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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分家的少年

阴阳道世家、土御门分家次子的土御门春虎,一言概之,就是没有才能的孩子。

这里的才能不仅仅指的是通俗意义上的才能,而是在那之上的、更加致命的,缺乏阴阳师的才能。在一般家庭或许没什么。但是在土御门之中,这就是足以影响他一生的事情。

而同是分家孩子的土御门龙之介、春虎的哥哥,则是各种定义上的天才。

从小到大,春虎就一直被和大两岁的龙之介比较。

——春虎真是没有用呢,不仅无法‘见鬼’,就连成绩也比不上龙之介,不多多努力的话,就完全会被龙之介甩开。

——明明都是同一家的孩子,为什么会差这么多呢?

——没有才能,也不愿意努力。春虎要多多向兄长学习啊。

像是这样的话,从小到大一直伴随着春虎。委屈、不解,以及到后来的悲伤与厌烦。强烈的妒忌心油然而生。

没有阴阳师的才能这是生下来就决定的事情,父母亲也对春虎说过‘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这样的话。甚至为了春虎刻意搬到远离阴阳界、一般人居住的地方。

但是,春虎依旧经常被邻居拿来和龙之介比较。龙之介是各种意义的天才,不仅仅在阴阳术上,一般常人定义上的天赋,他全部都拥有。

无论哪一方面都比不上龙之介,明明是同一家的孩子,但却总感觉龙之介拥有一切而自己什么都没有。就算青梅竹马的夏目安慰自己,也只会觉得她满口都是谎言、是在嘲笑自己。

夏目不是这样的人。这么说服着自己,虽然胸口很痛,但春虎依旧对夏目露出宽心的笑容。而单纯的夏目也以为春虎还是那个春虎,十分开心的笑了起来。

但是,就像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到为什么自己没有才能这件事情一样,致命性的某样东西、就如同毒药一般在胸口的部位蔓延着。

如果仅仅是尊敬并喜爱着龙之介就好了,春虎自己也明白。自己并不需要和龙之介比较、也无法和龙之介比较。龙之介本人自然也没有那种意思。

可是,仅仅是明白是毫无意义的。一旦再次被别人作对比,春虎完全无法置身事外。

于是在某一天,当内心积蓄的嫉妒与愤怒到达某个顶点——

“大家为什么都只喜欢龙之介?”

然后就一个人跑到深山里面。

只是,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就连那一天的具体事情,春虎全部都忘记。

那是就连自己都感到惊讶的程度,明明心里有着那种概念,但是如今一回想起来——‘那天是哪天?’就连这样的疑问也会浮现在心头。

——春虎受了点伤,大概是脑子撞坏了吧?但是,忘记了也没什么吧?因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当父亲这么说的时候,春虎气得火冒三丈。可是,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生气的理由。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连那一份情感也渐渐消失殆尽。

但是,又确实存在着某种明确的变化。

以那一天为契机,春虎不再妒忌龙之介了。反而是以自己的兄长为傲,比任何人都要敬爱龙之介。

同时,也认清了自己没有才能的事实。

——自己,仅仅是个普通人罢了。

只是,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如今的春虎已经完全看开了,只是每当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他都会忍不住自嘲上几句。

真是个小鬼啊。

※※※

第二天就是烟火祭了,因为今年冬儿也会加入,所以他显得非常兴奋。

然后在大意的时候,遇到了放假回家的夏目。两人虽然是青梅竹马,但是近些年关系却渐行渐远。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过去春虎答应夏目要成为她的式神,现在自己单方面的毁约了而已。

因为自己没有阴阳师的才华,而且夏目大概也不需要自己了——如果这么解释一定会被好友笑话并奚落吧,但是春虎确实是这么想的。

两人进行了一场不愉快的交流,最后不欢而散。

今天已经够倒霉的了。拉面馆里不小心倒进了整瓶辣椒;散步的时候被‘恶女’北斗抓住,还被教育了一顿;吃雪糕的时候不小心滴在裤子上,被冬儿和北斗笑话。最后还遇上了许久没见面的夏目。

大概没有能比这更倒霉的事情了吧?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春虎回到家中,发现门廊处多了两双熟悉的鞋子。

父母外出旅游,而家里唯二的钥匙又在自己身上。不需要钥匙,又敢如此光明正大的撬门进这个家的人只有一个。

“龙之介!”

※※※

说起土御门,在这个时代,被赋予了复杂的韵味。

这就不得不谈谈阴阳术的发展历史。

传说中阴阳术发祥于西方的大国,传播过来日本过后,经过时代的变迁,与本地风俗习惯,神鬼传奇相融之后,渐渐演变成独具一格的阴阳术。

日月星辰,祭礼之仪,森罗万象都包含在其中。

同时,阴阳术的发展史与传说中妖怪们的发展史有着密切相关的联系。

本来,在古时,虽在传说中常有妖怪吃人这样一种说法,但是其实妖怪并没有大规模灭绝人类的意思。很多的妖魔鬼怪都喜欢呆在深川大泽这一类危险的地方——再者,妖怪之中也有不少亲近人类的族群。慢慢地,便将助人的妖怪称之为神兽或者灵兽、而将那些对人类怀有恶意的则称之为妖魔。

很长一段时间,妖怪们与人们相安无事。

然后,事情的转折发生在日本历史上著名的平安时期。

那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妖怪们大多狂性大发,纷纷从深山老林之中来到人世,肆意妄为,妄想要主导人类的命运。

这个时候,阴阳师们揭竿而起。

本来也被当做邪魔妖道,使唤哪些不为人所知,为人唾弃的咒法的阴阳师——借由妖怪闹出来的恶世,为自己扬名立万。

一个个极具天赋才情的阴阳师们纷纷展现自己的才华,祛除妖魔,守卫世人。

渐渐的,阴阳师也开始被世人所认可,更有甚者,将其推往神堂。

在那之中,林立于群豪之顶,站在最高峰、站在阴阳师的最高点的那个人——安培晴明,正是土御门的老祖宗。

安培晴明的后人后来划分为三族。

分别为土御门、仓桥、若杉。

三族之中,土御门为本家,仓桥、若杉则作为分家,世代作为土御门的左右手,辅助其右。

那时起,土御门一族就被认为是阴阳道正统,阴阳道宗家。

然而,现在的土御门,别说什么名门,只不过是在世间苟延残喘的一族罢了。更进一步说的话,早在幕末的阶段,关于阴阳道的实权的大部分早就转移到了分家系的仓桥家族和若杉家族手里了。作为本家的土御门,只不过是被抬起来的一个神轿罢了一样的存在罢了。

最大的对比就是,作为大阴阳师的祖先安培晴明直到今天大街小巷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字,而作为其后代子孙的土御门,却连一般的知名度都没有。听到土御门这个名字,会有所反应的,大概就是些对历史有兴趣——或者更干脆的说,只有业界的人士罢了。

而龙之介和春虎、这两位分家的孩子,就是出生在这么一个阴阳道迅速发展、而土御门家却逐年衰败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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