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幕悄然降临的时候,狭窄的巷子也陷入了寂静。或许是因为丧家门口那两盏摇摇晃晃的白纸灯笼,从门口经过的人,都禁不住加快了脚步。大概谁也不愿在白纸灯笼微弱的光照下逗留,这一晚各家闭门都很早,长长的小巷只有白花花的纸钱“呼啦呼拉”的响。
安欣自己在家里,随便泡了一包面就算是晚餐了。腓不在,好像一切都省了,可是听不到他挑剔的声音,这顿饭她自己吃的特别的无趣。吃过饭,她便赖在沙发上看电视,以前她总和腓抢这个地方,现在没有人抢了,她拿着遥控器躺在那里从头按到尾,又从尾按到头。腓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在无聊的电视剧的哭闹声中,安欣的眼皮开始打假。迷蒙中,她觉得有一个人,穿过了院墙,悄悄的在屋外游荡。“呼啦啦!”安欣猛然打了一个寒颤,从梦中惊醒。睡着了吗?好冷!院子里的树也在瑟瑟的发抖,难道是起风了?她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呵欠,把吵闹个不停的电视给关上了。“无聊的话就在家睡觉吧!”她想起了腓的话,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算了,那就睡觉吧!安静的屋子里只有安欣的拖鞋发出踢踏踢踏的响声。洗漱完了,安欣习惯的从大大的梳妆镜前面经过,特意照一照自己的面容。明明睡了很多觉啊,怎么还觉得憔悴了很多似的!安欣睁大眼睛注视着镜子里的脸,突然,她发现镜子里,身后的窗子上映着一个黑影!“谁?”她猛然扭过头,窗子前面一无所有。她按捺住跳个不停的心,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剪刀,缓缓的朝着窗子走了过去。窗外风清月朗,只有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难道是我看错了吗?安欣疑惑着,可是一颗悬着的心,还是放不下来。她咬着牙,把所有的门窗都插的死死的,又把剪子放在床边,这才哆哆嗦嗦的上了床。也许是她看错了,不过是树影罢了。可也没准是小偷呢?那也没什么,他想偷什么,随便好了。就怕是…安欣不敢想,她宁愿是小偷还好些。
就这么战战兢兢的胡思乱想了半天,什么动静都没有,她终于支撑不住了,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嚓”!“嚓”!什么声音?安欣警醒的睁开眼睛。声音消失了,除了满屋子死气沉沉的家具,什么都没有。此时窗外的风声也没有了,连月亮都躲进了漆黑的云层,一点亮光都没有。安欣不敢睡了,她趴起来,手里依然紧握着那把剪子,她四下里张望了张望,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现。难道还是错觉?就在她准备躺下的时候,她忽然发现脚下粘着什么东西。她捡起来一看,竟然是一张白花花的纸钱!
她有预感会有什么事发生。她躺回床上,把头缩进被子里,上面捂得严严实实的,下面偷偷的留了一道缝,她就从这道缝隙里,不安的注视着屋子里的动静。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突然,她看到一只手从门缝里伸了进来,长长的指甲蹭在木门上“嚓”、“嚓”的响。那只手缓缓的移动着,长长的指甲在寻找着什么。门拴!它想用指甲拨开门拴!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安欣猛地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冲到门前,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的顶住了门。门被顶死了,门缝立刻变小了。只听门外“吱”的一声叫唤,那只“手”被夹在了门缝里。此刻,安欣才看清楚,这根本不是人的手,而是纸糊的!长长的指甲是长长的竹片!发觉了变故,门外的“人影”猛烈的晃动起来,砸得门“通通”的响!另一只手抓在门框上,“咔嚓咔嚓”,一声一声,像是挠在安欣的心上!她不敢抬头,也什么都顾不上想,只是死死的顶住门,说什么也不松开。
就这样僵持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的“人影”停止了挣扎,也不再撞门了,夹在门缝里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一动不动。安欣还是不敢松开,她紧盯着那只手,一直过了好久,都不见动静,于是她便稍稍松了一点劲。“噌”的一下,那只手猛然抽了回去,影子朝院子外跑去!安欣惊慌失措的看着消失不见的黑影,好久才缓过神来!
把所有的门窗都堵死!安欣突然反应过来,急急忙忙找来所有能搬的动的东西!她把沙发拖来挡在门前,怕不稳当又挤上了梳妆台。厢房的窗子全都用钉子钉死。她竭尽所能,求生的欲望让她几乎无所不能!正在她忙着堵卧房的窗子的时候,“哗啦”一声巨响,安欣忽然明白过来!天窗!她迅速的跑到客厅,雕花的天窗已然掉在地上,摔成两半!一张长长的惨白的脸,就趴在天窗上!现在安欣彻底看清楚了,是一个纸人!高高的帽子,哭丧的脸,用朱砂点的眼睛正冒着凶光!
安欣拔腿就跑,纸人“嗖”的一下便从屋顶上跳下来,一跳一跳的追了上来。安欣一直跑进了卧房,再也没有退路了。纸人一点一点的逼了过来,竹片削成的手指锋利无比。它猛地朝安欣扑了过来,安欣握住了它的手腕,作最后殊死的挣扎。可是它的力气大的出奇,安欣马上就要支持不住了!猛然间一道红光一闪,纸人“吱”的一声,竟然消失不见了。安欣跌坐在地上,什么东西从她身上掉了下来,是那个红玛瑙坠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边露出了鱼肚白。安欣趴在地上,终于哭出了声来。她在恐惧中坐了一夜,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清晨的阳光把她从恐惧的悬崖边拉了回来,她才止不住的哭泣,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打在玛瑙坠子上!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安欣抹了抹眼泪,她此刻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