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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非常生活(5)

“生病也是生活体验之一种,甚或算得一项别开生面的游历。”这游历当然是有风险的,但去大河上漂流就安全吗?不同的是,漂流可以事先作些准备,生病通常猝不及防;漂流是自觉的勇猛,生病是被迫的抵抗;漂流,成败都有一份光荣,生病,却始终不便夸耀。不过,但凡游历总有酬报:异地他乡增长见识,名山大川陶冶性情,激流险阻锤炼意志,比如“生病”。他是这样领悟出一种很现实的人生观的:“生病是一步步懂得满足。发烧了,才知道不发烧的日子多么清爽;咳嗽了,才体会不咳嗽的嗓子多么安详。刚坐上轮椅时,我老想,不能直立行走岂非把人的特点搞丢了?便觉天昏地暗。等到又生出褥疮,一连数日只能歪七扭八地躺着,才看见端坐的日子其实多么晴朗。后来又患‘尿毒症’,经常昏昏然不能思想,就更加怀恋起往日时光。终于醒悟:其实每时每刻我们都是幸运的,因为任何灾难的前面都可能再加一个‘更’字。”拥有一颗平静的心,看待发生在身边的一切不如意的事。陪伴他的轮椅已经不知有多少,很难想象整日与病魔作对的他竟然以如此平静的口吻,用如此平淡的语气向我们诉说着人生许多哲理。我们看不到希望时,他却在路旁给我们加油。他把生与死当做是生活的一部分,所以生活中任何事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的波浪了。

可以说,凡是个体生命必须正视的问题和必须解开的难题,史铁生都没有回避与躲闪,而是调动了生命的全部激情与智慧一一解答,从而让读者不时产生心灵上的强烈共鸣。爱,即孤立的音符或段落,向着美丽与和谐皈依,再从那美丽与和谐中互相发现:原来一切都是相依相随。爱,带在身上,才为我们抵挡阻碍我们的种种东西提供有利的条件。

史铁生用生动而通俗甚至是优美的语言讲述了关于我们人生的书籍和未知的道理:人生、命运、爱情、金钱、道义、信仰、健康的心态、成功的途径和价值、孩子的教育、家庭的纽带……残疾与爱情,这两种消息,在史铁生的命运里特别地得到强调。读来可使我们每一个普通人,尤其是天生认为自己是弱者的女人更加热爱生命,珍惜每一天普通生活的无限感慨油然而生。

16.物语人生——紫式部《源氏物语》

“作为世间一般女子看待,固然无甚欠缺;倘若要选择自己的终身伴侣,世间女子虽多,也难得称心之人。正如同男子辅佐朝廷,具经天纬地之才的人虽多,但要真正称职的人怕也就少见了。”

《源氏物语》,日本中古长篇写实小说,被誉为日本文学的高峰之作,有日本《红楼梦》之称,它比《红楼梦》问世早七百余年,是世界第一部长篇写实小说。全书五十四回,近百万字。这部作品是以讲述源氏及其岳父在以大臣为代表的皇室一派同以弘徽殿女御及其父右大臣为代表的皇室外戚一派之间的权力斗争和爱情故事,描写当时贵族社会政治的腐败、生活的奢侈和一夫多妻制下妇女的悲惨命运,比较完整地反映了平安王朝贵族阶级各个方面的生活。故事涉及四个朝代,历时八十余年,出场人物四百余人。小说对这些人物描写得细致入微,表现出了各自的性格特色和复杂的心理。《源氏物语》以散文为主,插入近八百首和歌,歌与文融为一体,行文典雅,笔意缠绵,富有日本民族古雅的风格,被称为日本的“国宝”。

桐壶天皇宠爱桐壶院“更衣”(妃嫔第二级),生下了一个皇子。却因为母子没有政治靠山,在群臣内讧的舆论下,被迫送回娘家,所生皇子降为平民,恩赐他姓源氏。更衣死后,源氏由桐壶皇后收养。

源氏英俊标致,生性风流,十三四岁时,就同比他大几岁的、容貌盖世无双的继母藤壶通奸,生下一个私生子,就是后来的冷泉天皇。源氏十六岁举行“冠礼”后,同葵姬结婚。葵姬出身名门,因源氏与藤壶皇后间的私情不断,夫妻间的感情不好。源氏还骗奸了尚未成年的养女,也就是藤壶的侄女紫姬。从少年时候起,源氏先后奸污了妇女成百人,他情妇成群,甚至多次企图奸污自己的两个女儿。

源氏深受父皇的恩宠,又有天皇宠爱的藤壶的支持,因而权势很大。然而由于他在朝中作威作福,引起了后宫上下、皇族和外戚的嫉妒和仇视。同源氏和藤壶敌对的弘徽殿女御,与父亲密谋策划,将源氏搞得声名狼藉,最后源氏被迫流放外地。源氏在流放地时,与当地官长明石道人的女儿通奸,生下一女,后当了朱雀天皇儿子“今上”的皇后。朱雀天皇(桐壶长子)登位后,召回源氏代管朝政。源氏回朝后,朱雀天皇把女儿二公主嫁给源氏长子,把女儿三公主嫁给源氏本人。三公主和源氏结婚时年仅十四岁,而源氏已年过五十。后来三公主与源氏正妻葵姬的侄儿有了私情,长期通奸,并生下了儿子薰。

