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深蓝色的天空如同巨大的宝石,不见一点杂质。岳麓山脉的金凤山上,一棵棵树冠延伸几十米的大树,将整个山铺上一层金色的地毯,在这种数千米高的山脉上生长这种落叶树木十分罕见,整个大陆独树一帜,因为从极远处看像是金色的凤凰,金凤山由此得名。
一十五六岁的小猎人正一手拿着猎刀,另一手抓住背在肩上的行囊,脚步欢快的朝着深山前行。他眉目清秀,身体健硕,一双深黑色的大眼睛炯炯有神,一米七几的身高蹦蹦跳跳起来却非常和谐,而又眼睛经常转动,给人一种灵动聪敏的感觉。
他正在沿着小路前行,这是一条进入金凤山深处的密径,只有他和几个年纪大的猎人知道,听着风声,鸟声,水声,兽吼声他仿佛非常沉醉,如果此时有人看见的话,一定会发现,他仿佛就和这个金凤山融为一体,心底极其纯净的他竟是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
突然,他停下脚步,屏气凝神,将手中猎刀插在腰上,动作轻缓地抽出背后的弓与箭。几十米外有一只狐狸趴在草地上晒太阳,那毛发润滑油光,在阳光下金光闪闪,绝对是上等皮料。小猎人本来讲箭对准它的身体,现在改变主意,朝着它的后腿射去。
由此看来他的捕猎经验非常丰富,知道该如何保护毛皮的完整性,可这样做会有一个缺点,那便是猎物经常会拼命逃窜,一个不留神就会失去踪迹。
这不,箭的确是射在狐狸的右腿上,并且直接贯穿,可它并没有倒下,而是怪叫一声,朝着反方向跑去。
小猎人不紧不慢,淡定的再次抽出一根箭,而此时狐狸已经不见了踪影。他闭着眼睛两个耳朵似乎在聆听着什么。就在此时,他突然睁开眼睛,身子猛地蹿出,却并非是朝着狐狸逃窜的方向,不过偏离不大。
他身子轻灵,前方有个一人高大石头,他一下子就能蹦上去,而早就搭好的箭在跳上去的瞬间射出,对方再次传出狐狸的惨叫。小猎人走到它的旁边,这才发现这是一只怀了孕的母狐狸。
母狐狸大概是感受到小猎人的怜悯心,投以小猎人悲伤的目光。小猎人叹了一声,“既然带着宝宝就不要出来乱走动,要是我真的杀了你怎么办!”他将狐狸抱起,从包裹中抽出布条,非但没有将猎物扒皮,反倒是给它包扎好,顺便喂给它一块腊肉,将它放生。
狐狸放生之后,他想回到原路,可突然听到不远处有呻吟声。他顺着声音望去,从树上竟是挂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那人奄奄一息,有气无力的呼喊着。
小猎人赶忙爬上树将这人抱下来,他看见这个人仅剩一口气在,不由得害怕起来。
“大叔,你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回村治疗。”
那人面貌虽然年轻,可却已经是两鬓发白,小猎人只顾着他满身是血,也没注意长相什么模样,从树上抱下来之后,直接把弓箭丢掉,背着他朝着村里走去。
“小兄弟别麻烦了,我活不多长时间了。”
“大叔别说话,我们村里的王爷爷医术很高,我们受伤都是他给治疗,都很快就好了,你也一定没事。”
“小兄弟,你叫什么?”
