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那一日,她才知道,为何紫千幻每一件衣服之上,都绣着玉兰,为何紫千幻的成名暗器,是一朵朵玉兰花针,为何,紫千幻的身上,永远溢着淡淡的玉兰花针……
及笄之日,淋了一日雨的她,从不生病的她,发起了高烧,说起了胡话……
是的,从九岁,到十五岁,她爱了他整整五年……她总是轻笑着纠缠在紫千幻的左右,睁着一双秋水氤氲却无时不刻凝着喜悦光彩的眸子追随着他的身影……
她总以为,他独爱玉兰,是因为爱玉兰的清贵尊雅,却从来不知,他竟是因为,玉兰,是他挚爱女子的名字……
她竟是傻傻地为自己的及笄之礼,绣以一对玉兰荷包,希望戴着的人,有她,更有他……
次日,退了高烧醒来的她,疯了一般将两个绣着玉兰的荷包剪成了碎片,全然不管那锋利的剪刀刺破了她无暇的玉掌……
再痛……
能有心痛吗?
掌上流血,能痛过心中流血吗?
剪完了荷包,她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冲去了皇宫,找到了紫千幻,疯狂地问着他:那个名为玉兰的女子在哪里?她要见那个女子,要看一看,究竟是怎样的女子,竟是能够担得紫千幻如此的厚爱……
然而,紫千幻在见到疯狂的她疯狂的语言之后,只是那般冷漠地看着她,那从所未有的冰冷眼神,让得疯狂的她更是心生了一股毁灭天地的冲动……
直至……
被她不管不顾连连逼问的紫千幻,道出了那一句话:她已经死了……是为了救你而死的……
死了?!
为救她而死?!
她瞬间怔住了……
面对一身冷漠气息,如同陌路一般淡视着自己的紫千幻,她只感觉自己的身体瞬间如同坠入冰窖……
她月冰凝容貌绝美,智慧无双,更有着他人无法企及的修炼天赋,丝毫不夸张的说,她是迷族之中几乎一般未婚男子心中梦寐以求的妻子。
她自负便是天仙于前,也有与之匹敌的傲世资本,但……
即便是集天地灵秀于一身的她,又如何去与一个死人相比?
更何况,这个人的死去,还是为了救她?
世间悲哀之最,莫过于此……
她月冰凝,注定是输家,且输得一败涂地……
面对一脸冷漠,目光如冰的紫千幻,她想要后退,想要逃离,想要就此逃避这可怕的事实……
是以,她的确如此做了……
她拼命的跑,拼命的逃,就这般无视了世间的一切,就这般傻傻的奔着,跑着……
脑海之中只有紫千幻那一句如同冰刃一般一次又一次凌迟着她内心的话:她死了……是为了救你而死的……
不!
不要!
她不要那个叫玉兰的女子救……
她宁愿死,宁愿以世间最为凄惨的方式死去……
至少这样,她还能够在紫千幻的心中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即便……
那不是因为爱……
玉兰!
玉兰!!
我恨你!
你为什么要救我?
为什么?
你的死去,换来的是永远活在紫千幻的心中!
而我的存在,却是永远走不进紫千幻的心门!
这对我来说,是何等残忍的一件事?
“啊!啊!啊!……”
不知跑了多远,直至气竭跌倒在地,她就这般痴了颠了傻了疯了一般入魔地嘶吼着!仿佛要将身体之中最后的一丝力气都经由这嘶吼宣泄一净!
直至昏迷……
恍惚之间,她似乎听到了姐夫月鼎天狂吼的声音,又似乎听到了紫千幻的声音……
但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她却一句也听不清……
再次醒来之后,世间所有的一切,仿佛又恢复了原点,紫千幻面对着她,依旧谦和守礼,笑容依旧潇洒肆意,姿态依旧风流倜傥,处事依旧玩世不恭!
但她却心知,这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表象,她与紫千幻之间,永远横着一道跨不过去的鸿沟,永远,永远……
“冰凝!你没事吧?”
