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长白山脚格外的宁静,阵阵冷风吹来,让我忍不住直打哆嗦,不知道筱雨现在在什么地方,我记得她白天的时候戴着隐形眼镜,这个孩子,怎么就说不听呢?这次出来,不知道有没有带更换的框镜。
掏出手机,手指放在快捷拨号上,最终却没有按下去,我到底还是个后知后觉的人,中秋那几天,我抽出时间给她打了个电话,那边特别吵,她说她正在陪着客人漂流,我傻傻地信了,漂流,漂流的时候怎么可能有蜡笔小新那独特的声音呢?到了这边之后,我才知道,其实,漂流的全程都是没有信号的,那时候,她就在旅馆里,枕着白枫的胳膊,安静地休息着吧。
“王警官!”旁边的一辆帕杰罗车门突然打开,睡眼惺忪的李所长走了下来,抽出一根烟给我点上,“有什么线索了吗?”
我注意到,他递给我的竟然是中华,一个所长抽这个烟倒也没什么,只是让我奇怪的是,他为什么会在车里,而不是自己的办公室里。
“还没有!”我叹了一口气,又由衷地说道:“辛苦你们了!”
“别这么说,辛苦你们了才是!”李所长吸了一口烟,吐着烟圈说道:“我干这个所长有十个年头了,从我在这里干的那天起,就有接连不断的失踪案发生,查来查去,最后都成了无头公案,除了怪兽,我们什么线索都没有,到最后,就都成了怪兽作怪了,其实我也知道,这个理由说不通,天池有没有怪兽还不一定呢,可上边逼得紧,没办法,你们来了,不管这个案子最后能不能破,我都放心了。”
李所长的话,我也明白,这些案子已经不归他管了,无论最后是什么结果,都和他没有关系,我们能查出来最好,这样他在有生之年还有晋升的机会,但查不出来,于他也没有什么损失。
但是,洪叶显然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就在我们两个人吞云吐雾的时候,洪叶拖着疲 惫的身子走了出来,怀里抱着一大摞卷宗,“李所,这些卷宗没什么用处,有用的我留下了,麻烦你把这些拿回去放好吧。”
李所郁闷地接过了档案,堂堂一个派出所所长,却被排在了调查组的核心之外,还被当成了下人使用,放到谁身上都会感到不舒服的,但他却也不得不做,因为就是他们省厅的厅长见到我们也一样得客客气气的。
“对了,李所,能不能给我们安排一辆车,两个小时之后,我们要上山,还有,我要的那几个失踪者的背景资料有没有调查清楚?”洪叶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后,身子微微一晃便摔倒在我的怀里,我猛然一惊,才发现她是困的不行了,已经响起了轻微的鼾声,嘴里还不清不楚地嘟囔着:“哥,两个小时后叫我起床。”
我向李所苦笑了一下,抱起叶子回到了会议室,才看到不仅是叶子,就连苏海峰都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放下叶子后,才注意到慧新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只是她没有睁开眼睛,但长长的睫毛却轻微地抖动着,我不由哑然失笑,还真是个害羞的女孩,我只不过帮自己的妹妹找个舒服的地方睡觉而已。
我突然很想逗逗这个女孩,轻轻地走到了她的身边,俯下身在她的耳边吹着气,她的头猛地一缩,随后睁开了眼睛,侧了一下头,却没想到我离得过近,两片嘴唇毫无预兆地进行了一次亲密接触。
一时间,我们竟然忘了分开,我所迷恋的竟然不止是她柔腻的小手带给我的温暖,还有她的双唇,但是,这样子我又怎么对得起筱雨?我不是答应过她,要一直等着她,等她累了就回来的吗?
双唇分开的时候,我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慧新更是满脸通红,饱满的胸脯轻轻地耸动着,缓缓地低下了头,我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身走了出去,这个时候,再多说什么都无异于加重慧新的羞涩,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砰的一声就在我刚刚走出门时毫无预兆地传进了我的耳朵,我一惊,猛地抬头,就看见那辆帕杰罗轻轻地晃动着,一道人影如一阵风一般远去了,此时还没到上班的时候,所里只有李所和我们在,因为我们这个特别行动小组的到来,连值班的人都被李所打发回家了,能是什么人呢?看那矫捷的身形,绝不是我这个层次的人能够对付的。
“那个人的身手很不一般!”慧新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我的身后,一脸严肃地说道。
“嗯?”我愣了,在我们这几个人里,除了洪叶之外,只有慧新的身手是最好的,否则也不会被洪叶要进行动组,如果她都这样说,并且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就说明那个人真的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那个人可能当过兵,而且应该是特种兵!”慧新仔细分析道。
“跟我走!”我一把抓起慧新的手,向李所的办公室冲了过去。
“干什么?”慧新傻乎乎地问道。
“所里只有我们几个人在,那个人不是警察,这么早出现在这里,你不觉得奇怪吗?”我反问。
慧新马上反应了过来,没错,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还不是警察,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要么他是要向我们提供线索,要么就是要打探我们的进度,但是看他匆匆离去的样子,只有第二种可能了。
“李所!”我连敲门都顾不上了,直接冲了进去,却被一阵浓烟熏得眼泪都快流了下来,模模糊糊地看到李所长正在扑打着什么。
“李所,发生了什么事?”我冲过去,帮他扑灭最后一缕火苗,不无担忧地问道。
看着已经被烧得残破不全的案卷,李所长一脸的心痛,但还是长出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什么重要的材料,回头补上一份就好了,唉,年纪大了,熬不了夜了,这不,刚回到办公室,就差点把楼都给点着了。”李所长一脸无奈地笑道,“对了,不是两个小时后才出发吗?”
