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饭后。
方有容对盛则刚说:“今早我看报纸,说昨天第十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十二次会议通过了《全国人大常委会关于召开第十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三次会议的决定》,决定于2015年3月5日在北京召开中华人民共和国第十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三次会议。”
“嗯,然后呢?”这事他早上看报纸的时候就知道,令盛则刚吃惊的是这丫头竟然去看新闻了,不过,她实在不像关心时政的人,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历史告诉我们,每个人的前途命运都与国家和民族的前途命运紧密相连,因此我们既要有‘乘风破浪会有时’的自信,也要有‘而今迈步从头越’的实干;既要有‘风物长宜放眼量’的从容,也要有‘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的使命感和紧迫感。这样我们才能回顾历史,着眼当下,瞻望未来,以此来彰显我们深厚的历史感。”一口气背完这么长的一段话,方有容感觉自己快断气了,忙大口喘气。趁着喘息的期间,方有容偷偷暼了一眼右手掌心,哎,还有三大段。我的天!还没完成这一历史使命,我可能已经阵亡了,方有容顿感悲切凄凉。
盛则刚倒了一杯温水放到她手里,说:“喝吧,我想你也口渴了。”
“嗯。”
“背了多久?”
“两个小时多。”
“累不?”
“累,超累!比高中时背政治还要累,现在的孩子写作文太啰嗦了,一点都不简明扼要。”
盛则刚轻声笑起来,说:“剽窃了别人的成果,还在背后里说他的不是,你想过他的感受吗?”
“是借鉴,不是剽窃!”语气上挺理所当然的样子。
盛则刚拉开椅子坐下来,左手支撑下颚,右手的食指慢慢轻敲桌子,眼睛含笑看着方有容,看得方有容脸蛋发红。
“又不是写论文,口头上说的,算不上剽窃啦。”这次的话语明显底气不足。说完小心翼翼地抬头望一眼盛则刚,结果当面迎着他的目光,方有容脊背一凉,盛则刚的眼睛阴沉的如深潭的死水。
“是,是剽窃,我错了。”方有容真的很害怕这样的盛则刚,识时务者为俊杰,此时还不认错更待何时。
盛则刚的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凌冽气场顿时消散,秒换上如春光明媚般的笑容,他说:“我们搞文学的人,对学术的态度都很端正,你身为我的家人,也应该有自觉。”
“是。”搞个P文学,不就是一个写小说的嘛。当然这种话,方有容只能在心里面声撕力吼。
方有容受吓的温顺的态度让盛则刚很受用,偶尔这样威吓她还是蛮好玩的。不过点到即止盛则刚是懂的,再下去就过了。
“下面的内容你就不要背了,看你累的,直接说人话。”
方有容满头黑线,什么叫说人话,难道她之前说的是兽语吗。不过,不用再背下去,省点力气挺好的。但是,辛辛苦苦背了两个小时,成果没有完全展现出来,总叫人觉得有点遗憾,就像开夜车通宵、头悬梁锥刺股地复习英语,结果第二天英语老师跟你说搭公交的时候试卷被小偷拿走,这次就不用考了,不用考试的庆幸和放松下来的心头大石终于落地般的心情与自己一夜的努力就此付东流的不甘心情搅合在一起,产生了如便秘般的感觉。
“我觉得我们需要迫不及待的召开家庭会议。”
“为什么?”
“家务分配不太合理。”方有容低着头,眼神四处游移。
“还有两天就是31号了,事态已经严重到你连两天都等不及了吗?”
“非得等到最后一天才能开吗?”
