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的房间里,黑色的帷幕,将窗外的一切都阻隔在视线之外了。有些东西围绕在四周,但是安欣没有办法解释那到底是什么。她坐在这里,和几个陌生人在一起,围坐在一张乌木圆桌旁。空气沉甸甸的,有种令人窒息的感觉,思想里蛰伏着的不安的体验,开始露出头来。她觉得有什么东西降临了,一种沉重的压迫感压在她身上,压在她眼前的茶杯上,几乎要炸裂。她不明白,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在这儿,她想要离开,却感到无能为力,有什么东西在阻止她离开这个房间。
忽然一个声音打破了压抑的气氛:“你是我们邀请来的客人!”
安欣打了一个呵欠,又做噩梦了啊!明晃晃的雕花玻璃窗透着上午温婉的阳光,懒洋洋的太阳把整个屋子都照的暖暖的。又是一个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的好日子。安欣从床上爬起来,第一眼就看到窗外的院子里,腓正舒舒服服的躺在躺椅上,享受阳光的爱抚。
“腓!”安欣一看到腓那张有点炫目的脸,心情不由自主地愉快起来。她兴冲冲的跑过去。这些天她实在有些静极思动了,总想要出去转转,逛街之类的经常用来打发时间的活动她已经觉得无趣了,她想要去旅游。“腓,我们去旅游好不好?”
腓没有回答,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那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显然不是为了安欣准备的。
“腓!”安欣不满的蹲下来,摇着腓的手。为了摇醒腓,安欣几乎都要贴在了他的脸上。一阵和风拂面,腓飘逸的发丝吹到了安欣的脸上,她觉得鼻子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呵!”腓发出一声轻笑,可是他微合的眼睛却没有睁开。
“腓!”安欣噘着嘴:“你听到我说话没?我们去旅游好不好?”
腓微笑着睁开眼睛,那纯净的微笑转瞬而逝,被一副揶揄的表情取代:“我还没有闲到和你一样无聊的地步!”
“什么嘛!”安欣不满的大声说:“我哪有很无聊?”
腓用他那双美目瞥了一眼趴在一边睡得流了口水的炎,又看了一下安欣,幽幽的叹了口气,安然的又把眼睛闭上了。
这可真让安欣恨得牙根痒痒。该死的腓!居然拿她和炎比!她有那么好吃懒做吗?她迟疑了一下,在这个问题上她有点心虚。就算有点吧!可是她总不会堕落的和炎那个蛀虫一样吧!笑话她就算了,还要摆出那么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来,太可恶啦!
“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会儿我就去店里!”安欣瞪着腓,现在他那张好看的脸看在安欣眼里就只有欠扁了。
“哈!”腓睁开眼:“你要是能卖出去一件东西,我就带你周游世界!”
“这可是你说的!”安欣站起来,插着腰,肺都快气炸了。
腓耸了耸肩,用一种若有似无的笑意目送她摔门而去。
接下来的四个小时里,安欣都站在店里的柜台前。可是不管她怎么使自己看起来亲切近人,就是没有人买她的账。她站的腿都酸了,那股沮丧劲就不要提了。腓端着一杯香茶,悠然的摇着摇椅,安欣觉得就差给他塞把羽毛扇了。她噘着嘴,懊恼的看着腓:“有什么不一样的?我笑得脸都僵了!”
“又不是卖化妆品!”腓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了一道线:“差距啊!”他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朝着里间走去。走到里间门口,他回过头来:“不如…”他朝安欣暧昧的眨了眨眼睛:“明天你还是在家睡觉吧!”
安欣气的差点没拿手边的青花瓶砸他,考虑到瓶子的价值,她暂且把这股怒火忍下了,回去拿枕头打他!
正生气呢,她的手机忽然响了。
“喂!”安欣气冲冲的说。
“大小姐啊!我不记得欠你的钱吧!”是田雯语的声音。
“啊?”
“干什么那么大火气!”
“嗯。没什么!”安欣一边咬牙切齿的说,一边朝着里间瞪了一眼。
“最近忙什么呢?有空吗?”
“怎么?要出去玩吗?”
“拜托!别就知道玩!唉!你那位帅哥养你一定不容易啊!”电话里田雯语的口气活脱脱和腓一样,差点让安欣呛到:“有个工作,你有兴趣吗?”
“什么工作啊?”
“就是到摄制组当群众演员!摄制组的导演刚好我认识。用不了很久的,反正你也闲着,一起去吧!”
