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桌子的声音让整个大殿的宫人们抖三抖，寂静无声的大殿之中安静的让人感到窒息。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淡粉对襟襦裙的宫女从队列之中脸色惨白的慢慢地走了出来，最后她走到了最前面的空旷位置上跪了下来，她落下泪却紧咬着唇没有说一句话。
白玉珠不由地看向了这身穿淡粉宫装的宫女，她忽然的觉得她好像真的如太后所言对宫中知之甚少，至少她连最基本的这些宫女身穿怎样的衣服颜色代表宫女的等级，她都还没弄明白……
紫儿此刻不着痕迹的看向自家小姐，见小姐面露恍惚，她眼中划过一道不解。
当第一位宫女走出来跪在大殿上时，不少人都面色震惊，紧接着他们悄然的面面相窥，紧咬着下唇挣扎的片刻，一个接一个的走了出来，然后跪伏在地。
没有人吭声，甚至连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有，整个东宫的宫人几百人近半全部跪了下来，剩余的几十号人白玉珠看去，不过都是一些身穿靛青色宫装的杂役。
“去把凤藻宫掌事请来。”片刻，她语气平淡的说道。
紫儿一愣，随后忙道：“是。”
凤藻宫掌事在听到太子妃贴身宫女要她前去东宫时，连她自己都怔了下，她追问紫儿却是任何都没有问出来。
当她随着紫儿前来东宫时，整个东宫除了守卫森严外，连宫门都被紧锁着，没有令牌谁都不准出入，这样的严肃感她仿佛能嗅到空气中散发的锋利气息，充满了厌恶的血腥味。
走到大殿门口，她便看到了偌大的正殿上立着的跪着的宫人们，她立刻就明白了这是太子妃在彻查东宫宫女，然而，与她有何干系？
“奴婢参见太子妃娘娘，娘娘千岁。”凤藻宫掌事暗自深吸一口气走到众位宫人前朝着太子妃行礼。
其实白玉珠不喜欢等人，因为这是一个漫长而又无趣的事情，但当她看到凤藻宫掌事到来时，她心里的不耐才慢慢的散去。
“免了。”她昂声道。
掌事起身之后，她先开口问道：“不知太子妃娘娘传召奴婢前来所为何事？”
白玉珠看着掌事的，她道：“本宫自从成为太子妃之后，还从未尽过太子妃该有的本分。而你，嗯，掌事你叫什么名字呢？”
掌事毕恭毕敬道：“回禀娘娘，娘娘可唤奴婢若言。”
“若言……”白玉珠低念了句，然后笑道：“倒是个好听的名字。”
若言恭敬的低下头。
“若言你是本宫母后的陪嫁丫头吗？”片刻，白玉珠问道。
“奴婢不是。”若言眼神划过一道复杂然后恭敬道。
“哦，和本宫说说你的事情。”白玉珠语气很随意的说着。
一句话若言就知道太子妃真正想听的是什么，她恭敬道：“奴婢出身淮东一家小绣坊，六岁由引荐入宫为婢，时值今年已有三十五个年头……”
白玉珠安静的听着若言说着身世，讲到最后无非是一位宫女是如何辛劳走到了今天的地位上，其实她要听的只是若言开口说的一句话，进宫已有三十五年。
人生有几个三十五年？宫中是最黑暗的地方，一个三十五年是普通百姓的一辈子，这三十五年里让他们谨言慎行，见证宫中任何的阴谋诡计。
问完了她所需要问的前提事情，那么正事就开始吧。
“若言你是凤藻宫的掌事，后妃们见了你都要礼让三分，并且你进宫三十五年资历自是不用说，故此，今个本宫特意将整个东宫的宫人全部叫了过来，为的其实是一件事……”白玉珠话间看了一眼面前宫女还捧着的金银玉珠，她道：“你们把这些都端到若言面前给她瞧瞧，紫儿，册子也给她。”
紫儿领命，册子，几个大托盘里工整摆放着的金银玉石全部呈现了若言面前，她眼神深深的看了一眼，然后问道：“不知奴婢有什么能帮得上娘娘的。”
“你什么都帮得上。”白玉珠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说道，她道：“先把最简单熟人宫人们品级的特征告诉本宫。”
“区分宫女身份最简单的可从服饰上看，从三品以上着浅粉，三品以下着靛青，而太监们三品以上着深蓝，三品以下着灰色……”若言听太子妃这么一问便一五一十的告知一切。
白玉珠听着若言说着，然后看向那些跪在地上的宫人们，最后冷笑的笑了一声，只因跪着的这些人不是浅粉就是深蓝，三品以下的靛青和灰色竟然一个都没有。
