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泣得太多,寻求安慰太多,你废话说得太多,不必要的人际交往太多。
你自我否定太多,反复得太多。你将爱字用得太多。
这是沉默的这段日子,写给自己的一段话。沉默的这段日子,写了几万字的稿子,买了一个咖啡机研究怎么做意式咖啡,刚打了一次奶泡蒸汽管就不出汽了。
蹲在地上看着仿佛死掉了的咖啡机,感觉自己好像个土鳖啊……跟绣花、丛丛还有小Lomo一起去看了一场电影,《春娇与志明》,影院里的人都笑得好开心。黑暗中我凑到绣花耳边说,这不就是两个偷情男女的故事嘛。两年前的《志明与春娇》,我是在大理看的,那时候笔记本坏了,提心吊胆地看完了,一抬头,发现房间的顶上有一扇小小的天窗,月亮又大又白。后来很久,还记得影片那些看似不经意,却又温柔缱绻的逆光镜头,杨千嬅的紫色短发让人印象深刻。其实我想说什么啊,我还是更喜欢第一部吧。
看完电影的那天晚上,绣花她妈妈食物中毒进了医院。子夜一点多,我没来得及换衣服,随便扯了一件外套罩在身上就去了,匆忙中甚至没来得及穿条厚裤子。那天晚上我们坐在医院清冷的走廊里聊了一夜,抽完了一包烟,我腿上盖着病房里抱来的棉被,晚上的医院可真安静啊。
我有一天读到一句话,笑了好久。叔本华说,人生就是悲剧,而真正终结悲剧的方法,就是断子绝孙。好好笑啊,哈哈。
今早我做了个梦。那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公路,你面朝着我,背对远方。但我知道在真实的世界里,你不可能这样信任我。
我醒了之后,待了一会儿,我在等待内心真实的情绪涌出来,我也很好奇,会不会觉得有一点难过或者伤感呢?
有天晚上我看了一部很老的文艺片,有十多年了吧,看的时候我一直胆战心惊的,我觉得爱上一个那样的人,或者被一个那样的人爱上,都是很可怕的事情。
他如同自私的孩子,将爱用之如泥沙,你以为他最爱的是自己,可他在你离开之后租下你曾经住过的房子,关起门来哭得一塌糊涂。
你有没有过那种好像一辈子都无法摆脱某段往事的感觉?可是相爱的时候真美啊,多年后你依然会记得,是谁抱着你,吻你,抚摸你潮湿的肌肤,醉倒在黄昏的天台。
我们都太专注于自己的伤口,因此,往往也就忽略了别人伸来求援的手。我蛮庆幸的,这阵抑郁情绪好像慢慢地又过去了,虽然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又会卷土重来,但这次我又赢了。有时候会拿朋友写给我的邮件安慰自己说,宇宙都会分裂,何况是人呢。如你所知,这世上真正能够跟沉重和痛苦相抗衡的,唯有缄默。
倾城之雨已过去
(2012-06-2115:24:28)
“晚上打完针回来,在小区的树荫下走着,看到很多老人坐在外边儿乘凉,手里摇着蒲扇,小孩子追逐嬉闹,我知道今年最难熬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前天晚上,我在QQ上跟某人这样说。
我已经有许久不来这里,偶尔想起时,会把密码给一个小妹,叫她帮我清理一下评论和留言,留下那些我愿意看的,删掉那些莫名其妙的指责和打扰,这个过程就像是花匠修剪植物。
如果这里曾经是枝繁叶茂的花园,那么在这样一段沉默冗长的时间里,它已经长满了野草。
在写这篇博客时,我的耳朵里依然有着轻微却十分清晰的耳鸣,思维有些迟缓,不知道是否与近半年来不断吃药有关。
我不想吃药了,所以有一天妈妈打电话给我,兴高采烈地说“我给你买了调理胃病的药”时,我才会突然一下哭出来。
我讨厌这样的自己,我讨厌每天要往这具残骸里不断地填补各种颜色各种形状各种功效的胶囊、药片、口服液、药丸。
我想做正常人,我想过正常的生活,我不想再哭了。