“好吧!”安欣答应了下来。她还真是没什么可做的,反正无聊,找点事做省的总被腓取笑。
临走那天,安欣收拾好东西,还有点依依不舍的对腓:“你会想我吧?”
“当然!”腓笑了,笑起来像阳光那么灿烂。
“想我什么?”安欣美美的,就知道,肯定也舍不得她嘛!
“想你什么时候回来!”腓笑着说。
安欣心里正得意呢,就听见一旁炎奸笑着说:“你以为他是想你早点回来吗?他是想你不要那么早回来,省得麻烦!”腓不置可否。
“你…”安欣毫不犹豫的拿起沙发靠垫,朝炎砸了过去,炎故意惊叫一声,笑嘻嘻的躲了过去。安欣狠狠地朝着他们俩瞪了一眼,拎起行李头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车上,安欣还愤愤不平的。田雯语在一旁偷笑。安欣没好气地说:“你也不问问人家怎么了?”
“这还用问吗?像你这种迟钝到波澜不惊的人,除了你那位帅哥,还有什么能让你动怒的!”
安欣无语了,只好扭过头去,看着车窗外。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车窗外的景色已经开始逐渐变得荒凉起来,笔直的柏油马路延伸到黄土中不见了踪影,喧闹的人群也在开阔的荒野里消失了痕迹。本能的,安欣对于荒凉总是有一种自然的排斥。现在她才想起问一个问题:“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乡下啊!那里拍起来才有气氛!”
“拍什么?”
“悬疑片!”
安欣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马虎并为之后悔了。她早怎么没想到问一声呢?其实也许根本没什么,但是有过太多的恐怖经历,她的神经或许太敏感,或许太脆弱,总之她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不安的感觉。她朝车里看了看,车里除了一大堆仪器设备外,就是演员之外的剧组成员,重要的演员们都在后面那辆车里。剧组成员不算太多,不过好像有几位很有名气的,看来她们俩还是托了田雯语和导演熟识的福,才有幸跻身其中了。安欣没有看到剧本,只是知道故事是讲述一个在古老的村子里发生的悬疑案件,电影的名字,就是《凶手是谁?》去往拍摄地的路途崎岖不平,车子就像行驶在大海里的一叶扁舟,上下颠簸。本来不怎么晕车的安欣现在就差把肺都吐出来了。越是难受,就越是对此行的目的地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望着窗外几乎一成不变的荒凉,安欣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还要走多久。
“路不好走啊!天黑前能赶到吗?”后面的副导演问司机。
“尽量吧!我也不知道呢!”司机回答。
“前面好像有一个休息的地方!在那儿休整一下吧,休息一会儿再出发!”
“不行!”司机的声音忽然有点变,他斩钉截铁的拒绝的副导演的建议,这让副导演有点吃惊。
“可是我看大家都有点累了,休息一下才好赶路啊!”
“那就再往前走点再歇吧!”司机有些不耐烦,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有点紧张。
副导演的脸色有点难看了,他的不悦谁都可以看出来:“我说老张,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司机叹了口气:“前面那小块平坦的地方叫三峰坪,你看它三面被山围着。不过过往的司机都叫那里死亡三角,因为从那里经过或者停留的车几乎没有不出事的!大家宁肯连夜走,也不愿在那儿逗留。”
副导演不说话了。安欣还想问问司机三峰坪的事,可是看到司机的脸色,她止住了。她朝那边望了望,那一小块绿色的平坦被崎岖不平的路和凹凸的大石块围在中间,在高低不平中,似乎隐藏着许多未知的危险,所以才成为事故多发地吧!不过也因此平添了几分神秘。
直到天色稍暗的时候,颠簸的黄土路才略略平坦起来,这让在车上疲惫了一天的人们有了些许的放松,有些人已经抵挡不住困倦,靠在座位上睡着了。安欣也觉得好累,除了累还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真不该来的。不过大概做什么事都不容易吧,突然有点体会劳动付出的辛苦,那一份懊恼的心情也就平复了许多。忽然窗外的一块巨大的突兀引起了安欣的注意。
“那是什么?”她惊奇的问。
“是纪念碑!”司机回答说:“这附近曾经发生过一次大规模的泥石流,死了好多人,连过往的车辆都没能幸免遇难,于是就在这里立了块碑作纪念。”
安欣望着那块石碑,石碑在暮色中有种异样的感觉。当她往前看时,她看到在夜幕下,远远的出现了一些黑色的影子,那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那个不知名的小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