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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长大以前,信仰之间(1)

在成长的途中,我们一路倔强,一路受伤。

一路绽放,一路埋藏。

就是这样,哭笑着看年华流逝。

我们措手不及,我们无言以对。

我们,终将向上。

行也欢喜停也快乐

吴淡如

我一直相信。不曾独自离家生活过的人,不容易长大。大部分的人总是从一种集体生活投身到另一种,比如住校、从军、结婚……总要服从许多纪律,倾听许多声音。

只有在一个人旅行时,才听得到自己的声音。某种声音会在你离开所谓正常轨道后才出现,让你在奇特的一瞬间发现,啊,原来这才是我的真正声音。它会告诉你,这世界比你想象中宽阔,你的人生不会没有出口。你会发现自己有一双翅膀,不必经过任何人的同意就能飞。集体生活再怎么舒适,你也无法忘怀曾经单飞时的畅快。

在年轻时候就不敢单飞的人,一辈子都会缺乏独自振翼的勇气。据我的观察,不少成功的创业者都曾有过单飞的孤寂时光。不少目前事业有成的朋友,回忆起昔日年轻时,提着一只公文包,开着一辆破车,拜访陌生人,参展,被拒绝,被冷落,被放鸽子……风餐露宿的经过,眼神里都焕发着光彩。或许不是愉快的旅行,心里也有许多的不得已,但那样的冒险把他们的人生深植沃土,成为他们日后突破万难的能量。

我大半是个俗人,我相信,而且喜欢强调旅行的正面功能。当然,因为旅行,我也没有因为久入红尘而失去那一小半的浪漫基因。我喜欢漂泊也喜欢异乡的风景,对每一个没去过的国家或岛屿都心存幻想。即使在身上吊着点滴、发着烧,无法克服肉体痛苦的时候,过去种种的旅行经验都会像哆啦A梦的一扇时空门,朦胧间,带我到了塞纳·马恩省河畔,春光大好,一边啃着小甜点,一边向河上搭船的游客挥手打招呼,恍惚间,又到了安第斯山脉,搭火车,头倚着窗,沿着红赭色浊浪滔滔的安斯地斯河前进……那些千年古刹,那些寂寞城楼,纸醉金迷的喧哗世界与下着冷雨的阴暗街头,都是使生命发热的光和火……

旅行的记忆有时如醇酒,使我得以暂时脱离痛苦现实。人生的责任总是日益沉重,不是想要走开就能走开。但无论如何,每一次说走就走的潇洒仍然使我难忘,梦想的火未熄,仍在我心。旅行中每一个惊喜,都是我平凡人生中的奇迹。一个不怕单独旅行,并且经常想要旅行的人,都是因为听到了某种召唤。那个声音,不时挑逗心中的渴望,说:走吧走吧,在远方,有一种宝物在等候你撷取,将它放进记忆的盒子里。即使这样的宝物总是虚拟的,但它千变万化的身形十分诱人,好像传说中的莱茵河女妖,发出让水手们如痴如醉的声音,除非你努力地捂住耳朵,才能够抵挡那不时飘过来的魅惑。

一个旅行者,一旦第一次主动踏出他的脚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从他的脸庞不由自主地绽放出第一朵微笑开始,他就会迷上旅行,他会一直追求着想象中的美丽新世界。即使旅行的经验是用疲惫与积蓄换来的,他也不曾遗憾;即使想象中的美丽新世界落后贫穷,让他充满惊恐,与他的想象大相径庭,他也明白,不愉快的考验也是另一种宝石,在今后的回忆中,它仍然美得出奇。

多想无益,走吧,出发!

