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在椅子上坐下来,看着那只春字盒,微微皱着眉,有点儿头疼的样子。他叹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胸中的郁闷全都吐出来一样。半晌,他才开始给安欣讲事情的原委。
“这些古物,时间久了,吸收天地灵气,有些,是可以成魂的!这个,你也知道吧!”
安欣点点头,这个,她早就不止领教过一回了。也多亏她经历的磨练多了,才不至于被吓死。
“自从买回这只盒子,我就发现,这只金蝴蝶,时常会飞出来。原本我懒得理它,可是,有一天我忽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蝴蝶竟然成了一对!想必这两只蝴蝶本来就是一对,相互感应,才不知不觉凑到了一起。任由它们这样随意飞本来就不太好,有一天,这只珠花的金蝶,竟然随着那只飞走一去不返了,这更让我头疼了。要知道,事情有果,必有因!出现这样的事,肯定和什么不寻常的事情有关,我就猜到肯定和那个男人说的收藏了大量珍品的房子有联系了。这件事情,就这么放任着不管也不太好,无奈,我这才决定活动活动,去那里把这只蝴蝶给找回来。没想到,找回来它也不安分!这些也都是因果啊,如果不能和那一只蝴蝶重逢在一起,它是不会罢休的!”腓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真难得腓也有头疼的时候,安欣忍不住这样想。“那,那只蝴蝶,就是那簪子,还在那所房子里吗?”
“应该是吧!”腓轻轻把眼睛合上,闭目养神。
“要去找回来吗?”安欣看着腓。
腓微微舒了一口气,却懒得睁开眼睛:“不!我对做媒这种事没兴趣!”
“做媒?”安欣看着腓,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他的意思。
“随它去吧!”腓淡淡的说:“这要它别总在我眼前飞来飞去的烦我,就好了!”
安欣看看那只蝴蝶珠花,它会飞出来,一定是等的心急了,也好可怜呢!“真的不管吗?”安欣看看腓。腓说过不管,他就一定不会管的!可惜她也没能力帮它。
腓忽然睁开眼睛,直直的看着安欣。安欣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后背冷飕飕的。“你看什么呢?”安欣瞪着他。
腓安然一笑:“你是不是觉得他们很可怜?”
“是啊!”安欣点点头。本来嘛,是个有心的人,都会这么觉得的吧!
“那你就去帮帮他们好了!”腓开怀的笑了。
“我?我怎么帮它们?”安欣错愕。她哪儿有这个能力呢?再说,腓这种笑看起来不那么让人安心。
“你可以再去那里看看,没关系的!”腓很热切的说。
安欣感到意外极了。真没想到腓会这样说,腓从来都把她看得很严的,对她就像对个玻璃人,小心翼翼的。这次打得什么主意?“我自己去吗?可以吗?不会有问题吧!”她可没他那么放心。
“没问题!”腓粲然一笑:“反正你又喜欢管闲事!”
“谁喜欢管闲事啊!”安欣狠狠瞪了他一眼。
腓笑笑,重新靠在椅子背上,闭上眼睛:“这次的闲事,你管一管也无妨!这样,我也可以不被他们缠着,解脱了吧!”
安欣可是花了很大的勇气,才重新站在小如家的门前的。倒不是她不想见小如,只是她总有种被腓给算计了的感觉。腓好像一切都了然于胸的感觉,可是偏偏又什么都不对她说。她一直都没有明白,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该做些什么,她也不是很清楚。再说,还有小如的那帮亲戚呢!如果给他们看到了她在这里,不知道又会冒出什么样的麻烦了。房子那种强烈的排斥感依旧很强烈,这让她很不舒服。她几乎想要跑着离开这里了,不过,她还是忍住,敲响了大门。
“小如?小如你在吗?我是安欣!”
沉寂。
“小如?”安欣后退了两步,朝着二楼的窗子喊了一声。
吱呀一声响。大门自己无声无息的敞开了一道缝。安欣等了一等,也不见有人从里面出来,她只好自己往里走。她拉开了大门,房子里光线昏暗,窗子都被百叶遮挡着,屋里照不见太阳。“小如?”她又喊了一声,可是屋里并没有人应答。她一边环视四周,一边说着:“我进来了!”屋子可能被封闭的太久了,不仅光线昏暗,就连空气都昏沉沉的,让人憋闷。她一面往里走,一面打量着客厅里的陈设。客厅里的确摆设着几件古玩瓷器,可是并不见怎么珍贵。她踏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一面抬头向上望。上次小如的姑姑还有那个明叔就是从二楼的房间下来的,不过今天并没有见到他们的身影。今天是不在吗?
走到小如的房门前,她先敲了两下:“小如?在吗?”听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她轻轻推开了门,迎面是那道屏风,看不清屏风的后面。“小如,是我,我来看你了!”安欣一面说,一面往里走,她还在纳闷,小如去哪儿了呢?可是,当她绕过屏风的时候,她看见小如就半倚在床上,对着她微笑。
“小如,你在啊!我还以为你不在呢!”安欣笑了,她给自己找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小如的床边。
“我能去哪儿啊!”小如笑着说,眼睛里掩藏不住她的疲倦。
“怎么?又不舒服了?”安欣见状忙问。
“是啊!总感觉一天不如一天,我想,我的日子大概不多了!”小如低下了头。
“别胡说!你总这么想,病肯定好不了!”安欣很心疼小如,忙劝她说。
小如感激地点点头,轻轻露出一个微笑。
“你病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啊?都没人照顾你吗?”安欣诧异的问。
“父亲走后,家里的人就都走光了!哪儿还有人呢?”
“那你的姑姑他们呢?他们也不在?”
“他们也不能常来的!”
