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秘密
薄薄的雾气,如同云朵,在远处的山峰上流转,即便是那雾气即将消散…
此时有一道雪白的身影,漫步而来,来人身姿曼妙一步十丈从容而随意。
那是一个女人,身形如柳絮,缥缈而圣洁,雪白的衣裳,比沐白衣那一身白衣更耀眼,竟管看不清面貌,却气质如仙…
沐白衣的动作停了下来,因为他感觉到了一种压力,一种在别人的注视下便会心头震颤的压力。
沐白衣当然不会相信,这里会出现仙人,但是却不妨碍他将眼前的身影当做仙人,因为她缥缈、出尘、圣洁,她具备所有仙人该有的特质…
“你为什么要犹豫?”
疑问声如同清泉滴落在山涧,空灵而纯粹。
“我…?”
沐白衣表现得有些局促,心中不禁想到,后者那漫步云端的从容,比起“白翁爷爷”谁更厉害?因为那是目前为止,自己所知最厉害的人。
但是无法比较,因为沐白衣从来不知道,沐家最强者,风波城第一人到底有多强大,而那个看似垂暮的老者,即便是是腾空而起高来高去,也一定没有眼前这种缥缈如仙人的气韵。
女子在沐白衣身前驻足,如同谪仙临尘,她戴着白色面纱,那暴露在外的双目却是如同明月般清亮。她的嗓音很轻,语气如同求知的稚童。
“是啊,我看你很久了,你在犹豫什么?你又为什么要学别人呢?”
话落,后者的目光看向沐白衣手中的长刀。
“你是谁!?”
沐白衣双目大睁,眼中有凶光一闪而逝。
因为那种被人洞悉一切的感觉很不好,在那清澈的目光之下,自己仿佛没有丝毫的秘密可言。
女子素手轻抬,捋过垂落的一缕青丝,在沐白衣咄咄逼人的目光下,语调不变,轻声道:
“我姓周,
峰巅上,两人相对而立。
女子脸上蒙着白沙,那清澈的目光此时却带着一丝惊诧。
而沐白衣全身紧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横刀在前,神色复杂。
女子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沐白衣的胸口,那目光穿透了沐白衣的衣衫,看到了迄今为止,对沐白衣来说,最大的秘密!
“看来,我找到了。”
女子双目微眯,绕有趣味的看向沐白衣,那神情很温和,像是在笑。
沐白衣突然有些泄气,因为他知道,两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了,那种差距,无论自己做何反正都是枉然。
“你想要,就给你。”
沐白衣探手入怀,在其掌心处,有一节莹白如玉的指骨。
那指骨在阳光下,闪烁着如玉的光泽,温润平和,然而在那莹白中,不时有漆黑的光芒一闪而过,显得很突兀。
女子的目光带着一种审视,紧紧的盯着沐白衣的脸,像是要看透他的心,半晌,带着疑惑,出声道:
“这东西,对你难道不重要么?”
闻言,沐白衣缓缓抬目,那摊开的手掌缓缓握紧,随即又复摊开,像是在表现他挣扎的内心,他的目光缓缓变得坚定,出声如刀锋般直来直往,道:
“当然重要,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东西,可是如果是用命来做代价的话,我可以让给你,但是我一定会再拿回来!”
他说的极其认真,双目直视着女子的眼睛,没有丝毫的闪躲。
“可是如果我拿走了你的东西,你又去哪找我呢?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女子仿佛听见了有趣的事,语气中不禁带着几分笑意,又疑惑道。
沐白衣重重的吸了口气,出声道:
“你姓周,我可以从姓周的开始找起。”
随即又补充道:
“天下所有姓周的!”
此时的沐白衣表现得很偏执,是在他十几年的生命里第二次偏执,第一次,是三年的等待…这是第二次。
女子眉头微皱,像是在犹豫,随即,出声道:
“我就是为它来的,十年时间,十年后,你若是能够走出那片海,可以来找我。”
话落,女子素手轻抬,掌指间有一股吸力浮现,那一节指骨直接脱离沐白衣的手心,向着女子飞去。
女子握着那结指骨,略做思忖,轻声道:
“但是,还是我占了便宜,我便帮你一次。”
话落,女子单手一挥,有一道灼目的光华掠出,向着沐白衣眉心没入。
自始至终,沐白衣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仿佛有一种异力禁锢着他的行动。
随即,女子踏空而去,比来时更快,一步踏出便在百丈之外…
“你只有十年时间…”
沐白衣双目呆滞,独立山巅,身影中带着一丝萧瑟和更多的不屈…
“我一定会去,拿回我的东西!”
