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建亭一路狂奔,开着车子没命的往前冲。
冲来冲去,却没有一个可以停靠的地方。
车子没有停靠的地方,而他的心,也没有可以停靠的港湾。
其实,在抱紧顾清歌的那一刻,他已经想明白了许多。
从前的,不能再来,明天的,不知道还会不会存在。
只有把握现在。
珍惜顾清歌。
可是她,偏偏说要离婚!
虽然他还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彻底爱上了顾清歌,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
只有在顾清歌面前,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做霍建亭,为所欲为。
只有在顾清歌面前,他才是真实的霍建亭。
有喜有悲有怒有伤的霍建亭。
每次看到顾清歌的时候,他的心有一种归属感。
看到顾清歌的时候,就是到家的时候。
这个时候,月惜晨正在跟一个身材火辣的的洋妞调情,酒吧里到处是流光溢彩的虹,男男女女妖曳的扭动着身躯,如同这流虹一般的闪亮孤寂。
看到来电显示霍建亭的名字。
他所有的好心情都被败坏的一塌糊涂。
恶狠狠的瞪着那个名字三秒钟后,还是咬牙切齿的接了。
“喂,霍老大,那么晚了,您老人家又怎么了?”
这位活祖宗可是他的衣食父母,不供着养着,他吃什么喝什么?
就算是有怒气,也只能冲着洗手间的门撒。
“月惜晨,你他妈给我从酒吧里滚出来!”
“老子在门口等你!”
听霍建亭那语气,月惜晨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暗了。
恋恋不舍的和身材火辣的洋妞告别,硬着头皮走出酒吧。
果然,巷口那里停着一辆霸气侧漏的车,霍建亭正坐在驾驶座上。
“谁又惹您老人家生气了?”
虽然很不愿意看到霍建亭,但看他这副模样,还是忍不住关心一把。
坐上车后,他带上了车门。
由头到尾,霍建亭看也没看他,发动车子。
“今晚,我住你那里!”
月惜晨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什么什么?”
“你要睡我那里?”
“我房子小,容不下两个人!”
月惜晨果断拒绝。
开玩笑,他的房子虽然不小,但跟一个大男人睡一起,他是绝对不可以接受的!
“那好,我睡房子里面,你睡外面!”
霍建亭涔冷的唇吐出几个字。
月惜晨觉得自己悲催极了。
“老大,到底怎么回事?”
“你不是有家吗?”
“你的别墅又大又拉风,还有顾清歌那个妞陪着你,生活多有意思啊。”
“你为什么非要跑到我家来,和我一个大男人挤?”
“难不成你喜欢男人?”
想到这里,月惜晨越发觉得恐慌。
霍建亭已经有几个月没找他了,这几个月的日子简直就是风声水起,快活无比。
如今,乍一听霍建亭要跟自己睡,一下子就害怕起来。
如果霍建亭真的喜欢男人,他也没办法。
只有被他强奸的份儿。
谁叫他是金主,是他的衣食父母呢!
“你他妈才喜欢男人呢!”
正开着车的霍建亭突然丢出这么一句话来。
月惜晨却是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菊花算是保住了。
月惜晨的公寓条件还是不错的,虽然霍建亭是第一次来,却明显能感觉到这个男人是个很爱干净的男人。
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连阳台都是干净清爽的。
以前,顾清歌在家的时候,他的别墅里也是一尘不染的,比这里干净多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念头又转到了顾清歌身上。
那女人,现在在做什么呢?
睡觉?
还是伤心?
估计应该是开心多一点吧。
“先喝杯酒吧。”
月惜晨递给他一杯红酒。
霍建亭接过来,拿在手里,却没有喝。
“说说吧,跟顾清歌怎么了?”
轻轻啜一口酒,歪着头看着月惜晨。
“你怎么知道是因为顾清歌?”
月惜晨笑出声来。
“大哥,拜托你,你脸上写着心情很差几个字。”
“这两天你因为顾清歌的事忙前忙后,身边只有一个顾清歌。”
霍建亭在沙发上坐下来,笔直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
在月惜晨面前,他不需要掩盖事实,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来找月惜晨的目的,不就是像让那个蠢女人断了离婚的念头吗?
“她要和我离婚。”
听到离婚两个字,月惜晨突然笑了。
“哎呀,想不到呀,逆来顺受的小媳妇终于会反抗了。”
言下之意,大有嘲笑霍建亭的意思。
霍建亭只是轻轻瞪他一眼,月惜晨便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开玩笑,好不容易能有个让霍建亭失控的女人出现,他看好戏还来不及,干嘛要看他们离婚?
“你的结婚证呢?”
“把结婚证拿出来不就完事儿了么?”
月惜晨不提结婚证还好,一提结婚证,霍建亭的脸更加臭了。
“我他妈要有结婚证,来找你干嘛?”