写给十八岁的你

T田静

夜已经很深了,在学校,怕是已经睡了吧。在姐姐这里,正是华灯初上,霓虹闪烁。朦胧的夜色,在灼灼的霓虹下淡了些许。公路上蜿蜒的车流仍不见少,依旧有人步履匆匆,奔赴一场场未知。这是一个多么繁忙的世界呀!每个人都在那么努力地想要活得更好。

弟弟,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我忽然有许多话想对你说。今天是你的18岁生日,就这么一晃间,你已经长到了需要姐姐去仰视的高度。似水的年华里,我们被时光带着一路流淌,穿过明媚的风和忧愁的雨。到现在,我们都已不是当初的模样了。可是在姐姐的记忆里,你还是那个漂亮的婴儿,有着白白的脸蛋、大大的眼睛,和小小的软软的手和脚。

时间过得这样快,你不会再和我争抢遥控器了,我们也不再会因为糖果大打出手,你俨然成了大男生一个。可是为什么我心里会有悲伤呢?我该为你高兴才是。

弟弟,你不知道,姐姐现在有多羡慕你。十七八岁是多好的年纪啊,没有太多的未来需要承担,也没有沉重的过去需要背负。单纯而傻气,年轻而无畏,相信并且坚信不疑,多好。

你看,姐姐现在已经在为穿高跟鞋苦恼不已,不适应突然而来的高度,不知道怎么走才能保护好脚;苦苦挣扎在化妆品柜台前,想买又买不起;已经工作,微薄的工资只能养活自己,不知道明天会是怎样;在偷偷地攒钱,想着可以供你去读大学,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攒够……

而你呢,正陶醉在你美好的大学梦里。你说,当然要到北京来。你说,北京的好大学一抓一大把。你说,你这样一个人才,哦不,天才,不来北京那才叫可惜呢。最后,你总是不忘加上一句,姐,在北京等着你弟杀过去吧。

弟弟,你不知道,每时每刻有多少人想来北京,你不知道这里连白菜都要比家里贵,你不知道这里的夏天热得要死,春天又时常会有沙尘暴……你不知道这里的人多得可以让你没有存在感,你不知道,以姐姐现在的收入,也许工作一辈子,甚至连方寸之居都买不到……

姐姐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也有很多。当生活忽然显示出它本真的灰白面目时,也许我们能做的,只有臣服。

不过,如果你是真的想来这里,那些又有什么关系呢?男孩子,是该闯一闯,在这里,你的步子能迈得比别处大一些,因为你摔得也容易比别处狠。谁在年轻的时候没有困惑呢?谁能够一开始就决定一生的方向呢?世界太大,生命太短,问问自己,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好好和自己商量商量,然后不顾一切地去吃苦吧。苦是你的粮食。不要问,不要等,不要犹豫,不要回头。没有答案的时候,就独自出去见一见这个世界。

你说你崇拜马云,想要成为他那样的人。我说好吧,记住你今天的梦想。不管怎么说,坚持自己坚持的。虽然有一些生活还遥遥无期,虽然我们暂时还没变成最后想要的样子。如果保持着梦想,就能维持自己内心的温度。

谁都不知道自己的下一站会是什么,就像你不知道明天迎接你的,是艳阳,还是乌云。但是明天总是要来的。未来并不是能对付一切的挡箭牌,它是个巨大的重量,牵着人悠悠往下坠。当你一步步适应了它的步伐,你也就走出了自己的路。

只是,在你刚刚越过十八岁的门槛时,姐姐有句话想要送给你:

当逝去的岁月在我们的脸上刻下难以磨灭的痕迹时,也许我们更应该学着如何让自己的神情变得更从容,如何让自己的内心变得宽广、坦然、无畏。姐姐相信你做得到。还有,感谢一切圆满或者不圆满、美好或者不美好的旧日时光,是它们让你成长。

走过青春终于明白

D杜崧炫

十岁那年选中队委员,你的票数明明高过了那个鼻子翘翘的小女孩,可是老师最后还是选了她不选你,只因为她是老师平时偏爱的学生。你红着眼睛瞪着老师和那个姑娘的笑脸,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你很想去和老师理论,但是还是没有这个胆量。在家里的饭桌上你闷闷不乐了好久,奶奶的手干燥而温暖,她抚摸着你的额头,问你:囡囡啊,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今天都不跟奶奶说话呀?你把头窝进奶奶的怀抱,终于忍不住,所有的委屈化作眼泪倾盆而下。从此以后你不再热心任何选举。突然在那一年,你好像懂得了什么叫成长。

