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音微微发愣,她抬头看方辰宇,却见他依然低着头专心地切着牛排,仿佛刚才的话从未有人说过,而他全部的心思只在这盘牛排上。
佳音不知道说什么,她此刻的心情仿佛小鹿般怦怦直跳,跳得有些凌乱,面对方辰宇她真的说不清此刻究竟是怎样的心情。
方辰宇划下最后一刀,整齐的刀痕保持了牛排原本的完整,可见下手的人是多么的细心。也许是感觉到沉默的时间有些久了,方辰宇抬起头看佳音,他对她笑了笑,他的笑容很浅。
方辰宇拿起刚刚切好的一盘牛排,他把它放到佳音面前,然后拿过她原本的那份。他似乎早有预谋,这么做的时候没有半分思索与犹豫。
佳音看着面前一块一块切得漂亮的牛排,再看方辰宇,他又开始切着她的那份,那一份似乎已经被她折腾得惨不忍睹。
佳音有些不好意思,她迟疑了一下,最终没有拒绝方辰宇的好意。
“你切牛排的功夫真好,是因为经常吃吗?”佳音觉得该说些什么,显然她觉得气氛有些沉重了。
方辰宇只是淡淡地回答,他说:“没有。”此刻,他俊美的五官映衬在餐桌上方柔和的筒灯下显得格外温和。
佳音不说话了,她在心里“哦”了一声却没有真的出声。
方辰宇再次抬起头,他说:“怎么?不喜欢吃吗?”他看到她盘子里几乎没有动过的牛排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不是,”佳音说着又戳起一块放进嘴里,她说:“这味道比我以前在学校餐厅吃的好一百倍。”
佳音是在说笑了,她的表情有些夸张,令方辰宇不禁笑出了声,他说:“傻丫头,这家是A市最好、最正宗的西餐厅,你们学校那些……没法比。”
方辰宇的语气竟然带着一丝调侃与无邪,佳音听了嗤之以鼻,她说:“是啊,你是超级大老板,当然什么都要享受最正的喽。”
“呵呵……”方辰宇笑了,他说:“你嫉妒了?那……要不要考虑呆在我身边,”他的眼神又变得狡黠,他说:“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方辰宇是开玩笑的,佳音从他的眼里看不到认真,所以她没有当真,没有压力,她只当他是开玩笑的,或许潜意识里也希望这只是个玩笑。
佳音说:“那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引起女士们,咳咳……甚至部分男士们的公愤。”
“呵呵……”方辰宇看着佳音故作纠结的小脸轻笑,他惨白的笑容掩饰了他此刻的失望。
悦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一刻的气氛,佳音去拿包包里的手机。
“佳音……”是叶绍阳。
“怎么了?”佳音拿起湿巾擦了擦嘴。
“没什么事……”叶绍阳说:“你……还没有下班吗?”
“恩……”佳音想了想,她说:“今天公司出了点状况,我……晚点回去再和你说。”她说的是实话,只是似乎有些偏离重点了。
“好。”叶绍阳说:“天黑了,我去接你吧。”
“不要,”佳音看了眼方辰宇,她说:“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身体才好一点,不要瞎折腾。对了,你吃晚饭了吗?”
“没有。”
佳音皱眉,她说:“我很快就回去了,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带回去。”
“不用了,”叶绍阳说:“你早点回来,路上小心。”
“恩。”
挂了电话,佳音看着手机慢慢变暗的屏幕有些失神,刚才她是不是对叶绍阳说谎了?她怎么说得那么自然,几乎毫不心虚……
“关于你……男朋友的意外,歹徒已经找到了,”方辰宇的话题拉回了佳音的神思,她仍然有些茫然地看向方辰宇,听他说:“路况监控拍得很清楚,你……要看一看吗?”
方辰宇说完拿起手边的酒杯抿了一口,这是套餐配送的红酒,只有一口,他却没有一口喝完。他看着佳音的眼睛,像是期望着能从那里看到她此刻真实的心情。
佳音沉默了一小会儿,一小会儿之后,她只淡淡地说:“不用了。”
方辰宇依然看着她,他眼底的光彩更亮了一些。其实后面的话他不想说的,那段录像他看过,镜头拍得那么清楚,连他都能清楚地判断事情的起因。他不敢想,如果佳音真的看了,那么,他是不是就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可是佳音说“不用了”,方辰宇听得很清楚,她说“不用了”……他深深地看着她,直到佳音有些奇怪地看他,他才慢慢收回目光,他又抿了一小口红酒,他说:“你想要怎么处置那些人?”
佳音想了想,她平静地说:“让警方处理吧。”叶绍阳已经好了很多了,佳音也没那么计较了,其实当时也是因为看到叶绍阳的模样,她太心痛了,心痛得她连杀人的冲动都有了。
方辰宇又看着她,深邃的眼底流动着盈盈的光泽……许久,他轻轻点了点头。
长夜漫漫,看不清的心扉,理还乱的情绪……
屋子里没有光线,佳音小声地开门进来,已经快十一点了,叶绍阳应该已经睡了。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这段时间以来佳音是绝对不允许他熬夜的,通常十点不到就陪他一起睡觉了。
佳音轻轻地关上门,反锁上。她没有开灯,她在黑暗中摸索,慢慢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带着她顺利地走过客厅。
佳音推开卧室的门,卧室里一样是黑暗一片。她又摸索到床头,拧亮床边一盏昏暗的壁灯。有了光线的卧室,佳音一眼就看到了叶绍阳平静的睡颜。
她静静地看着叶绍阳好一会儿,叶绍阳似乎睡得很沉,一点也没有被她的动作惊扰到。佳音安心了,眼底是柔和的光辉。
她轻手轻脚地把包包挂好,然后拿了衣服去洗澡。
卧室里有自带的卫生间,佳音洗完澡再出来的时候却看到叶绍阳靠坐在床头,蒙着沉沉的光辉,他失神的眸子看起来竟然有些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