呢喃声,很轻,一阵山风便将其吹散,却又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执着。
…………
日升月落…
沐白衣在山巅待了十天,以野果山泉果腹,没有人知道这十天在其身上发生了何种变化。
只是他那尚显稚嫩的脸上染有些许风霜,眼神也更加沉寂,仿佛又回到了在“悟道崖”前的那三年,不为外物所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只是,若是细心观察,便会发现,他的个头长高了这,所以显得更加的消瘦,那原本白净的衣裳变得有着短小脏乱。
这样的沐白衣,走在沐家,很难不引起他人的关注,尤其是那些少年。
而此时,便有几名衣着光鲜的少年,挡在前方,几人神色间带着揶揄,绕有趣味的打量着缓步而来的沐白衣。
“呦!这不是白衣嘛,这是怎么了,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呢?”
“哈哈哈,不会是躲在哪里哭鼻子吧!?”
在沐家,只要开辟了武脉,便有资格拥有独立的院落,衣食住行也有专人伺候,而自身只需专心武道修行。
从几名少年的穿着神态,便能看出,几人显然已经开辟了武脉,前路将会变得坦途…
而沐白衣此刻的样子,却显得寒酸,加之三年来,沐白衣在沐家的名声实在不好…
“让开!”
沐白衣脚下微顿,随即双目之中闪过一抹冷光,低声道。
“嗯!?”
“你竟然有脾气,是不是欠收拾了!”
那当中一名少年正一脸笑意,此时闻言不禁生出一股怒意,在其心中看来,开辟武脉的自己无疑是高高在上的,即便是借助了灵潮,但也不是一块“顽石”能比的。
所以他自认为愤怒的理所当然的,也将蔑视表现得足够明显。
“嗡!”
低沉的嗡鸣声陡然响彻,如同剑锋轻抖,又如刀刃破空。
紧随其后的是一种充满压迫的锋锐之意,几名少年不禁心头微颤,纷纷看向身前的沐白衣。
恍惚间,几人才发现,他的腰身挺得笔直,没有半分沮丧,他的双目沉静不时有冷光闪过,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上有着一种迫人的锋芒,那种令人汗毛直竖的锋锐…
“你…你想干什么?”
为首的一名少年心头微颤,其脸上轻蔑的笑意变成了苍白,语气带着一丝忐忑。
“让开!”
沐白衣的声音依旧低沉,而此时却是多了一丝铿锵。
他脚下轻踏,自几人身侧走过时,那股锋锐之意更加明显,甚至将发丝荡起,如同长刀临身…
“他…也开辟了武脉?”
直到沐白衣走远,才有一名少年忍不住出声道。
然而却没有人回答,众人的心思都被方才,沐白衣若表现的气势所夺。
“我要去武技搂!”
一名少年语气微沉,眼中精光闪烁,有着一种压抑。
“我也去!”
“还有我。”
一时间,几人意识到什么,纷纷出声应合。
武技。
才是开辟了武脉之后的重中之重,而沐白衣所表现出的那种凌厉气势,显然是修炼了某种武技!
几人原本因为开辟武脉,想要炫耀一番的心思瞬间消散,转而向着武技阁疾步而去…
对此,沐白衣不再去关注,他来到一座院落前,在那院落之前,有着一层阵法形成的光幕,那光幕将整座院落笼罩。
这种阵法只有一个作用,阻挡着未曾开辟武脉的少年。
沐白衣脚下轻踏,周身灵力运转,穿过那层光幕,向里走去。
这是一座装裱华丽的大宅,这里,是自己的家!
这里很安静,偌大的宅子,没有一个行人,却又片尘不染…
“我回来了…”
沐白衣轻声呢喃,他在这里有着十年的记忆,这里埋葬着的,是在他不长的人生中仅有的快乐。
沐白衣步入正厅,在正前方,摆着一块灵位…
沐白衣的脚步不自觉的放轻,连呼吸也下意识变得轻柔,他的脸上带着笑,那笑容很温暖、柔和、遣绻…
“娘亲…我回来了…”
他的语气很轻,带着一丝小心翼翼,静静地跪在地上,抬目望去,恍惚间眼前仿佛有一道身影正看着自己…
那目光温柔,带着慈爱,不舍,和一丝怨念…
“娘亲…我花了四年才回来,可是我不一样了,我会比他们都强,我一定会找回父亲,我一定帮你问他为什么!”
偌大的空间之中,沐白衣跪在那里,他的双目泛红,语气有些急迫,像是在极力的要证明什么。
他的样子还有些狼狈,他高昂着头颅,望着眼前那寂静无声的灵位,半晌,低下头去,双肩耸动…
无声…而又落寞…甚至有些凄凉…
“白衣!”
突然,一道身影出现在大厅门口。
来人一身紫色长袍,发丝高束,面容却隐藏在一片阴影之中,看不真切,其单手提着一柄无鞘长剑,周身的气势冷冽迫人。
沐白衣闻言身形一僵,却仍旧低着头…
来人立在门口,阳光从身后洒落,像是为其镀上一层金光,那温暖的阳光反而令其周身的气势越发的冷了起来。
“覆雨…”
沐白衣轻声开口,沉闷的声音带着一种沙哑。
来人脚下轻踏,缓缓向着沐白衣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