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很大的床,床上一个很肥的人,一个很肥而且不能动的人。这人全身绷带紧裹,扎的结结实实,浑似一个木乃伊,只剩下眼睛能眨,表明他还活着。床边一人,一个又瘦又高、面如刀削、目光犀利的年龄约五十上下的中年人。
“世侄,你放心,我与萨瑟兰将军情同手足,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已经下令全城戒严,正全力搜查,定要找出这两个凶手,把他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为你报仇。”说罢紧紧握了握拳头,这人一定就是这克罗安城的总督卡伦了。
诺斯王国实行军功爵制,立有军功的将领可以封爵,最高为公爵,依次是侯爵、伯爵、子爵、男爵。凡有爵位者皆有封地,根据爵位大小不同,封地大小也不同。由于诺斯王国实行中央集权制,所以不论任何爵位在封地均是有财权无治权。也就是享有封地的赋税,但不直接管理政务,政务官由中央政府直接指派。这萨瑟兰将军便是公爵,受封整座克罗安城,已经是最高等的封赏。一般而言,凡被封爵的人只要不在中央政府担任职务,都要“就封”,即到封地去,萨瑟兰将军因是军队的高级统帅,故而不在封地。现在出了事,自然要由卡伦总督主持大局。
斯洛伦头不能点、口不能言,只好眨眨眼表示他知道了。
“世侄,你只管安心养伤,我这就回府亲自督办此事,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卡伦继续说道。
斯洛伦接着眨眨眼。
告辞出门,一直等在门外的副手罗斯迎了上来,“情况怎样?”
卡伦冷冷地说道:“哼,这小子算是废了,全身骨骼尽断,没死算他命大!”
罗斯说道:“属下刚刚接到线报说,打人的那一男一女,打完后赶往了附近的旭日酒店吃饭,咱们的人刚要行动,被那两人发觉,然后逃走不见了。”
“有这种事?”卡伦低头想了一会儿,“按说行了凶就应该赶快逃走才是,这两人还有闲心留下吃饭?这是什么道理?”
罗斯说道:“这个问题属下也想不明白,但是有证据表明这一男一女很可能就是昨晚大闹希斯顿酒楼的那两个人。”
“哦?”
罗斯说道:“证据就是那两匹马。虽然衣着不同,但有人认出那两匹马与昨晚闹事那两人骑的马一模一样,而且从品种上看很像军马。今天早上接到情报说落日驿昨天清晨丢了两匹马,很有可能就是那两人骑的那两匹。而且我还得到消息说几天前南方军团的兵符被盗,而且偷兵符的人就逃往了落日驿,被史前魔人所救,会不会与此事有关联?”
卡伦说道:“南方军团被盗的只怕不是兵符,可能是比兵符更要命的东西。说是兵符被盗可能是他们一致的口径罢了。”
罗斯惊道:“难道是……”
卡伦说道:“你知道就好,不必说出来。他们说兵符我们就当是兵符好了。”
罗斯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嗯,那么先是兵符被盗,然后是史前魔人出现,再然后是驿马被盗,紧接着是希斯顿酒楼出事,最后就是今天斯洛伦被打,从时间上看很有可能是同一伙人所为。”罗斯分析说。
卡伦说道:“南方军团是萨瑟兰将军一手带出来的。是他的老部队,先是有那要命的东西被盗,再有他侄子被打,这一切似乎都是针对萨瑟兰的!”
“究竟是什么人这么整他?会不会和……有关?”罗斯问道。
“你怀疑是……”卡伦警惕的看看了四周,低声说道:“现在情况不明,不可乱讲。”
罗斯低声说道:“那老头这几次对东方作战不利,国内意见很大,听说丹费森林发现了史前魔人,又向丹费森林派出了军队,以求能有所收获来挽回声誉。现在要求他下台的声音越来越高,全赖国王陛下宠信,才苟延残喘至今,看来,他的好日子也不长了。”
卡伦说道:“哼,这就是病急乱投医了,想我诺斯王国对丹费森林探索多年也一无所获,现在只凭一条捕风捉影的消息就派出军队,能有什么作用?他毕竟已经老了,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萨瑟兰了。”
卡伦继续说道:“但他现在毕竟还大权在握,是咱们招惹不起的,所以这回出这事儿,还真的有点儿棘手。”
卡伦接着又恨恨地说道:“这小子一来我就知道是个麻烦,如果他稍微聪明一点儿,就应该知道现在是多事之秋,得低调做人。没成想这小子偏偏游手好闲、无恶不作,这些我都迁就了,只求熬到我任期结束不出大问题,现在就在我的辖区让人打成这样,你说叫我如何向那老头子交代?”
罗斯说道:“那大人现在打算怎么办?”
“唉!”卡伦叹口气,说道:“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下令四门戒严,对过往行人严加盘查,然后大搜全城。至于能不能抓到人,哼,人家既然敢干,只怕是有备而来,这会儿还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呢。如果这事儿真和那个人有关,咱们还真要小心了,不要站错了队。”
“是,属下这就去办!”罗斯应道。
……
想不到一时痛快竟会惹出这么大的事,好像还牵扯到了高层权力斗争。不好办了,小叶边挠头边想。他还真不客气,一边享用从人家厨房偷来的点心,一边坐在将军府书房的桌子上凝神静气。这书房离斯洛伦养伤的房间不过两百米,所以那里的一切动静都瞒不过他。雪莉更加干脆,直接就躺在人家书房舒适的椅子上睡着了。
这书房看来是将军专用的,平时几乎没有什么人来,所以非常安全,至少暂时是这样。
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偷吃人家的东西早晚会被发现,现在自己几乎是要和克罗安城所有的武装力量对抗了,形势相当的不妙,看来必须想办法从这儿离开才是上策。问题是到哪儿去呢?的确是不好办了。
……
克罗安城东部,港口。
斯旦丁是萨尔温河上的船老大,他的船很大,手下还有几十个船工。他的工作就是把船安全的开到王都,再从王都安全的开回来,船上当然会顺便搭载一些客人或者客人的东西,他当然会顺便收一些钱。
萨尔温河穿过潘帕斯草原之后,河面变得开阔起来,几处狭窄难行的弯道经由人工开凿也变成了坦途,所以,无论是从克罗安到王都,还是从王都到克罗安一路都是畅通无阻。
今天,很好的太阳,风平浪静。
通常这种天气都很适合出航。
在很适合出航的天气里出航通常都会让人心情愉快。
但是斯旦丁并不愉快。因为他的船上只有两个客人,两个衣着普通,放在人群里立即就会找不到的人。
克罗安城戒严了,他的生意自然也就惨淡许多,已经有十多天了,他能拉的客人越来越少。
拉不到人就赚不到钱,赚不到钱就没法子发工资,没法子发工资自己和手下几十号人就没法子养家糊口。他似乎已经看到他们眼里堆积的越来越多的不满。他额头本来很深的皱纹变得更深了,原本只有一条的地方也变成了两条,这两个人显然不想有钱人,他甚至打算拒载。
但是十个金币足以让改变主意。这两个人出手就是十个金币,而且面不改色,这几乎相当于他一个月收入的总和。
所以,他很开心的起锚出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