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息怒,不是罪妾不肯带你们去,而是将军府外守卫森严,而且罪妾平时去看公主还得经过金爷的批准,否则,无论涉及到任何人,一律按家法处置。”萧盈盈半晌才支支吾吾答道。
刘萌不以为意道:“你是金胖子的大夫人,我就不信你会没有法子?再说了,你若是没有办法,你就不是萧盈盈了,本姑娘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见她手里再次举起了鞭子,萧盈盈吓得胆颤心惊,只得连声道:“去,去,去。”
半个时辰过后,绍岩三人化妆成金府的下人,并在萧盈盈的带领下来到了金府,他们刚进到院子,便听见金定国在客厅里大发雷霆,一会儿摔东西,一会儿又是骂人。
萧盈盈找了名丫头询问才得知,不久前,月桂公主突然昏厥过去,金定国这回算是大发慈悲之心,让人找了郎中去为其瞧病,郎中经过仔细诊断,方才得知公主感染的已经不单单是风寒,由于她长时间被关在潮湿的屋子里,如今染上了一种叫麻风的怪病,此病传染性极强,加上金定国所找的都是些民间庸医,他们根本就不敢靠近月桂,生怕自己会被传染上。
绍岩闻言伤心不已,麻风病虽然病不至死,但若不及时得到医治,时间一长后果不堪设想。
遗憾的是,金定国的眼里只有权力,哪还会将郑月桂的死活放在心上,他方才之所以火冒三丈,那是因为今天早上,他接到了义父汪伯炎的信函,信上内容便是催他与郑月桂速速完婚,哪曾想如今又发生了这档子事,麻风病可不是闹着玩的,弄得不好自己也被染上,可是义父的命令又不能违背,该怎么办呢?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无意间发现萧盈盈就站着门外,身边还带着三个下人。
金府很大,下人也很多,金定国整天忙于军事,加上绍岩等人先前化过妆,所以他一下子也没认出来,当下没好气的道:“夫人今个儿又去城隍庙了?”
萧盈盈掩着内心的紧张,欣然点点头,金定国看了看她身后,奇怪的问:“咦,素素和蓉蓉没有与你一起吗?”
“哦,妾身与她们两个原本是一起从城隍庙回来的,途中碰巧经过集市,听说城内前两天新搬来一家布匹店,她们两个顺道去看看。”为了不让金定国起疑,萧盈盈紧接着问道:“金爷为何生那么大的气,到底府中发生了什么事?”
金定国百无聊赖的将自己的苦恼说了一遍,萧盈盈随口安慰了几句,然后说道:“公主得了此病实在令人同情,若是金爷不反对的话,妾身想过去看看她。”
金定国猛然一惊,冷冷道:“你们姐妹三人平日里没少在我面前说她的坏话,怎么今天突然变得这么关心她了?”他不等萧盈盈解释,当下挥挥手道:“罢了,此病尚难医治,月桂她怕是时日无多了,虽然我和她尚未正式成亲,但毕竟是皇上指的婚,照理说,她也算是你姐姐,你去看看她也是应该的。”
“多谢金爷成全,妾身告退。”萧盈盈不禁喜上眉梢,慌忙转身离去。
绍岩驻足片刻,他见四下没有一兵一卒,便想冲到房间一刀宰了金定国,你妈妈的,要不是这个王八蛋,月桂怎么会染上重病?如今月桂都这样了,****的却一点都不当回事。
白如雪看出他的心思,赶紧拉了拉他的袖子,他这才咽下这口恶气,心道,你个死胖子,月桂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子要你陪葬。
有了金定国的口谕,办起事来就方便多了,在萧盈盈的带领下,三人很快来到了那间囚禁郑月桂的密室,白如雪、刘萌二人负责在外面把风,萧盈盈由她们两个守着,自然不敢脱身。
绍岩走进那条寒气逼人的小弄堂里,心里不由一阵心醉,妈的,这样的地方还能住人吗?