“倒不是。好,那现在开始吧。”
“欧耶,你收拾一下桌子,我去拿笔记本和笔。”
第十一界盛家家庭会议开始。
“说吧,家务分配怎么不合理法。”盛则刚觉得有意思了,他从来没想过方有容会觉得家务分配不合理。大部分的家务都是他负责,除非方有容的脸皮厚比城墙,想把全部的家务全推给他,才有理由说不合理。但如果真是这样,他会好好教训她,让她学会感恩戴德。
方有容清了一下嗓子,说:“主要是你把大部分的家务都包揽了,而我能做的太少了。这样下去,将很不利于家庭和睦和婚姻幸福。”
听到方有容的这话,盛则刚先是震惊不已,后是心情复杂不已。因为他在家工作的原因,空闲时间比较多,另一方他比较注重清洁卫生,所以才主动承担大多数家务。他一直以为方有容都视这些为理所当然,所以才视而不见。算不上有怨言,但是难免会有所希冀,听到她说声:老公,辛苦了。婚后半年也没有听到,所以他也死心了,权当自己养了一个可以暖床的不懂事女儿。
他忍不住伸手摸摸方有容的头,感叹一声:“懂事了。”
一声“懂事了”把方有容唬得莫名其妙。
“没事,你继续说吧。”
“哦,好的。”神经大条的人总是容易错失事情的重点,方有容失去了一次卖乖的机会。
“我觉得应该减轻你的负担,有些家务就交给我做吧,像洗衣服、晾衣服,扫地拖地,洗菜,噢,偶尔也让我尝试一下做晚饭。至于洗碗,我们能不能轮着来做,好不好?”
前面的都白感动了,原来重点在最后一句。有点闹心,盛则刚腾出一只手大力揉方有容的头发,直到把它弄成鸡窝状才停手在,这样心里才舒服一点。
“你,你今天好奇怪啊,干嘛老是弄我的头。”方有容不满的囔囔,轻轻甩了几下头,竖起来的头发就老实地服软下来了。
这么好的头发,不留长真的可惜了,盛则刚在心里想。如果说出来,她肯定会说麻烦死了。
“关于你说的,我觉得无所谓,你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但是,你真的能做好这些吗?”
“笨蛋,你以为我是生活白痴吗,未结婚之前我是妈妈的小帮手,别小看我!”
“那,明天开始就有劳你了。”
“嗯?你没有别的想要说了吗?”
“没有。”
“家庭会议就这样结束了?如果你对我说的话有不赞同的地方可以说出来,或者你好好想想我这个月犯了什么错需要指出来点名批评的,都没有吗?”
盛则刚眉峰一抖,她还嫌事少?便故意压低声线阴阴地说:“你希望我说些什么?”
“没,没呢。”
第十一届家庭会议就此划下帷幕。
第二天晚晚饭过后,盛则刚在客厅看新闻,方有容则开始打扫卫生。
过了一刻钟。
盛则刚忍不住扫了好几眼方有容,嘴角一直隐隐在动,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当看到她直接绕过茶几,无力(在他看来是这样的)地用扫把在空旷的地方随便划几下的时候,盛则刚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有容,你会扫地吗?”
“当然会,这种白痴的问题别再问我。我在忙,别跟我说话。”
盛则刚的眉头都皱成小山样了,额头两边的青筋隐隐突起,“你没有扫茶几底下就绕到别的地方去了,不只这里,所以阴暗角落和家具的底下你都直接成功地避开不扫了。”
“这是当然的啦,那种地方不用扫。”
“为何?”
“看不到的地方,为什么要扫?不过,话说回来,地面都没有垃圾,没必要天天都要扫地吧,一周一次,怎么样?”
······
晚上十点。
方有容蹲在电脑前看暴漫,笑的毫无形象。
盛则刚从书房出来去上洗手间,然后看到一个小时之前就已经洗好的衣服还在洗衣机里面,眉毛一挑,便转身大步迈向房间。
“有容,有容!”
听到盛则刚在喊她名字,方有容连忙回应:“什么事?”顺手按下暂停键。
“怎么还不晾衣服?”
“现在是晚上,晚上不想晾衣服。晾衣服是白天的事情。”
“洗好的衣服不马上晾,会发臭的。”
“怎么会呢,我大学都是这样过来的,就算发臭,太阳一晒,啥味道都没有了。”
······
第三天,方有容说她要大显身手煮晚饭。
下厨之前,方有容特意地仔细研读了中午专门去书店买的烹饪菜谱。
倒油,七分热的时候下肉片,对了,把青瓜也一起放进去,省事一点。还有,姜蒜不可少,咦,姜蒜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噢,在这里,终于找到了。要切丝,切丝。哎呀,焦了,肉跟青瓜都焦了,忘记放一点水了。
盛则刚倚在门口,脸色发青的看着这一切,空气中散发浓厚的焦味和电饭锅往外噗的米味。他有点庆幸现在炒菜用的不是液化气,要不现在估计着火了。
······
31号,家庭会议如期召开,至于原因、过程和结果,自行脑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