“嗯!没关系!我这不是来陪你了?”安欣笑笑,心里却替她难过。她抬头看看紧闭的窗子,便站起身来:“怎么窗子都是关着的?我帮你打开,透透气吧!”
她正要伸手去开窗子,就听小如惊慌道:“不要!别开窗子!”
安欣诧异的停下了动作,看着小如。
小如这一激动,胸口微微起伏,喘着气:“我怕见风的!我自小体弱多病,这窗子从来都是这样关着的!”
“嗯!”安欣看着小如,点点头,又重新坐下。她想起了此行的目的,想了半天,虽然不好开口,却还是说:“小如,我想问你一件事情!你的家里,是不是有一支金蝴蝶簪子?你见过吗?”
“你怎么知道的?”小如惊讶极了。
“那个,有人托我来找。他说,那是他妹妹的!”安欣为难的说。
“妹妹?”小如茫然的看着安欣,忽然之间,她好像明白了过来,激动地说:“你,你见到他了?”
看到小如突然这么激动,安欣也吃了一惊,忙说:“你别急!我见到的,是一个叫王献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他?”
“你,你真的见到他了?”小如又惊又喜,眼睛里顿时有了晶莹的泪光。过了好久,她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她从枕下拿出一只雕花的盒子,递给安欣。
安欣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竟然就是那支金光夺目的蝴蝶簪子。“原来真的有这么一支簪子!王献原来是你哥哥啊!”
小如轻轻的摇了摇头。她见安欣疑惑不解的样子,解释说:“他不是我的哥哥!他是我父亲资助的一个孩子,父亲培养他,是想让他帮助自己打理事业。其实,说他是我哥哥,也不错。他本来就大我几岁,而且,他也很照顾我!”小如说到这儿的时候,声音很轻了。她把头埋下去,不愿让安欣看到她的表情。
“那这支簪子?”
“这是他送给我的!自小到大,我都体弱多病,除了呆在房间里,几乎哪儿也去不了。母亲离开家以后,父亲照旧顾着他的那些古董。父亲太痴迷于那些东西,很少来关心我。直到王献来了。父亲那时候资助他到这边来上学,我才第一次见到他。那时候,我透过窗子,看到他站在柳树下。太阳光照到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那么充满朝气。这让我羡慕的不得了!他偶尔会来家里,来的时候,就会和我玩一会儿,我就会觉得特别的开心。有一次,他随父亲一起出门,回来的时候,就给我带来了这支簪子。我把它当作宝贝一样收着。后来,他去了外地,我也再没能见到他。想不到,他已经回来了!”
“你喜欢他,对不对?”安欣注意到小如的表情。
小如脸一红,这是她苍白的脸上第一次有了红晕。她忸怩地说:“他…我觉得他就好像我生命里的阳光,第一次让我觉得那么明媚…”
“原来你上次说的等待,就是指这个啊!”安欣笑了:“你一直在这里看着,希望看到他回来?”
小如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微笑不语。
“那我叫他来看你好了!”安欣笑着说。
“不!不要!”小如顿时惊慌失措起来,连连摇头。安欣不解。小如低声说:“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这副样子!你,你帮我把这支簪子交给他就好了!什么都不用说的!”
“小如…”安欣看到小如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手里握着那支蝴蝶簪,总觉得沉甸甸的,应该是装满了思念。
回去以后,安欣一直看着这支蝴蝶簪为难。她应该把这支簪子交给王献的,可是,她没有王献的联系方式啊,怎么才能找到王献,这可为难了。她取出了那只春字盒,这支簪子刚刚好放进去,光灿夺目。这一套首饰,配在一起,可真是漂亮啊!她正在欣赏呢,陶知来了。他看到这一套东西也赞叹不已。
“真不错啊!每一件东西都这么精美,更难得的是,还是完整的一套,价值更高了!”
“是啊!”安欣托着下巴:“可是,现在它是个麻烦了!”
“怎么?”陶知问:“有什么不妥吗?”
安欣拿起那支蝴蝶簪来,发愁的说:“这就是王献找的那支簪子,要怎么交给他才好呢?”
陶知看了看那支簪子,点点头:“确实是啊!想不到,你还真找回来了!给他打电话吧!没有留下他的联系方式吗?”
安欣无奈的摇摇头。
陶知想了一下:“那就打电话问问先前委托我们的那个男的吧!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他也许有王献的联系方式!”
“这样好吗?”安欣叹了口气。这种方法,她不是没想过。可是,一想到那个男人,她就头大。如果给那个男的知道了,他还不知道要怎样不依不饶呢!可是,除此之外,也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如果不是小如托付她的,她都有心把这支簪子留下了。真的很美啊!如果给那些贪心的抢去了,还真是白白浪费了。思来想去,无奈,安欣还是拿起了电话,拨通了那个男人的号码。电话里传来了那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喂?”
“嗯!你好!我是那家古董店的主人,还记得吗?”
还不等安欣说完,那边就迫不及待的说:“怎么?是不是那些古董有什么消息了?”
安欣无奈的暗暗叹了一口气,果然!“没有!不是那样的!其实,我给您打电话,是想问您点儿别的事情…”
“什么事情?”电话那边的人立刻警惕了起来。
唉!“是这样的,我想问问您,知不知道王献的电话,或者其他的联系方式?”
“你问这个干什么?”电话那边的人脸上的表情,安欣现在不用看也知道。肯定阴着脸,写满了疑惑猜忌。
“是这样的!我见到了小如姑娘,她托我帮她找到王献!”安欣留了一个心眼,她没有把簪子的事告诉那个男人。
可是,电话那边忽然没了声音。
“喂?喂?您在听吗?”安欣大声地问。
“啪!”的一声,安欣听到那边传来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然后,听筒里,就只剩下了挂断的嘟嘟的音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