十四岁那年喜欢上了一个总是穿着白色衬衣的男孩,他有着好看的嘴唇和漂亮的侧脸,那一年的你还不懂什么叫作暗恋。上课的时候你偷偷看着他的侧脸,期望他也能再认真看你一眼。

后来有一次老师把你们的座位调到了一起当同桌,你激动得一晚上没睡着,想着明天要怎么和他打招呼才能看起来漂漂亮亮。你打听他的爱好,学着他写字的样子,买他最喜欢的漫画。你的日记里写满了他的名字,和朋友聊天的时候总是不经意提起他。同学起哄说你们两个是一对,你红着脸急忙否认,却在心里一阵欣喜。

他最后还是没有和你在一起。十六岁那年的夏天,你看着他牵着隔壁班的漂亮女孩。她总是穿着漂亮的裙子像公主一样高贵美丽,两个人说说笑笑美好得就像一幅画。你手里的棒冰掉在了地上,看着街边橱窗里的自己,就像是一只毫不起眼的丑小鸭。

你回到家里盖上被子没日没夜地睡了一整天,没有人知道那时候的你经历了怎样的改变,你告诉自己爱过一个人就不后悔,似乎是那个时候,你开始觉得自己也明白了爱情。

十八岁的时候你去了大学,遇上了许许多多的好朋友,开始了丰富的生活。有一个男孩告诉你他对你有好感,恰好那时候的你也期待爱情,你们就牵手走在了一起。

你们在学校里游荡,看着这片叶子和那片叶子的不同形状。他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吻了你的脸,然后害羞地冲着你傻笑。你觉得那一天的月光都是粉红色的。可惜后来你们渐渐有了争吵,他不记得你们的纪念日总是让你生气不已,你说他不会关心人,他说你太依赖他让他没有自由。后来你们终于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他告诉你他爱上了别人,你放开手让他走,和朋友一起去喝了个昏天黑地。

第二天你肿着眼睛去上课,告诉自己伤心的事情从此绝口不提。在食堂的时候你看到了他和他的新女友,你努力咧开嘴角做出了一个宽容的微笑,却还是忍不住匆匆跑回寝室大哭了一场。

你学着告诉自己要去祝福和宽容,你学着告诉自己要去成长和放开。你试了一次又一次,那个夏天,你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奶奶的怀抱,然后你给自己擦干眼泪,告诉自己从今以后要坚强要靠自己。

我们总是在长大,有着太多的委屈从说不得,到不必说。

后来有次同学聚会你又遇上了那个你曾经暗恋得死去活来的小男孩,如今他也已经长大,嘴唇和侧脸还是一样的好看。他没有和公主走到现在,长大以前,信仰之间009身边来来去去换了好几个女孩。同学们闹着要玩真心话大冒险,恰好抽中了你。一个男生问你当年有没有喜欢过那个男孩,你笑着说喜欢了很多年。大家一阵起哄,他也笑眯眯地看着你。

你曾经以为有些事,不说是个结,说了是个疤,可是你解开了那个结,你才发现那里早已经开出了一朵花。

你笑了笑对自己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这就是生活。

如今的你还是学不会太主动,你也还是不喜欢那些哗众取宠的人。但是你也开始学着为了自己和自己爱的人去争取。你仍然为了自己那个庸俗的叫作梦想的东西在努力,你仍然努力地去爱,去奋斗,哪怕头破血流也不害怕。

你的心里一直活着那一个沉默的小女孩,她是你,也不是你,她提醒着你的失去,也装着你这些年来的明白。

我想握住你的手和自己的对话

W王娅姝

你说,你长大了。

沿着这条小巷一直回溯,听到的是眼神澄净明亮、喜欢追逐云朵的小姑娘灿烂的笑声。那个时候的你相信一切在今天看来已然成为谎言的东西。你对着月亮说话,把掉落的乳牙小心地种在花盆里,期待它发芽开花。