弄堂的尽头便是密室,绍岩借着微弱的光线,隔着铁门上的窗口向里望去,只见房内只有一张大床和一面破旧的铜境,郑月桂躺在床上,却已是奄奄一息。
他拿来钥匙打开铁门,郑月桂听到开门的声音,吓得滚到床里面,整个身子倦缩成一团,绍岩缓缓地走了过去,轻声说道:“月桂,别害怕,是我,绍岩。”
郑月桂一听,赫然缓过神来,拉开头上的被子,露出一张憔悴苍白的脸庞,仔细望去,她的脸颊边上还带有少许的痘子,这便是麻风病的症状。
“绍……,绍大哥。”她用手掐了掐胳膊,这才证实眼前所见的不是梦,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她终于见到了自己想见的人,她的眼中瞬间凝聚着晶莹的泪花,旋即努力的从床上坐起来,绍岩欲要伸手去帮她一把,她慌忙摇摇头,身子往后蹭了一下,低声道:“绍大哥,别,别靠近我,郎中说我的病会传染的,你千万别过来。”
她的样子看起来很虚弱,说话的语气也是有气无力,断断续续的,绍岩含泪道:“不怕,绍大哥什么都不怕。”
郑月桂的脸上挂满了泪珠,凄凄的道:“绍大哥,月桂此生有缘与你相遇,相识,却无缘与你相守,好在月桂临走前还能见上你一面,月桂心满意足了。”
“月桂,以前是我辜负了你,以后不会了,如果你愿意,就让我来照顾你一辈子,好吗?”说着,绍岩又往前走了两步。
“不,不要过来,求求你了,绍大哥。”郑月桂再次将身子往后缩了缩,样子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绵羊,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表情很是无奈,她不奢求能重获自由之身,只求能在临死前躺在心爱的人的怀里大哭一场,或许这个想法在一天前还可以实现,时下她却只能选择逃避。
绍岩不由与她多说,迅速走到床边,强行将她拥入怀中,郑月桂拼命挣扎,可是她实在已经没什么反抗的力气,她静静的偎依在绍岩的怀里,微微伸出右手,想去抚摸绍岩的脸颊,最终还是放弃了,热泪盈眶的摇摇头道:“绍大哥,你怎么这么傻?明知道我会将怪病传染于你,你却偏要这般执着,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月桂情何以堪……,咳,咳……”话没说完便开始咳嗽起来,复又昏厥过去。
绍岩没有说话,立即脱下外衣包在她的身上,然后一把将她抱起,从容的走出了密室,白如雪、刘萌挟持萧盈盈紧随其后。
此时此刻,金府大院早已布下了许多梁兵,阁楼、走廊、花坛边上皆是密密麻麻的弓箭手,金定国亲领一队随从迎面走了过来,绍岩等人很快被围得水泄不通。
“绍岩,果然是你,你可算是出现了,呵呵,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金定国不怀好意的微微一笑道:“怎么样?是束手就擒还是让在下动手?您现如今是东林的国君,您还是自个儿拿主意吧。”
绍岩抱着郑月桂,坦然笑道:“金胖子,你我之间也是老相识了,你觉得我是那种轻易就束手就擒的人吗?”
金定国笑道:“既是如此,那就怪不得老朋友了,不过你小子福气还算不错,今个儿能有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还有一个将死的公主陪你共赴黄泉,也不枉你这一代亡国之君啊,哈哈哈……”
“错了,金胖子,不只是我们,还有你的大夫人,她好歹也做过皇上的妃子,就让她们走在我们前面吧。”说罢,刘萌一手狠狠掐着萧盈盈的脖子,萧盈盈脸色发青,忙喊救命。
金定国冷冷笑道:“刘大小姐,你也太小看我金定国了,在我看来,她只不过是一件玩物而已,玩厌了随时都会扔掉,你要是乐意,随你怎么处置。”
“金爷,你怎么能那么说呢?一日夫妻百日恩啊,你怎么能丢下妾身不管呢?你太狠心了你。”摊上这样的丈夫,萧盈盈顿时欲哭无泪。
金定国面色极冷,他非但没有怜惜之意,反而让弓箭手做好准备,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绍岩悄悄朝白如雪动了动手指头,白如雪反应很快,迅速抽出宝剑,指向萧盈盈那平坦的小腹,并冲着金定国冷冷笑道:“金胖子,在你看来,女人就是一件衣服,那么,敢问腹中的胎儿又是什么?也是如此吗?”
金定国恍然一怔,赶忙命手下不要轻举妄动,他一生娶过几房妻妾,却无一人为他产过一儿半女,三十好几的他总是期盼着膝下能有一子,此番听到白如雪这么一说,他有点急了,半信半疑的瞪着萧盈盈道:“夫人,她说的可是真的?”
萧盈盈别的本事没有,撒谎倒是很有一手,况且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她理直气壮的道:“是又怎么样?你又何曾为过我们母子着想?倒不如被你手下一箭射死好了。”
金定国信以为真,赶紧喝退左右随从,以及埋伏在各处角落的弓箭手,绍岩趁机让他准备一辆马车和两匹快马,为了确保萧盈盈的安全,金定国不敢怠慢,随后带着所有人马追在马车后面,奈何人力不如马力,最终还是让绍岩等人逃了出去。
马车疾速奔波了一个多时辰,在断定后无追兵的情况下,绍岩方才将萧盈盈扔在了僻静的荒郊,之后继续赶路,萧盈盈狼狈不堪的步行回到了府上,至于金定国会如何处置于她,那就不得而知了。
绍岩一行四人,按照原先的路线返回,行至一半的路程后,郑月桂突然高烧不退,病情急剧加重,绍岩心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从这儿到八达岭尚且还有三天的路程,就算快马加鞭最少也得两天时间,这丫头的病不能再拖了。
马车驶入一片崇山峻岭之中,病中的郑月桂迷迷糊糊的嚷着要喝水,绍岩摇摇水壶,才发现水壶空空,刘萌二话没说,立即跑去寻找水源,绍岩见这一带郁郁葱葱,山高险峻的,担心刘萌独自前去会有危险,于是便让白如雪与她做伴。
就在她们走后没多久,两旁的半山腰上忽然闪出一郡手持大刀的汉子,他们一个个长得虎背熊腰,面貌粗犷,轿子里的绍岩听到外面的动静,本能的拔出宝剑握在手中,随时应付突发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