“陈峰。”
那人干咳一声,嘴角却喷出血来,他用手堵住,不让正在全力背着他离开的陈峰发现。
“陈峰兄弟,你把我放下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你还是别说话了,保存力气。”
“不,这些话我一定要说。我的五脏六腑都已经碎掉了,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也无济于事。在我临死之前我有一心愿未了,小兄弟你只有答应我,我才能放心离开。”
陈峰眉目悲伤,脚下动作加快,依旧坚持说:“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那人无奈一笑,陈峰虽然善良,却是一个死心眼。
那人眼睛一转,对陈峰说道:“小兄弟,对不住了,只能先让你冷静一会。”说完,陈峰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后脑勺一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血色残阳,红色霞光,在树叶的反射下,整个森林仿佛笼罩在红色的阴影之中。
小猎人陈峰躺在树下,安详的闭着眼睛,口中是不是还喃喃“红妹”二字。他手中抓着一块血布,一具尸体就躺在不远处,血液流淌在地面的树叶上,并没有多么刺眼,反倒只是是像染料一般将树叶染得更深。
突然陈峰睫毛微动,紧接着睁开了眼睛,他第一时间发现那具尸体,当他察觉尸体已经冷了的时候,心痛不已。
“不是我不想救你,我已经尽力了。”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当时陈峰却不想将这个人抛弃在荒野之中,被狼兽啃噬。他在不远处挖了一个坑,将老人尸体埋进去,本是想立个碑,奈何他不识字,只得弄了一个带着平面的石头放在土包前面。
做完这些之后,他还是觉得有些遗漏。人生在世,活了半百,家中定然有儿女,此时却被孤零零的葬在这里,让人唏嘘。陈峰虽然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可毕竟死者为大,为了让他走的安心,陈峰在土包前面跪下,连磕三个响头,这才带着悲伤的离开。
他将手上的血布展开,上面似乎写着什么字,可惜他不识字。
陈峰回到原来的地方捡起弓箭和猎刀,本来打算趁着秋天野兽都出来觅食,储藏食物准备过冬的,可他觉得血布上的字一定很重要,所以想先回到村子里,让人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
这是一个位于山洼处的小村子,居住着几十户人,傍晚时分,炊烟渺渺,升腾的白气在村子上方聚集成白色雾气。小猎人陈峰家住在离村子不远的上坡处,只是一个用木头搭起来的房子,院子挺大,是用木栏杆围起来的,在院子中间有晒得野兽毛皮,都是很好的货色,而在毛皮旁边,一个温婉知性的农家少女,正在将毛皮收拾起来。
这少女不同于其他山里长大的女人,她肤色白皙,眼神清纯,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温柔感。
她正抱着兽皮进屋,眼角突然看见山坡上出现一个黑色人影,虽然隔着几百米远,看起来只是一个黑点,她却依旧立刻认出陈峰来。
她赶忙将兽皮抱进屋,掸了一下身上的灰尘,充满跑出去迎接陈峰。
“红妹,你来了。”
“峰哥怎么回来了?”
陈峰一边往回走,一边说着今天遇到的事情。少女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时不时询问一下不懂的地方。两人虽然亲近,可相互之间始终隔着十厘米的距离,可见二人是多么的纯洁。
这少女名为殷红,是这个村子地主的女儿,村子所有的地都是她家的,所以要比其他人有钱的多。她听完这件事情之后,最为紧张的不是一个老人死去,而是陈峰突然晕倒。她仔细打量着陈峰,看外表,陈峰壮的像头牛,怎么会突然晕倒呢!
少女让陈峰将那张血布拿出来,她自幼识字,自然是认得上面的字。
“小兄弟,我死了之后请将这块血布亲自交到沧月阁阁主焦萧人的手中,否则我死不瞑目。”
“沧月阁在哪里,远不远?”
“我听我哥说过,应该是在南方。”
“这老人实在可怜。”
殷红紧张起来,问道:“峰哥,你该不会要去吧!”
“这是他临死所托,我怎么能够辜负。”
殷红着急说道:“可是南方不知道离这里有多远,我们都连金凤山都没出去过,我怕会出意外。”
“红妹,这件事情既然被我遇到了,怎么能视而不见。反正积攒的毛皮已经够多了,我回来的路上顺便把毛皮卖掉,回来好过年。”
陈峰从未出过远门,还以为所谓的南方就是大山的南边,殊不知,沧月阁所在的地方,离这里还隔着无数座大山,无数条河流。
殷红虽然听说很多外面的事情,可毕竟也没出去过,也是以为陈峰十几天就能回来,虽然不舍,还是决定让陈峰去一趟,因为她明白陈峰是那种拼尽全力帮助别人的人。
入夜,陈峰将殷红送回家,自己在家里收拾一番。第二天一早,殷红便来到这里给他做饭,饯行。
“峰哥,路上小心,这是我父亲让我给你的银子,这么远的路没点盘缠怎么行。”殷红拿出一个绣花荷包,递给陈峰。
陈峰掂了掂,至少有五两银子,他赶忙将荷包送回去,说:“这么多钱我也用不到啊,我有箭和猎刀,完全可以边走边打猎。”
殷红并没有接回,而是说道:“如果真的用不完,回来之后把剩下的给我,现在你就算是还给我,我也不要。”
陈峰见状点了点头,看着东升的太阳,说:“我也该走了,记得等我回来,等到今年一过,我一定会娶你为妻。”
殷红羞红着脸,娇羞说:“我又没说要嫁给你。”
陈峰已经走远,在远处对她挥手。殷红想到要分离很长时间,虽然摆着手对陈峰示意自己安好,可胸前的衣服却已经被泪水打湿。
“我等着你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