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一道黑影划破迷蒙的夜幕带起呼啸的风声在夜空下穿梭而过。即便是在黑夜中,那一道黑色的却依然清晰。静悄悄的夜幕下,陡然间增添了几分诡异的色彩。
比起夜幕,这道黑影的黑色显得更为纯粹。星光为夜幕多多少少的增添了几分色彩,却不能给那倒黑影染上一丝的亮色。对于纯粹的黑色来说,每一丝多余的亮都是杂色。
这道黑色就仿佛是一道蕴含着庞大吸引力的深渊,与光有关的一切都如飞蛾扑火一般的朝他飞奔而去,明知道有去无回,却依然奋不顾身。
一团团氤氲的黑色雾气在黑影掠过之后缠成缕化成线,犹如实质一般。而后又猛的砰砰炸裂散开,被漫天的星光穿透,淡化。
此刻的季扬俨然已经化身成了夜间的妖灵,黑色的衣袍紧紧包裹着他在星空下疾行。飘飞的衣袖下摆在柔软的波浪之间掀起一片黑色丝线化成的波浪。这些黑色丝线在他的身后纠缠炸裂。却不能往他的身前蔓延一丝一毫。而他的面目,也仿佛被一阵散不开的浓雾所遮蔽,隐约间像是能看透,努力睁眼想要看的更仔细一些却发现浓雾背后只有一个大约轮廓,连背后的面孔是哭是笑,是悲是喜都不能看透。唯独一双仿佛蕴藏了整个星空的黑色瞳孔明亮的不似凡人,只是比往常少了七分的暖意,更多的是不近人情的冷冽。
季扬并没有感到一丝的不适,心底反而隐隐传达出一种欢喜的感觉,前所未有的感觉。如鱼得水!
如果此时的他像一条鱼,那么这夜空下的所有的空间就是他赖以生存的水。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包容,整个身体似乎已经融入这片空间。他的呼吸伴随着这一片空间的呼吸,这一片空间都是他的肢体的延伸。
前所未有的感觉让他舒服的想要呻吟,只是眼角却更加冰冷。他感到自己的感情似乎正逐渐的从自己的脑海中剥离开。明明能随心所欲的控制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却好像只是在自己的头顶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纤毫毕现。
他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怀疑是自己身上的这件衣服在控制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却立即被被否决了。
他知道还是他!
他朝着一个方向继续狂奔,直觉告诉他,那个方向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只要继续下去,就一定会有答案。
而他自己却并没有发现,那件平素并不华丽的只是自觉手感不错的袍子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诡谲,黑暗并存在一件衣服上面。光华流转间,袖口不起眼的金色小剑微微闪亮。犹如生命一般,居然透露着一丝雀跃。
夜色是最有欺骗性的事物之一,迷蒙的黑灰色遮掩住了太多日光下清晰可见的东西——比如人的表情。
但也正因为如此,它也让更多的如平常遮遮掩掩的人性这类东西更加暴露无遗。
当撕下了竭力隐藏的伪装,伪装下的本质往往会以一种更肆意的方式喷薄而出。
人心向天,而首向地。
荒古以来,人类从未放弃过寻仙问长生。
天界,一直是许多人的梦想所在。
而为众人所熟知的通天之路共有三。都广昆仑建木,东海汤谷扶桑,剩下其一便是虚界。
荒古之后,天神伐木段长生,建木断而扶桑隐。原本虚界也应在被毁之列。而最后却不了了之,其中缘由却是隐秘之极,众多参与或未参与断天梯的大能者大多对此也是讳莫如深。只知道最后有人哭有人笑,而其中的参与者,大多脸色不大好。
虚界之所以称之为虚界,无其形,无其根,虽有门却不得路谓之为虚。它是切实存在于天地之间,宽广不下于一大世界故称之为界。
虚界共分为三界,分别为天地人三界。天在上,地在中,而人在下。之所以如此排序与强大与否并无关系,据闻其中原因只因为一个人的一句话:人,敬地畏天,与人而言,惧者甚,恩者次。
月光与星光下,一道道神秘的银色纹路依稀可见,仔细看去,那是一个个或扭曲或转折的的符号,之间相互连接呼应,每个符号都独立存在,也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连接在一起。一个个符号在晃动游弋,每个符号在吸收着夜空下的星芒之后都泛起丝丝亮银色的光芒。整片连接在一起串成了线,织出一块银色的幕布。