春天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很久没有星的消息了,那段时间,我曾经反复地揣测,他的消失到底是因为他过得太快乐了,还是太痛苦了。
在这个急管繁弦的时代,一个人长久地在网络上不见踪迹,只有以上两种可能。
我们见面的时候,如同以前一样,大多数时间是我在说我的生活,他在听,我问他为什么不说说自己,他说我的生活和际遇哪有你那么丰富,听你说就够了。
他走的时候,我把《半生为人》拿给他,这是我在今年上半年读过的为数不多的书中最喜欢的一本。徐晓在书中说,也许上帝对一切人都是公平的,他绝不把你承担不了的东西强加给你。
我希望他明白我的用意,虽然那时候我自己也脆弱得像一根绷得用力过猛的琴弦,但我有些自私地希望好友能够从抑郁和折堕中振作起来。
我告诉他,整个春天我一直失眠,整夜整夜地看着对面那栋楼墙上的浮雕,在夜晚清晰地听见小区池塘里的蛙鸣和街上汽车碾轧过路面的声音。
他一直不太说话,后来又东拉西扯聊了些别的之后,他突然跟我讲,舟舟,你别死,我想了很久,如果你死了,我还能去哪里再找一个像你这样能说上话的朋友?
我说很容易找啊。他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很难。
我知道这其实是一个相当主观的判定,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或许,到目前为止,只有我在某种程度上,对他的痛苦和孤独的理解,稍微比旁人多那么一点。
那次仓促的见面,我印象最深的事情是他走时跟我讲,舟舟,无论你将来做错什么事情,无论你做了什么事情,别人怎么看都不要紧,我一定不会怪你,无论你做错什么事情,我都原谅你。
其实那个时刻,我并不知道要怎样去理解这句话。或许我也应该原谅自己,原谅自己的软弱、尖锐,我的易怒和对自我感受的过分注重。
原谅自己不美好,原谅生命的真相不美好。
这几个月当中,最辛苦的人或许并不是我自己,而是围绕在我身边的这一圈朋友。
最疯狂的时候,我在微博上同时开了五个马甲,写我那些羞于启齿,也无法排遣的负情绪,写我怀念的永不回来的过去,写无数次哭着醒来的夜,无论打开哪个,都是一个磁力强劲的负能量黑洞。
在这样不堪的时间里,他们没有放弃我。
至今我仍然记得那天上午,那是个难得的晴天,青天白日,我坐在小区的石凳上发呆。
忽然眼泪又掉下来了,为什么呢?因为,我觉得,宇宙,真的很慷慨啊。连我这样的人,都能享受到阳光。
在这种情况下,小罗沫陪我去看了医生,那个接待我的女医生很有气质又很温柔,她问了我一堆问题。
我通通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有礼有节,张弛有度,口齿清晰,颇有风采。然后,她问,你谈恋爱了吗?有那么一两秒,我没反应过来,等我的意识跟上的时候,话已经抢先从嘴里跑出来了:我对爱很失望。我记得裴医生的表情有点惊讶,她把笔放下来认认真真地看着我,问我,你这么年轻,为什么会这么想?这个问题是我唯一没有正面回答的问题。
今年好像特别难熬的样子,当我的情绪稍微恢复到平稳状态之后,烟色从武汉过来看我,待了三天。
两年前的夏天我独居在一套单身公寓里,那段时间我也不大好,不过相比起今年来说,简直不足挂齿。
那个礼拜我们很安静地待在一起,拍拍照,她看电视的时候我写稿,叫一份外卖回来一人分一半,晚上一起下楼去买水果,那时距离我去云南旅行还有半个多月。
现在回想起来,那真是不可多得的好时光了。今年长沙下了足足半年的雨,有天早上醒来,她说,又下雨了。我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第一句话就是,狗屁人生!