也是，三品以上都是随侍她身边的，三品以下的都是一些杂役，连见她的机会都没有，又谈何将她平日做什么说什么的消息传出去呢。
“因为娘娘你从未过问过宫人的事情，故此，东宫的首领大太监和掌事姑姑并没有。”若言说完这句话便沉默了下来。
首领大太监和掌事姑姑都必须要求从宫人中层层考核筛选出来的，像紫儿这样的丫头根本没资格，也管不过来整个东宫，白玉珠眉头微皱了下来。
“现在本宫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谁收了那个宫那个人的贿赂，一个个的说出来……”稍许，她昂声言道，随后看向若言道：“辛苦若言来替本宫记一下册子了。”
若言顿时脸色一僵，眼中带着复杂，迟疑了片刻，她道：“娘娘，奴婢并非是东宫婢女，东宫之事奴婢无暇插手。”
“不！你有资格插手。”白玉珠立刻出声回应，她道：“就凭你是凤藻宫的掌事姑姑就可以了。”
“娘娘……”若言瞬间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高坐上面色冷艳的太子妃。
“紫儿，把桌子搬到若言面前去。”白玉珠才不会理会若言的震撼，她冷声道。
“是。”紫儿说罢，亲自和一名宫女抬了一张桌子到若言面前，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和一本空白的册子。
“就从刚刚第一个站出来的宫女来说吧。”白玉珠说话间看着若言，然后一字一句道：“写不完，你不能离开东宫。”
若言的脸颊上透着苍白，她死死地咬着下唇很清楚她被太子妃所胁迫，她从一开始来东宫就是个错误，空气中嗅到的血腥味道就是从太子妃身上散发出来的，让她厌恶却无法逃避。
一个宫女犯错最轻的刑法就是赶出宫，然而，她很清楚，这位高高在上霸占了皇城里所有优势的太子妃，要的是血腥，如若不然也不会逼着她来写册子，这将会牵连甚广。
“若言姑姑，请不要辜负太子妃娘娘。”紫儿看若言僵直的站在原地，她善意的提醒。
白玉珠端起一旁花茶，轻抿了一口，眉头紧蹙，真凉，就像她的心一样的凉。
“奴婢是太子妃娘娘身边的奉茶宫女，叫金兰……”这时，第一个站出来跪伏在地个宫女红肿着眼眶哽咽的朝着若言说着。
每一个宫女和太监说完之后，并不是单单的就此罢休，因为白玉珠还让他们按了手印在上面，若言拿着笔的手都在颤抖着，她的脸色惨白不已。
“紫儿，现在给本宫抄出三本出来。”几个时辰之后，白玉珠拿到了这本宫人被贿赂的册子递给紫儿。
紫儿接过，便是从新抄录。
整个东宫都在她的控制之下，风夜寒被自己下了药已是沉睡的不省人事，她还特意派了凝华去守着他，以免发生些意外，而她，在等东宫的宫门被禁卫军撞开。
一整天就这么过去了，华灯初上的宫中散发着不容任何人亵渎的宏伟，凤藻宫中着一身牡丹靓丽群的甄皇后问身边宫女道：“怎今个都不见若言？”
“回禀皇后娘娘，早先东宫太子妃身边宫女前来请若言掌事去一趟东宫，都一天了都没见掌事回宫。”宫女垂首恭敬回应。
“东宫太子妃？”甄皇后一听到这些话时顿时就怔住了，随后双眸凝满了狠戾的怒火，要知道就是拜白玉珠所赐，她连自己的太子都不能相见只能整日的呆在这凤藻宫中！
“可有说什么事？”她立刻追问道。
“奴婢不知。”宫女听出皇后声音中带着的冷厉小心翼翼地言道。
就在这时，从外面走进一位太监，他是凤藻宫的首领太监，此刻的他脸上带着慌张，他恭敬走到甄皇后跟前行礼后双手高举头顶道：“这是奴才刚刚收到的，是东宫太子妃派人送来的。”
甄皇后柳眉紧蹙，她接过册子，然后翻开一看，顿时睁大了眼睛，紧接着又翻了几页，“啪”的一声，她将册子摔在地上，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摆驾，去东宫！”
“皇后娘娘且慢。”首领太监一听这话忙阻拦，后满脸冷汗道：“送册子的宫女还说太子妃娘娘交代了，请皇后娘娘勿要动怒，这只是复册，真正的册子在太子妃手中，太子妃希望娘娘稍安勿躁先安心歇息一晚，明个一早带上册子上的所有人再去东宫喝茶，另外，若言留宿一宿东宫。”
“混账！她竟然敢威胁本宫。”甄皇后瞬间怒吼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