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缓缓的行走在官道上,清脆的马蹄伴着悠扬的风铃,赶车的是两个年轻的小伙子,其中一人嘴里哼着外人听不懂的曲调,在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格外悠闲雅致。
马车中时不时会传出几声咳嗽声,每当此时,年轻的小伙子便会停下哼唱,透过帘幕看着车中的人,眉头紧皱,两人皆是担忧的神情。
“大公子,没事吧”其中一人紧张的问道:“马车是否要慢一些?”
“我无碍,这里附近有山匪出没,咳……咳……我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到湖州。”声音略带着沙哑,大概是因为咳嗽的缘故。
“大公子,若是不舒服,一定要记得说出来,属下和玉竹很担心。”稍长一点年纪担忧的说道。
“空竹,不用担心”声音在片刻之后变得清明很多,咳嗽也似乎不复存在。
空竹顺着帘幕的缝隙看过去,大公子端正的坐着,俊俏的脸上有些许汗渍,脸色苍白,足见刚刚确实很不舒服,空竹摇摇头,回头专心驾车。
车内的人一袭白色锦袍,全身并无多余的颜色,只是袖间的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绳,此人面色虽白,却极为好看,微微上挑的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看人似带一股凌厉之气,可是又不全然皆是,凌厉中又透着温柔,嘴角含着清浅的笑意,本是极端却又两者想和。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头发,此人年纪不过二十六七,确已满头白发,用玉簪束起,简单又不失华丽。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由皇城前往湖州的夏侯情,此去湖州乃是因为夏侯逸。
夏侯逸在夏侯扇死后不久便被派往湖州做了湖州刺史,掌握整个湖州地界,夏侯逸兢兢业业治理湖州,可是就在半个月前突然遭人行刺,生死不明,夏侯墨寒担心,夏侯情不想留在皇城,便主动请求前往湖州,只是途中不幸染上风寒,只是行程耽误了几天,今日身体刚刚好一点,便亟不可待的赶往湖州,夏侯情闭目养神,脑中却不停的闪过夏侯扇的一颦一笑。
离夏侯扇身死已有三年,这三年里夏侯情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每当闭眼的时候总会想起她的样子,他一直后悔,若是当初没有那么自信,计划再周密一些,他的扇儿便不会死,他知道宫中的那场刺杀是皇帝和楼若蓝的手笔,他眼睁睁的看着扇儿死去却没有办法。
马车突然停下,打断了他的回忆,手覆上那根红绳,将心中的痛压下。
“公子,有人拦路”空竹低声说道。
“你是何人?还不让开?”此时玉竹已经开始质问挡在路中的人。
夏侯情掀开车帘,看见面前的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路中的人此时一身狼狈,端坐在轮椅上,白色的衣袍上面沾满了泥土,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在下途径此地,遇上劫匪,与家仆走散,想借阁下车驾,送在下去湖州,在下一定重金酬谢各位。”路中狼狈的人声音清雅,男女莫辨。
“谁知道你是不是坏人,赶紧让开,我们急着赶路”玉竹略带着怒气,因为忧心公子的身体,想快些到达湖中找郎中。
“呵呵,哪有坏人像我这样狼狈的”对面的人笑着说道,此人带着一张金黄色面具,上面一朵将开未开的青莲格外明显。
“宫青莲”清浅的声音传来,对面轮椅上的人明显一愣,似乎并不认识来人。
“你认识我?”语气略带惊讶,毕竟自己甚少行走江湖,名声大可是并未有人认识他。
“你不记得我了?”夏侯情心中扫过一丝讶异:“你我虽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当年在三宝斋送我无色笺的情义,我还记得”他说的仔细,虽不知道宫青莲发生了什么,但是当年他所见的宫青莲还是意气风华,如今怎么坐在了轮椅上,还落得这般狼狈。
“夏侯情?”宫青莲疑惑的叫出声,他送出去的无色笺屈指可数,他又说了三宝斋,恐怕记忆里面也只有夏侯情一人。
“正是在下,若是不嫌弃,就请一起走吧”
“多谢,等到达湖州,我必重谢公子”宫青莲感激的说道,他实在没有想到还能碰到旧人,虽有自保能力,但是难免不会发生意外。
宫青莲挪动轮椅,凭借着声音辨别方位,夏侯情示意空竹前去帮忙,空竹几步上期,推着宫青莲来到马车旁,夏侯情退回车内,宫青莲接着空竹的力上了马车,轮椅则被放到了后面。
马车继续前进,夏侯情观察宫青莲,发现他不止腿受了伤,似乎连眼睛也看不见了,难道没有一眼认出他来,虽然他已不是当初的样子。
“你的眼睛,还有你的腿?”夏侯情语气略带疑问。
“得罪的人太多,结果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宫青莲无所谓的笑笑,夏侯情自然能听得出里面的不在意,便不再多问,继续闭目养神。
到达湖州的时候已经天黑,夏侯情直奔刺史府,顺带着将宫青莲一起带了过来,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宫青莲身上有一股自己熟悉的味道。
“委屈青莲公子在刺史府待上一晚,明日我便派人去寻找公子的家人。”夏侯情淡淡的说道。
“那就多谢夏侯公子了”宫青莲也不拒绝,顺势住了下来,他本来要去皇城,只是途中出事,才转道来湖中,只是没有想到居然碰上了夏侯情。
夏侯情吩咐空竹照顾宫青莲,自己则是去找夏侯逸,听管家说,夏侯逸身受重伤,如今还未醒来,心中甚是担忧,他生平最在意的两人,如今一人死去,一人离死不远。
夏侯逸安静的躺在床上,胸口的伤口被包扎的很好,只是外面鲜红的血迹还是刺伤了夏侯情的眼。
“大夫怎么说?”夏侯情冷声问道。
“大人先是被刺,重伤昏迷,后来又遭人下毒,大夫已经来看过,说此毒极为厉害,解药暂时无从所得”管家战战兢兢的说出原话,他明白眼前的人绝对不是善茬。
“无从所得,一群庸医”夏侯情此时怒意全出,一挥手,将桌边的茶杯尽数扫到地上。
管家吓得不敢说话,静静的站在一旁,夏侯情本以为只是小题大做,没有想到这般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