月惜晨一张笑脸生生卡住。
“你不是打了结婚申请报告吗?”
霍建亭扯了扯领带,松了松领口。
“没批。”
结婚报告已经打了三个多月,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批下来,原因可想而知。
“又是那个夏晴在里头搞鬼?”
霍建亭忽明忽暗的眼神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夏俊明是顾清歌的父亲。”
月惜晨的嘴巴张的比鸡蛋还大。
“什么?!”
“夏俊明那个大毒王,竟然有个这么乖巧的女儿?”
“靠!”
“什么世道?”
“老天爷一定瞎了眼吧?”
月惜晨打死也不相信这是事实。
但从霍建亭嘴里说出来的事,哪一件不是事实?
霍建亭有些疲惫的靠在沙发后背上。
“其实,我也不相信这个。”
“但它就是事实。”
“夏俊明远比我们想像中要好的多。”
“这几年,我们缴获的制毒窝点越来越少,连量都越来越少,不是我们力度不够,而是夏俊明这几年一直在减少毒品量,相比于黑鸦,夏俊明这一拔算好的了。”
“我相信,其实夏俊明的心底,一定是个好人。”
月惜晨摇头,反复咀嚼着霍建亭的话。
“果然,能生出顾清歌这样的女儿,我就说这老头一定不会是什么坏人!”
“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狂蛇这个最大的毒品窝点呢?”
霍建亭也想不清楚,眼神越发的幽远。
“还有一件事,这几年,夏俊明一直在资助一些偏远的孤儿院条件艰苦的幼儿园和学校。”
月惜晨的眉头皱的越加的紧了。
“是个好人,可惜了啊。”
霍建亭的眼神越发的暗淡了。
“霍老大,这才是你最犹豫不决的地方吧?”
“如果他夏俊明真的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也就罢了,直接毙了就毙了,可他偏偏还做了那么多的好事。”
“而且,他还是顾清歌的父亲。”
“能让霍大少犹豫的事情不多,这的确是一件头疼的事。”
“明知道自己的老丈人算是个好人,却还要杀死他,实在是一件残忍的事。”
眼神转了转,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你堂堂霍军长的结婚报告之所以迟迟不批,恐怕还有人利用夏俊明的身份在捣乱吧?”
霍建亭没有回答。
月惜晨却已然明白。
“这的确是件头疼的事。”
“如果夏俊明就这么死了,事情也容易解决,但,他偏偏又是嫂子的亲爹,你又怕嫂子知道真相以后恨你。”
“唉。”
“难哦。”
霍建亭似乎有些不耐烦,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月惜晨,你他妈给我调查一下,明天顾清歌和谁见面,在哪里见面?”
月惜晨脑子一个激灵。
“你要查嫂子?”
“怎么?”
“她给你戴绿帽子了?”
听到“绿帽子”三个字,霍建亭眸间的怒气越发的重了。
指关节被他捏的嘎嘎作响。
跟了他那么多年,霍建亭这什么意思,月惜晨不是不知道,急忙跳起来,躲回自己房间里去。
临进门的时候,不忘回头说一句:“我这就去查。”
顾清歌一夜都没有怎么睡。
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起来又躺下,躺下又起来,折腾了不知道多少次以后,她还是没有睡着。
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圉,赶往和林小陌约定的地点。
离下午两点还早,她干脆去医院看了看母亲。
见到顾清歌的时候,林芳杏有一丝惊讶,却很快又掩盖下去。
“清歌,你来啦。”
在母亲面前,顾清歌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端茶递水,孝顺有加。
母女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清歌,妈问你个事,你可得老实告诉妈。”
顾清歌点点头。
“妈问你,你和建亭是不是闹别扭了?”
顾清歌一怔。
闹别扭?
岂止是闹别扭,他们现在在闹离婚呢!
这样的日子她实在不想再过下去了。
原以为只要霍建亭愿意接受自己,能和自己好好过日子,就可以一辈子这样下去。
谁知道,一个夏楠,仅仅是一个名字而已,都可以让霍建亭失控。
如果以后有人不停的在霍建亭跟前提起那个名字,她不知道霍建亭会是什么反应。
但在这之前,她不敢保证自己还有能力承受后果。
“妈,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的。”
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笑的很开心。
强颜欢笑。
那个字眼划过心房,惹起一片又一片的酸楚。
“清歌啊,建亭是个好孩子,当年妈同意你嫁给他的时候,就这么肯定,到现在,我也还是这个想法。”
“他其实心里是有你的。”
林芳杏如何不明白女儿的心思?
顾清歌太倔强,又太固执,有些事情,一旦她坚持,那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
也许撞了南墙,撞得头破血流,她也还是不会回头。
这丫头,虽然外表性子温和,其实内心脆弱无比。
顾清歌没有说什么,似乎是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
“妈,已经开了春了,这天气都暖和多了,下次,我带您去公园玩,好不好?”
林芳杏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