我好像无数次说起,我们相识于微时,我读高中,她念大学,成天在BBS里混,后来也有过间隙,疏离过又走到一起。
八年前,我们纸上谈兵,说女子之间的情谊更绵长。八年后,她说,无论我现在、以后再认识多少朋友,生命里有多少女生来来往往,永远也不会有人能够跟你相比。而我说,无论我在哪座城市,只要我活着,这座城市里就有你半张床。她回武汉之后依然过得郁郁寡欢,却惦记着给我买龙猫伞,只因为那天躺在床上,我看着窗外说,整整三个多月,这样的雨,下了三个多月,正常人都会抑郁了,何况是我。
我收到那把伞后,长沙正式进入炎热的夏季,满城雾霾,加之地铁工程把路面挖得千疮百孔,尘土飞扬,极少下雨,我反而怀念起滂沱的春天。
后来,有一天,我打完针去找绣花,走到半路时,下起了雨,我几乎是兴高采烈地跑回家拿伞,走在街上时觉得自己特别神气。
如果你了解
我过往的渴望
(2012-08-1712:18:18)
我希望有一个人真正了解我,知道我喜欢什么、害怕什么,知道我用什么牌子的洗发水和牙膏,在我沉默的时候久久地握着我的手,在我哭泣的时候拥抱我,我希望我开玩笑他会觉得好笑,我哭的时候他能明白我为什么要哭。我觉得这些就是最美好的事。
我希望这个人明白,没有人是完美的,但每个人都很珍贵。
如果你了解我过往的渴望。如果你了解,我是从怎样的痛苦和孤独当中,一步、一步,走到了你面前。
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回去的
(2012-10-0521:57:03)
一年前的10月4号,我从北京飞回长沙,很清楚地记得当时飞机穿过了一道彩虹,旁边的大叔在打鼾,我开心地转过头去对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说,你看窗外,有彩虹。
今年的10月2号,我跟面面一起从北京回长沙,这次的飞机很高端的样子,座位呈2-4-2排列,每个位置上都配有一个触屏设备可以选电影和音乐,我和面面就都很乡地说哎呀哎呀好洋气,以前都没坐过这么洋气的飞机咧。
前一天收拾行李的时候我心情很差,收着收着就哭起来了。事实上,没有人会懂,连我自己也是花了一些时间才搞清楚那些眼泪的含义。
我觉得自己再一次失败了,面对我曾经最向往的这座城市,我再一次努力,然后,再一次失败。
我说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把生活弄得这么仓促而又莫名其妙,我的生活节奏像是一个醉酒的人胡乱敲出的鼓点,既杂乱,又毫无美感。
羊男发短信问我你最近怎么样?我说不是很好,比较迷茫。他说,迷茫迷茫就好了,像你这么优秀的姑娘肯定会自我调节的。我说,你不要这样讲话好吧,你这样讲话我会哭的你晓得吧?然后我居然,真的,眼睛,有点,潮潮的。
有时候一个人躺在床上,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童年时期,少年时期,那些贫穷却充满了斗志的时光,曾经信心百倍,觉得自己的未来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觉得即使将来自己过得落魄,也一定是充满诗意的落魄。
我回想过去,翻看着旧照片,时间在我的眼睛里留下清晰的痕迹,过去的我,在人堆中面目模糊,眼神怯弱,对世间的一切都那样无知。
只是那时的我,还没有现在这么多游离的心思和破碎的情绪,我觉得有一部分自己已经彻底丢失在呼啸而过的岁月里了。
我一无是处,没有漂亮的面孔,没有万贯家财,没有让人艳羡的名校学历,冗长而无聊的人生默默地吞噬着我。
有本书叫《我的抑郁症》,作者用非常幽默的方式将抑郁症患者的一些典型表现用涂鸦的方式呈现出来,其中有一点,我觉得说得特别对—在发病的时候,走在街上,觉得谁都比自己有用。
在最后,她说,这个东西,能走出来一次,就能再走出来。我也知道是这样,我只是不知道一次一次地周而复始,意义何在,如果你说是为了让生命成长得更强壮,我只能说,或许吧。
我们有那么多细碎的温暖,该记得的,应该是这些美好的事。相信爱,相信时间的力量,相信在甲处所丧失的,神终会在乙处有所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