再怎么说也陪了主人上千年,竟还顶不过那一坛子什么破酒水啊,这让它情何以堪?
孙掌柜这边刚坐下,便是长长吁了一口气,“孙记与北堂公子这边的王掌柜也合作多年了,相信北堂公子也看得出孙某虽是一介商人,但也绝对是本着诚信做人的原则活了大半辈子。”
“呵呵,孙掌柜为人坦荡,我自然是知晓的。孙掌柜有话不妨直说?”
孙志坚有些愕然,难道他已经事先得了消息?
暗叹一口气,半晌方道:“孙某便实话与北堂公子说了吧,今年的酒市可是出了大问题的。”
北堂雪一个激灵,赶忙集中的精神,知道重点要来了。
“哦?不知是出了什么问题?”北堂烨微微皱了眉,一副不解的神色。
若是北堂雪不知他先前就已得知此事,只怕也要被他精湛的演技给蒙了去。
孙志坚顿了顿:“孙某也是最近几日才得知的,往年卫国大大小小数百家酒坊酒楼,都是与我们桃云山年年都提前付下一成的定金来定下来年的桃花酒的,但是。就在数日前,数百家酒商纷纷弃约,并都派人前来传话,宁愿舍下那一成的定金都不愿购酒了。”
“这是何故?这些酒商可有说明原因?”
宁愿赔了订金也不愿买酒,乍一听似乎这些人脑子有问题,白白赔了订金不说,且耽搁了藏酒,生意难不成也不做了?
“并未提起,并且。即使我们压下价格,他们还是坚决不愿购酒。”
北堂雪越发不解,要说这一家两家兴许还是巧合,但这一下就是数百家,只怕是有什么预谋的了。
若是真的不愿购酒,那应该也会提前说的,怎会在酒开封之际,才来通知?
且若真是由于压榨酒民压价,目的也就已经达到了,难不成他们竟还嫌这价低高,若真如此,只怕真有不少对这低价酒红了眼的,到时被别人抢购一空,他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北堂雪思来想去都觉得这法子太冒险,不像是商人能做出的事来,商人,看重的是利益,且是稳定的利益,就算一个人又几家酒坊,左右不过千坛酒酒了不得了,即使压下价格,也赚不了百十来两,与那违约金想比,只怕还得不偿失。
除非。除非他有个几百家酒坊,那么可能会大捞上一笔,可这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且如果一个人真有几百家酒坊,更不会,或是不敢拿这几百家酒坊来冒险。
她能想到的,北堂烨自然也是想过的,怎么想都不符合常理,讲不通,也怪不得北堂烨说这事奇怪了。
孙志坚见兄妹二人都像是在深思的样子,又道:“要说这只是一小部分,他们不买也就罢了,对多是卖给别家,但是这几乎是桃云山所有的供酒渠道,一些小的买家哪儿吃的下如此大分量的酒,不瞒北堂公子。桃云山一下子就是堆了近几十万坛子的桃香酒啊。”
饶是北堂雪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这巨大的数字给惊得呆了呆,几十万坛,既然已经酿成成酒,就说明各项投资都进去了,真买不出去,别说盈利,就连成本也被套进去了。
自己抱着那些酒也不能当饭吃啊,只怕这些以酒为生的酒民们怕是都要痛哭流涕了。
北堂烨口气里带了些疑惑,“不可能这么巧合这么多酒商突然一下齐齐撤单。若是是酒商们只是想压低价格,也不该在这个时候,这个时候还不购酒,怕是他们那里也早就供不应求了,是不该做这等得不偿失的事情。”
孙志坚面色浮上痛色:“正是如此,才让我们不安,我们桃云山主要是以桃香酒为主,这突然卖不出去。”
北堂烨只点了头,端起仆子新添的茶水,先前的那抹疑惑已不见踪影,面色清淡,让人看不出情绪。
孙志坚似乎是有些紧张,原本组织好的语言到了嘴边儿似乎就没那么顺利了,“孙某。孙某思前想后,呵呵,还是想同北堂公子打个商量。”
“孙掌柜的意思是?”北堂烨见他吞吐,倒也有耐心等着他的下文。
孙志坚定了神,“北堂公子也是爽快之人,孙某也不想绕弯子了,今年孙记共是制了四千坛桃香酒,除去北堂公子订下的一千坛,还余下了三千坛,有些小的酒商前日也是来验了酒,左右加一起也不过是七八百坛,这余下的两千二百多坛也是被五六家撤了单的。”
北堂烨恩了一声,似乎没听出孙志坚的意思要他将余下的两千坛子给收了。
“北堂公子每年大概也需桃香酒三千多坛的,北堂公子今年看看能不能全部从孙记这边。”
孙志坚的话还未说完,北堂烨已是皱了眉打断:“孙掌柜这莫不是要我违约不成?我与其余两家也都是签了契约,付了定金的。”
孙志坚暗叹一口气儿,“这些孙某也知道,确实也让北堂公子难做了,若是定金问题的话,北堂公子大可不必担心,这定金孙某愿意偿还给北堂公子。”
北堂雪见北堂烨不松懈的表情,方开了口:“孙掌柜应该也知道,这做生意讲的是诚信,若是我们真的违约,只怕即使赔付了定金未免也。”北堂雪话未说完,独独又没把话说死,没彻底拒绝孙掌柜,这其中的弯弯道道明眼人一眼便能识破。
北堂雪望向似乎已经不大能坐的住的孙志坚,有些感慨,孙掌柜虽然为人还算实诚,但毕竟是生意人,为了保全自己的利益,挖墙脚的事情倒也做的心安理得。
但是,如果北堂家能从中的得到好处,兄妹二人还是比较乐意被挖的,在这方面,二人很有默契。
孙志坚闻言便对北堂雪彻底改了观,后而下定决心般的道:“若是。若是北堂公子真能订下这三千坛酒,孙某愿意再在原来商定的价格上再降下一成!”