我想握住你那时的手,告诉你所有天真的信仰其实都应当被坚持和肯定;告诉你这样纯真的年代如此珍贵而不可复制。如果我握住了你的手,今天在我目光中伫立的你就不会怀着惆怅的神情回忆童年,倾吐着淡漠凛冽的词汇。

你说在求学的路上一直都不是佼佼者,但你用生命去热爱那些书和影碟。你曾经那样执着地坚持着,那些黑白交错间上演着的悲欢离合与璀璨的光影声色是如此真切地打动着你,你握住就不愿松开。

我想在你当初选择放弃时握住你的手,告诉你人心原本是柔软的,被风沙打磨之后固然无坚不摧,却会丧失最初的真诚与温润。这样一条金戈铁马之路,是不允许回头与徘徊的。一切过去,最初以为会好起来的却永远好不起来了。如果我握住你的手,你也许不会失去最初最纯粹明朗的自我。

现在的你在努力做着好孩子,隐忍着一切令人失望的现实。但你仍有最卑微的梦想,你努力奋斗着,希望自己终有一天会在你向往的城市站住脚。

然而这条通向梦想的道路是如此崎岖拥挤,你所目睹的社会与人群也大多冷漠匆忙。闪耀在你脑海中的“生活”渐渐变成了“生存”,你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有力量支撑庞大的人生。成长的过程中,你的怀疑越来越多。

我想握住你的手,支持着你不懈地走下去,风雨兼程,无所畏惧。这样,多年后的你就不会成为今日的你,在回溯时摇摇头说着淡淡的遗憾。

流淌的时光中,我看着你,也是看着自己。

那些逝去的美丽,在与之相遇时未及珍视,失去后却也不曾郑重地道别。我想握住你曾经的手,却永远无法握住一去不返的时光。过往静默在身后,未来却伸展在眼前,似乎我们的一生,一直在不断地与自己重复着相遇与分离。如此,我想握住你的手,便是对时光与自我的纪念吧。

那朵叫做青春的云

G顾晓蕊

穿过石板铺就的街巷,有排白墙红瓦的两层楼,这是我高中时读书的地方。楼下的栅栏上爬满蔷薇花,从绿瀑布般的藤条上探出头,热热闹闹地盛开着。在这所校园里,留下了我们青春的足迹,以及美丽而忧伤的回忆。

那年,我在母亲的护送下,来到这所寄宿制学校。母亲帮我把行李扛进宿舍,叮咛了几句,便匆匆踏上回程。面对陌生的环境,我心里空落落的,有些无所适从。宿舍里先到的两个女孩,主动跟我搭话,清脆的笑声洒落一地,冲淡了我对家的牵念。

我们如孤独的尘埃,飘到了一起,渐渐地成为好朋友。闲暇时,沿着操场散步,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我们是如此相似,却又如此不同。我爱好阅读,痴迷于文学;萱想像三毛那样,携梦走天涯;梅是眉眼温柔的女子,成绩好得让人侧目。

那时的我,有些多愁善感,喜欢涂涂写写。我买来带香味的纸,将内心的悲喜,滴落在纸页上,洇成一朵朵小花。我缠着梅和萱,念给她们听,她们说写得好,这让我信心陡增。高二那年,我交了笔友,将朦胧的诗句写在素笺上,寄给远方的人。

萱来自一座小山村,那里很穷很穷,许多人一辈子没走出过大山。外面的世界,对他们来说就像一个谜。她说将来有机会的话,要四处走走看看,把风景装进心里。她说起这些时,唇边浮起淡淡的微笑,一脸神往的样子。

梅是我们三个当中,最安静的一个。遇见他,她像变了个人似的,一颗心快乐得要飞起来。他是新来的语文老师,穿雪白的衬衫,课讲得好,笑容也温暖。他往讲台上一站,目光如燕翅,掠过她心底的一池春水,她的脸顿时红了。

梅盼望上语文课,见到他,眼里有掩不住的喜悦。可有一天,她回到宿舍,忽然就流了泪,拉着我们去喝酒。原来,有同学悄悄地议论,语文老师快要结婚了,她的心那么疼,那么疼,一片片地凋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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