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莹的泪珠不断从眼角滑落,滴落在冰棺上后,竟化成了珍珠般的固体状态。
冰棺周身散发着寒冷的气息,升起一丝丝雾气,一直升腾着连接到黄泉路上的雾霭中。
泪珠滴落在冰棺上发出细微的清脆声音,白紫草走到冰棺前慢慢蹲下,颤抖着伸出右手,纤细的指尖慢慢触及女子的面庞,苍白的如同白玉一般的脸上没有丝毫温度,这样安详的面容下又是一副怎样的心事。
白紫草看着她流泪,竟不自觉的也想跟着哭泣,那种深切的悲恸从心中弥漫开来,简直让她不能自已。
她的眼泪开始簌簌而下,根本没办法让自己停下来,或者是她不想停下来,就是想这样大哭,白紫草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只是觉得心中难过极了。
她从未这样难过过,从有记忆开始,就没有体会过如此的痛彻心扉,痛到让人连活下去的勇气都丧失殆尽。
人间界,凤懿轩寸步不离地在床前守着母子二人,生怕有丝毫差错。
距离白紫草昏迷已经将近七天,如果天黑之前她再不醒来,凤懿轩就只能把辰小玄喊过来了。
这几天凤懿轩几乎没有合眼,不分昼夜地守在这里,胡茬邋遢,双眼通红,一层黑眼圈和大熊猫也没什么差别。
如果白紫草看见他这幅模样,估计又要笑话他了。这段时间凤懿轩时常盯着白紫草出神,有时候看着看着会不小心趴在她身边睡着。
正当他再一次打瞌睡快要趴到床上的时候,白紫草的眼角突然流出了眼泪。
凤懿轩瞬间睡意全无,他起初还以为白紫草醒了过来。可是任他怎么喊她,都得不到回应。
他又有些焦急地摇了摇她的身体,还是没醒。凤懿轩只能拿手帕不停地替她擦拭着眼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哭了起来,难道紫草在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凤懿轩心中越想越是害怕担忧,赶紧拿出手机打电话给辰小玄。
电话很快接通,听筒里出现了辰小玄的声音,“喂,懿轩,怎么现在打给我,是紫草醒了吗?”
“不是,是她哭了。”凤懿轩有些语无伦次。
“那她到底是醒了还是没醒?”那边辰小轩拧起了眉,“如果没醒,那她怎么会哭?”
“你赶紧过来,电话里说不清楚!”
辰小轩听出他语气非常着急,也不再多问,赶紧把工作安排了下,就开车向凤家老宅过去。
另一边,白紫草还在黄泉路上的亭子里。她一边抽泣一边慌张的替眼前的女子擦着眼泪。
“别哭了,求你你别哭了。”白紫草近乎低声的地说着,像是受伤的小兽在低低的呜咽,声音因抽泣而显得断断续续。
可那女子完全不为所动,依然泪流不止,白紫草一会擦擦自己的眼泪,一会又擦擦女子的眼泪,粉色的儒裙袖子都因为擦眼泪湿了大半截。
“草儿!”
一个威严地声音陡然从上空响起,白紫草听出这是她父王的声音,急忙抬头向上方看去,却什么都没发现。
“父王。”她连忙起身朝亭外喊了一声,四处找寻冥王的身影。
“草儿,快捡起地上的那些泪珠,它们就是你要找的彼岸花的眼泪!”冥王的声音再次响起,“时间不多了,你捡起彼岸花的眼泪就速速离开吧。”
白紫草有些愕然,原来这就是彼岸花的眼泪,她还一直在彼岸花丛中寻找,倒是自己想当然了。
她怎么就会理所当然的以为,彼岸花的眼泪就该出现在彼岸花上呢。她怎么会如此天真,甚至还一度以为,彼岸花的眼泪大概就是出现在彼岸花上的露珠呢。
白紫草点了点头,又意识到冥王并不在这里,于是对着天空说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捡!”
她说完之后连忙回身走到冰棺前,蹲下身去捡那些彼岸花的眼泪。有不少泪珠已经融化进冰棺中,与冰棺融为一体,闪烁着晶莹斑驳的光。
白紫草本想多捡一些起来,后来又发现衣裙上并没有可以放东西的口袋,只好作罢。她拿着三五颗泪珠放在手心,丝丝凉凉的寒意便从手掌一直传遍全身。白紫草又抬眸看了看躺在冰棺上的女子,心中出现了无数个问题。
她想知道这个躺在彼岸花丛中的女子到底是谁,她的容颜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而且,看见她哭,为什么自己会感觉到那么的悲伤呢。这个人和自己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联,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黄泉路上,这个亭子是不是有人为她专门建造的,如果是,那人又是谁。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她到底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呢。
如果她死了,为什么会不停地哭,如果她没死,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幅摸样。
白紫草有太多的疑问,可是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去思考,当她捡起彼岸花的眼泪后没多久,周身的一切再次消失不见,无尽的黑暗再次吞噬了她的意识。
她醒来的时候,已然回到了人世间。
心惊、心慌、心痛,白紫草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的自己疲惫不堪,她艰难的睁开眼睛,不太明亮的光线从窗外照射进来,身边是自己所熟悉的环境。
她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人世间,现在正躺在凤懿轩的房间里。
白紫草睁开眼的一瞬间,凤懿轩就已经发现了,他疲惫的脸上闪过一丝欣喜。
“紫草,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凤懿轩有些激动,连忙抓住白紫草的胳膊,又俯下身去看她。
她瞳孔幽深,黑白分明,只是脸色苍白的厉害,看起来的确是恢复了意识。
白紫草被这一抓彻底清醒了过来,又吃痛地闭了闭眼睛。
她觉得很累,也没有精神去理会凤懿轩。
她还以为父王会接她回冥殿,她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至少也该告诉自己一些她应该知道的事情,怎么就这样回到了人世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