一道黑影从远处奔袭而来,对纵跨天地的银色光幕视而不见,一头撞入。而对此,光幕几乎是对此毫无感应,涟漪都不曾泛起一丝。
啪~
随着季扬穿过光幕,其身后的最后一缕黑丝炸散开。而就在不远处的两名金甲卫士也随之清醒过来。而伴随着的却是深深的恐惧……
他们是大魏国界域的守卫,拥有紫纹境的高手此刻却不由自主咬紧了牙关,双目中充满着血丝,目光迟滞地瞪着前方。双手的捏紧了手里的长枪,手背上青筋暴起。全身关节异常的弓起。过了好半晌,浑身紧绷的肌肉才缓缓松弛下来,回过神来的两人发现自己的已经浑身湿透。两名金甲卫士地对视了一眼,想从对方的眼中看出点什么。沉默了半晌,然后默契的将视线移开投向前方。重新挺直有已经些松垮下来的脊背,紧紧捏住手中的枪杆。
无疑,作为大魏国虚界之门的守卫者,对于此事,他们也同时选择了保持沉默。作为金甲卫士,保卫大魏国是他们的第一使命,也是他们生命得以延续的意义所在。以他们的判断力,他们得出了一个结论,沉默就是最好的保全之法。
哪怕以他们的能力,在那一瞬间甚至连反抗的心理都没能兴起。整个视线以及心神都被那一道黑影牢牢吸引过去。而且他们也发现,冷静下来之后,他们甚至连那道黑影的形状都在渐渐淡忘更别说是藏在黑影之后的面目。
那倒黑影到底是什么,是人,是妖?是仙还是魔?
不足盏茶时间,那倒黑影已然在两名金甲卫士心中如那炸散开的黑雾一般开始淡化。留下的唯有镌刻在心灵深处那团化不开的黑暗,以及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有些时候恐惧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无惧死亡,并不意味着就已然无惧所有。两名以武力已经足以在大魏国称雄的金甲卫士,得出了这个结论。
银色的符文幕布之后是一片更加广袤的天地。
不同于符文包围中的黑暗,这一片天地显得格外的明亮。天空之中的星辰闪烁着亮丽的光泽照亮了整个空间,在这里没有太阳。而月亮却不分昼夜的存在。漫天的星辰与那轮明月已经代替了太阳的存在为这里带来了足够的光明。这里,就是虚界中的人界。
当季扬从符文幕布中一穿而出时,就已经从那种玄妙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只是围绕在面部的黑色烟雾仍不曾散开,反而化出了一条条细小彷如触手的细烟****着空间,贪婪的在空间中寻找并获取这一些潜藏着的信息。
显然这并不同于自己平常生活的空间,季扬手上抓着一根九天垂落清脆鲜绿的藤蔓,他能从藤蔓中感到澎湃鲜活的生命力。
乍一看青翠的嫩绿色藤蔓仿佛轻轻一掐便能挤出水来,当手掌接触到藤蔓的一刻季扬就发现并非如此。这些藤蔓非但拥有者无比的生命力,兼并拥有者强的不可思议的韧性和强度。或许自己手中的大红羽可以尝试下能否在上面有这种印记。但他并没有这种打算,且不说这种行为是否有意义,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轻举妄动无疑是找死的行为。特别是在这种“天梯”所在之地。
青翠的藤蔓从九天之上垂落而下,两条细藤并列为一组,中间的木棒将两条藤蔓固定连接在一起。藤蔓看似青翠却坚韧无比,而其间一条条看似腐朽不堪的粗糙木棍也给人一种金不能断火不能焚坚不可摧之感。对此,用天梯来形容或许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而就季扬所见,如此藤梯怕是有数千条之多。
而过半藤蔓下方或多或少的围着些许人,有的盘坐休息,有的则是默默的啃着干粮。而安营扎寨或是三三两两闲聊的也不在少数。
季扬稍稍的松了口气,握着刀柄的手松开了少许。情况还不算太糟,此地看来并无太大风险。当务之急是找一个人了解下具体的情况。
扫视了周围的情况,季扬很快将目光锁定在离此地不远的处一支队伍上。相比于其他三三两两几处聚集在一起的情况来看,这一支远离人群的队伍显得格外的显眼。似在刻意保持着和其他队伍的距离,而从几人警戒的眼神以及略微绷紧的肌肉来看,也说明情况确实如此。
季扬略一思量便朝着对方走去,或许这支队伍不好接触,但是以自己如今这幅打扮,引起更少的人注意也是必要的。
虽然这里的人对自己应该不能对自己造成丝毫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