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提起往事,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也变得暗淡起来。他停了一会儿,像是陷入沉思,然后继续给安欣讲:“其实那天晚上天黑,我又还小,根本没记住路,密室里又漆黑一片,压根什么都没看见。事情过去了我就忘了,第二天该干什么干什么,就好像没这回事。可是没想到的是,那天晚上除了我看见了师傅,还有我的一个师兄!我的师兄比我大十好几岁,早就是成年人了,况且我的师兄聪明伶俐,心眼儿最多。他看到了我和师傅进密道,也以为是有什么宝贝。他把路暗暗记下,过了几天的夜里,他便叫了几个人一起去密室挖宝!唉!我这辈子也忘不了那个晚上!那天我上我的班,最后一个留在大殿里打扫干净了才能回去睡!天上的月亮开始还好好的,忽然飘来一片乌云,遮住了月光,只剩下湿冷的风叫人哆嗦。风吹的殿门来来回回吱呀呀的响!不知怎的,我忽然觉得害怕起来,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在心里扑通扑通的打着鼓。我跑过去,朝着真武大帝的像拜了三拜,求大帝保佑。第三个头还没有磕完,只听当啷一声巨响,吓得我差点蹿了起来。我抬头一看,真武大帝手里的宝剑掉了下来,砸在前面的香案上。这还了得?我吓坏了,心里只怕师傅责骂,赶紧爬上香案,想要把宝剑从新塞到神像的手里。就在我站在香案的时候,我无意间朝殿门外瞅了一眼,我看到一个红衣服的女人轻飘飘的从殿门外经过。
女人看见我,还回过头来,冲我笑了一笑。那女人长的挺漂亮的,就是一张脸白的怕人。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特别的害怕,手里拿着真武大帝的那把剑不住的哆嗦。那个女人最终没有进来,而是顺着回廊过去了。我等那女人走远了,急急忙忙的去找师傅。师傅一听大惊失色,嘱咐我呆在屋里哪儿也不要去,他一个人急匆匆的跑出去了。第二天的天亮,我看到了抬回来的师兄们的尸体和奄奄一息的师傅。师兄们一个个口吐鲜血,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缢痕,眼睛突着,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我跑去看师傅,师傅的脸都快成了紫色,紫里透着黑。我吓得直哭。师傅吩咐把师兄们葬了,对外什么都不要说,然后屏退了别人,只留下了我一个。师傅告诉我,在那个密室下面,镇着一个凶煞,连他都不知道有多久了!他师傅在的时候,他见过一次。那密室里藏着的是一顶轿子,而密室恰好就在真武大殿的下面。轿子原本也不在密室,送来以后只是随便收着,可是庙里总出事,于是便被封进了那里。师傅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也知道这庙快散了。师傅求我办件事。如果这庙还在,就守着密室,如果庙不在了,就一把火把密室连同那轿子一起烧了。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我们对外一个字都没提过。你想啊,供奉着玄武神的地方还闹鬼,以后这庙里还能有香火吗?正好那时候乱,跑的人也多,就谁也没发现。再后来我们散了,我也没地方可去,就在这里安了家。好在庙一直没有人动,虽然荒废了,但是基本上完好无损。前阵子,忽然说要翻修,我就觉得不妙。果然,有一天我跑去一看,发现那间隐蔽的屋子被暴露出来,密道被发现了,密室也塌陷了,里面空了。我急得没法儿,到处打听密室里的东西哪儿去了。打听了半天才知道,原来轿子被清理出来了,被一家婚庆公司买去了。你今天一过来打听轿子,我就猜到准出事了!”
安欣没想到会这样,惊的目瞪口呆。她把大概的情况告诉了老人,询问老人该怎么办。老人摇摇头,苦笑着说:“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要说那顶轿子里有凶煞,就是那轿子本身,也不能拿去当花轿啊!”安欣不解。老人告诉她:“现在的人,已经不认得轿子了。其实轿子和轿子也是不一样的。从用途上说,有走平道的和走山道的;从方式上,有人抬的和牲口抬的;在种类上,有官轿、民轿、喜轿、魂轿。那顶轿子,就是魂轿!”安欣不明白什么是魂轿。老人给她解释说:“魂轿就是魂舆!魂轿分两类,一类是不坐人的,是给往生者用的,也叫纸轿。这样的轿子细分起来也有两种,一种是给代表往生者的纸人坐的,一种是里面不坐人也没有纸人。这类轿子不管哪一种,最后都是要烧掉的。另一类是供往生者的长孙坐的,要有人扛着,长孙坐在上头手里要捧斗(把安放神主牌的米斗捧在手里),是用来恭请神主反家供奉的。这样的轿子怎么能拿去做喜轿呢?”
安欣咬着下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我们能不能去密室那里看看,也许能发现什么!”老人点头赞同:“也只能如此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