“我找你有点别的事!”我看着他把险些被烧毁的卷宗锁进了办公桌,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不锁进保险柜,但转念一想也许这些卷宗真的并不重要,也就没当回事,“我想知道咱们所里有没有退伍的军人,是那种以前干特种兵的!”
“没有!”李所长想也不想地说道,“有那种好苗子,哪能轮到我们啊,早被刑警队要走了。”
“那,在咱们的辖区内,有没有这样的人?”我不死心地问道。
“没有!”李所长摇了摇头,“退伍军官的所有档案都会在我们这里登记,要是有的话,我肯定不会放过的!”
我和慧新对视了一眼,难道我们的判断是错误的?那个人和这个案子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我们现在还没有任何的线索,高强度的工作已经让我们成了惊弓之鸟,一点动静都紧张不已。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简单地睡了一觉之后,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洪叶已经是精神百倍地站在我们面前了。
“我现在说明一下我们接下来的工作方向!”洪叶严肃地说道:“经过昨天晚上的排查,基本可以断定一件事,怪兽作怪的说法,最起码在最近的四起案子上是说不通的,首先,经过与之前沉积档案的对比,我们发现,以前的失踪案都是发生在晚上,而最近几起却都发生在白天,这里出现了第一个疑点,根据记录,怪兽一般在晚上出现,为什么最近频频出现在白天?第二个疑点,天池虽然长年浓雾弥漫,但是总有那么几天是晴天,但是,晴天的时候绝不会有怪兽出现,这是为什么?我们研究过,一致认为,最近的几起案子,怪兽只是一个噱头,只是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趁混乱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接下来,我们会重新进入现场调查,尽量搜集线索,同时,我想李所长那边的工作也已经完成了,我需要了解这些人遇害的原因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
李所长清了清喉咙,气定神闲地说道:“根据我们连夜排查,这几个人都是来自于不同的地方,北至哈尔滨,南到广州,西到乌鲁木齐,东到连云港,可以说来自祖国各地,而且涉及的行业也风马牛不相及,他们之间不存在任何的交集,我们也详细询问过他们的家人,并且详细分析过他们回答时的语气语调,最后我们认为他们的家人没有说谎,他们都没有收到劫匪的电话,而且对他们的失踪也是从我们这里才知道的,他们的家属已经往这边赶了,最快,后天晚上就会陆陆续续赶到,他们在当地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如果到时候我们不能给他们一个交代的话,我们会面临很大的压力。我个人觉得,这是典型的谋财害命,据我估计,要么是凶手只是从他们的衣着品味上判断这些人的身上携带大量的钱财,并不清楚他们的身份,要么就是保险起见,不愿意引起警方的大张旗鼓,给他们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所以才没有采取绑架勒索的方式。”
“问过他们的家人为什么要来这里吗?按理说,他们这种人都是非常忙碌的,不可能有时间来这里,就算休假,也绝不可能抛下家里人独自一个人出来!”洪叶一针见血地问道,也许他们到这里来的原因,就是置他们于危险之中的原因,这些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根本不可能因为一个天池怪兽就惊慌失措,或者刻意围观。
“这……”李所一时语塞,老脸一红,连忙说道:“我马上让他们去查!”
“不必了!”洪叶沉思了一下说道:“这件事情交给魏蓬勃去办,李所,麻烦你带路,安排车辆,我们上山去再详细地调查一下现常”
洪叶虽然说的很有礼貌,但语气中却充满了不容置疑,堂堂一个所长,竟然沦落到了要给人开车的地步,李所的眼中闪过了一缕怨恨,但毕竟是在官场浸淫了几十年的人,那抹神色只是一闪而过,但却没有逃过正看向他的我。话说回来,这种事情放到谁的身上都不会甘心的。
李所神色如常地起身:“车早就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好,我们现在就走!”洪叶也不废话,跟着李所就走了出去,只有魏蓬勃坐在那里没有动,对着那些没有来得及处理的灰烬发呆。
李所带着我们来到了外面的停车场,就在我伸手去开那辆帕杰罗的车门时,却看见李所走向了另外一辆毫不起眼的桑塔纳,那辆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车漆已经斑驳不堪,玻璃上也满是灰尘,看着那条纹都已经磨得差不多的车胎,我怀疑这辆车是不是早就应该进回收站了。
“我们坐这辆车?”我不敢置信地看着李所。
“嗯!”李所尴尬地点了点头,“那辆帕杰罗不是我的,只是借用这里的停车位而已,咱们所爹不亲娘不爱,还积压了一堆案子,能有这辆车就不错了。”
一瞬间,我恍然大悟,如果这辆车根本不是李所的,也不是警局的,早晨的那个人就完全可以解释了,是我太过紧张了。
对于眼前的这辆桑塔纳,洪叶倒也没有说什么,直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慧新却突然拉住我的手,挤进了后排,晚了一步的苏海峰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无奈地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可自坐进车里之后,慧新的手就始终抓着我不放,从她的手上也传来了轻重不一的抓握,让我不明所以,看着她的脸色阴晴不定,目光也时而充满了犹豫,时而又夹杂着些许的怀疑,她究竟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