浴室门被人敲响了,紫千幻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惊醒了陷入回忆之中的月冰凝。
月冰凝陡然回过神来,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忙回话道:“我没事……不过是有些累了……马上就好……”边说着,月冰凝忙关了水,取过一旁的洗发水,开始快速地清洗其自己及腰的长发,低头看着自己已然被热水冲刷得发红的肌肤,月冰凝的只感觉满脸发烫,想起此刻紧紧是隔着一闪玻璃门的紫千幻,芳心不由“扑通扑通”跳的厉害,仿佛随时都要冲出喉咙来。
曾几何时,她竟能够与紫千幻这样相近过,更……这般大胆地在他的身旁不远之处,赤身裸体。
“不急,你慢慢洗!”紫千幻听到月冰凝的回话,稍稍松了一口气,便坐回了沙发之中,脸色有些不自然。
的确,要知道,如此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对方还是对自己有着别样情愫的月冰凝,且此刻月冰凝还是……在与房间仅有一扇磨砂玻璃门相隔的洗手间内淋雨。
即便是紫千幻强忍着不去注意,那哗啦啦的水声,也是无孔不入地朝着他的耳朵之中钻。
若非月冰凝进入洗手间已经足足半个多小时了,还一直不曾出来,更不曾发出任何声音,他满心担忧着月冰凝是否出了什么事。他是怎么也不会去敲门询问的。
如今听得月冰凝的回话,加上月冰凝所用洗发水的清香弥漫而来,充斥了他整个鼻腔,那种暧昧的气氛,就这么莫明地弥漫了整个房间。
即便再是无心,紫千幻也难免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他毕竟是一个已然成年的男子,如今不过二十一岁,乃是男子精力最为旺盛的年龄,平日里更是洁身自爱,不曾沾惹一个侍女,更不曾有过任何女子。
不论是在迷族之中,还是游走新月大陆之时,不知道有多少容貌绝美,身段婀娜的女子,用尽了各种办法想要爬上他的床,成为他的女子,都被他丝毫不留情面地以铁血的手段拒绝了。
甚至有一次,紫家旁族的一个貌美女子,占着自己得到了老祖宗的疼爱,买通了紫千幻的贴身侍女,进入了他的房间,除尽了衣物,钻入了他的被窝。
而那一夜,酒醉的他,回到房中,那个胆大包天的女子,竟是不顾羞耻地搂住了他求欢,彻底惹怒了他,被他一掌打死,更祸及家人。
一向游戏人间,潇洒肆意的紫千幻,首次向世人展露了他心狠手辣的一幕,不仅将那个女子暴尸与城墙之上,更将她那一脉的族人,尽数贬为奴隶,驱逐于迷族魔窟之中,永世与罡风海兽为伴……
面对震怒之中的紫千幻,便是老祖宗也不曾开口为那个女子求情,而迷族中人在见到那个女子的下场之后,皆是悄悄擦了一把冷汗,熄了自己的那些念头,从此之后,再无人胆敢触犯紫千幻的禁忌。
也正是因为这样,紫千幻虽然年过二十岁,却也无人胆敢逼迫他娶亲,即便是紫千御亲自开口,只要紫千幻未曾点头,那些个大家闺秀,即便是再心仪于紫千幻,也无人胆敢越过雷池一步。
这些年来,除了贴身侍女梨花,能够服侍在紫千幻左右之外,与紫千幻亲近的女子,除了东方青妍之外,便只有月冰凝一人。
东方青妍乃是紫千幻无关乎****的好友,而月冰凝,之所以能够依旧被紫千幻破例,其中原因,也只有紫千幻和月鼎天两人心知了!
紫千幻一直以为,即便他答案了月鼎天,从此与月冰凝,也不过是继续保持着一如往常般的交往,却不想,暗门一行,竟是会遇上了时空隧道这一意外。
如今,两人竟是会共处一室,更……
紫千幻深深呼吸了一口,想要平息内心之中骚动的暗潮,却不想,那芬芳的气息,在深入了呼吸道之后,竟是莫明地产生了一股化学作用,让得他狂跳的心,更是剧烈地跳动起来……
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紫千幻猛然站起身来,打开了房门,朝外走去……
坐于小型酒吧吧台之上,惬意地品着红酒的左舒阳在见到紫千幻之后,微微一怔,继而便优雅有礼地朝紫千幻伸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开口问道:“左先生可有兴趣一起喝一杯?”
紫千幻看着左舒阳那修长的手指端着的高脚杯内流溢着的红酒,只感觉这种如血液一般的液体,盛在这样一个剔透的琉璃杯之中,衬着吧台之上射下的灯光,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凄美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