北堂雪听着这孙掌柜颇有些破罐子破摔,再不摔便没得摔,甚至有人抢着摔的口气,不由得有些唏嘘,目的已经达到了。
想来这回不管是谁在这幕后做了手脚,究竟是为何做手脚,都暂且不管了,左右北堂家是从中捞了不小的便宜。
好一会儿北堂烨方点头道:“孙掌柜给在下些时间想一想,明日再给孙掌柜答复。”
孙志坚也没办法,心想只要没拒绝还是有希望的,只怕这北堂公子还想去另外两家探一探口风,思及此便带上几分笑意道:“北堂公子应当也是知道的,与周刘二家相比,孙记的酒更是纯上一些,如果北堂公子有什么想法,还请告知孙某一声,这价格嘛,我们好商量。”
北堂雪和北堂烨闻言,不着痕迹地交换了一个奸计得逞的眼神。
北堂烨自是笑着应下,寒暄了几句方开口道了别,“如此我也该告辞了,明日再来叨扰孙掌柜。”
孙志坚闻言赶紧起了身相送,“北堂公子说的哪里话,孙某知道北堂公子还有事要办,不然定要留下北堂公子吃罢便饭再走才是。”
“孙掌柜客气了。”
北堂雪见状也起了身,又弯腰将那坛宝贝抱在怀中。
待到兄妹二人坐上马,渐渐行远,送到门口的孙志坚才有些忧心的道:“唉。这北堂公子也是一年比一年精明,这回还多了个伶俐至极的小丫头,这回啊。这两千坛酒怕是不好办了。”
路上北堂烨毫不吝啬的夸赞北堂雪机灵,北堂雪也才恍然发现,不觉间,自己竟是真正将北堂家当成自己的家来看了,凡是对北堂家有好处的,即使不大,她也乐见其成,想为之出力。
不过让北堂雪失望的是这接下来的两家酒铺再没出过像金井露这般的好东西,且这两家的掌柜显然都不如孙掌柜那般实诚亲切。
这周记的掌柜的是个长的尖嘴猴腮的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说话很是圆滑,只是小气的厉害,只说愿意降下半成的价格。
而这最后一家,也就是刘记,着实是让北堂雪吃了一惊。
兄妹俩刚被领进门儿,便见得一个风韵犹存的丰腴妇人,甩着手帕迎了过来:“北堂公子呀,今年您来的可真早啊!”
北堂雪总觉得这话听着,再闻着她浓郁的香味,真真像极了那清楼里的老妈子见到熟客时的场景。
北堂烨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客气的道:“刘夫人可否为在下引见一下刘掌柜?”
妇人拿起手帕掩了掩嘴,轻笑着道:“哪儿还有什么刘掌柜啊张掌柜的,现在这掌柜的可不就是我吗?”
北堂烨一愣:“刘夫人何出此言?”
刘夫人听罢咯咯直笑,更让北堂雪北堂烨二人摸不着头脑。
只待她笑够了方道:“北堂公子有所不知,我家老爷啊他去年冬天去山上采药,我说不让他去,他还非不听,不料下了大雪,也不知怎么地便给滑了下来,摔的人也没了气儿,哎呀,你说这是不是作孽啊。”
北堂雪端看她这副全然不见伤感的笑脸,怎么也不能相信她真的是在说的,自己的相公死了。
北堂雪突然很不人道的觉得这刘掌柜死的好,现在不死迟早也会被她给气死,倒不如这样,还死的痛快些。
北堂烨只得礼貌的安慰着,虽然人家刘夫人压根不用他去安慰:“人死不能复生,还望刘夫人节哀。”
刘夫人,哦不,应该是刘,道:“多谢北堂公子宽慰,奴家觉得心口那团抑郁真是好多了。”
“即是如此,那便请刘夫人找个人照例带我验一验酒。”
刘又是一笑,甩甩帕子道:“瞧北堂公子说的,还要别人来作甚,奴家带你去验不就成了嘛!这酒还不好验啊,奴家也是一年没见北堂公子了,可是有好多话想对北堂公子说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