薰管理朝廷政事,权势之大,远远超过父亲源氏,但是由于他知道自己是个私生子,思想上很苦闷,性格上也远比源氏软弱。由于他胆小怕事,许多妇女都看不起他,甚至他的两个堂妹——叔父八亲王的大小女儿也拒绝他的求欢。当他把八亲王的私生女浮舟弄到手后,浮舟又同他的侄儿长期通奸,多方躲避他的求欢,直到逃亡。这样,薰感到世事无常,权势很不可靠,后从佛教轮回说中得到了启示,认为是他的父亲和生身父亲所干下的荒淫勾当,完全报应到了他的身上。

《源氏物语》中,浸润着浓厚的佛教色彩,透过源氏身世、用世、玩世、超世之苦,映射出四大皆空的佛学观念。在紫式部笔下,书中女子个个容貌姣好、聪明伶俐、性情可人,然而个个都是有命无运之人。体现物哀的审美意向,即“人生无常”、“四大皆空”等佛学观。

紫姬是作者着意刻画的理想淑女形象,毫无疑问,紫姬,这朵外在样貌与胸中气度并称完美的山樱,绽放三十九年时间,不但成为了源氏生命中的灵魂,也是整个物语当之无愧的女主人公。后人因思慕紫姬而将作者之名改为紫式部,可见一斑。她气质优雅、艺压群芳、性格婉约、通情达理,深得源氏钟爱,被公认为最幸福的女人。

樱花,以其无可比拟的娇艳和陨落时的凄美成为日本这个国度的象征,而紫姬这样的女子,更是日本古代女子为妻的典范。其实,何止是古代,又岂止是日本,紫姬所有的一切,无论从何种标准来评,仍无法找到瑕疵。虽不身居女御皇后之高位,然其气度端严、行事周密、温和慈爱,俨然世间女子典范,这也许是其余藤壶有血缘关系之缘故。

可是即便是这位十全十美的女人,也有着难以言说的苦楚——因源氏用情不专而引起的嫉妒,所以正值盛年,日渐衰弱,香消玉殒。所以说《源氏物语》中的女性命运只有三种选择,要么走入坟墓一了百了,要么落发为尼斩断尘缘,要么独守空闺虽生犹死。现代女性的命运可选择的方向太多,回头看看烟花丛冢的《源氏物语》,堪叹人世无常,自当珍惜此生;当然忘情于物语幽情的唯美,也是份享受自得。

17.最珍贵的尘土——康·帕乌斯托夫斯基《金蔷薇》

“每一个刹那,每一个偶然投来的字眼和流盼,每一个深邃的或戏谑的思想,人类心灵的每一个细微的跳动,同样,还有白杨的飞絮,或映在静夜水塘中的一点星光——都是金粉的微粒。我们,文学工作者,用几十年的时间来寻觅它们——这些无数的细沙……”

《金蔷薇》是一本有关艺术不死的人文童话,它以饱含诗情的文字,把前苏联的传统人文精神展示于世人面前,并且将作家背后诸如构思的产生、观察力的培养、素材的提炼、语言的磨炼、想象的必要性、细节描写的功能等一一论述,却不同于常见的文学评论书籍——枯燥乏味、四平八稳,而是通过一种充满诗意的语言呈现的。它将自然之美、人性之美、情感之美放在了永恒的位置上,将所有美的细节呈现在我们面前:薄冰下的气泡、夜晚树梢黝黑的枝条、在隐约星光中闪烁的雪、淋雨后在毛线衫上动起来的草籽、风中树叶银色的背面、讨食而自尊的小狗、小姑娘蓝色的揉皱了的发带、狡黠女性睫毛下一闪的流盼……自1956年出世以来,有着比文本更为宽泛的意义,爱与美已经溢出了书页。

《金蔷薇》超越苦难,诉求祝福和爱感,尽管哀歌式的倾诉时不时透出字缝,可《金蔷薇》毕竟是关于创作的创作,是关于沙尘暴之后坚韧不动的树根,是关于冰凌之下的活水。绝不是“苦难”与“受难”自身,而是关于可以经受任何压力和阻碍,但依然故我的精神的自在状态的喻示。因而,它不同于那些纯粹的文学作品,《金蔷薇》给读者的主要是文学与生命的福祉、慰藉,它启动信心与勇气。难怪翻译者曾幸福地说:“本书是一部美文,题材很美,叙述很美,描写很美,即使翻译成中文,其文字之美也还能明晰可感,其锲而不舍地追求美的气息,开卷便扑面而来。K·巴乌斯托夫斯基用他散文诗一样的语言、小说似的铺叙,将作家的文学创作——人类精神活动中最生动、最富有创造性的活动娓娓道来。阅读此书,使人竟有甜滋滋的快感,神妙如此,可见作者之功力。由于内容之美、文体之巧和语言之妙,本书成为倍受读者欢迎、常印不衰的散文珍品。”

本书的名字源自一个孤独的老男人用毕生的时间怀念和祝福一个女孩的凄婉故事。这篇译成中文仅有六千多字的短篇,竟充满了人生的悲欢离合。受长官委托,退伍士兵沙梅将长官八岁的女儿苏珊娜带回法兰西,在与苏珊娜分别很多年后,沙梅沦落成一个昼伏夜出的城市清洁工。一天,在夜晚的桥边,他与苏珊娜意外重逢了,当时她正被情人抛弃,陷入哀伤。在与苏珊娜一起相伴的五天中,沙梅感到生活中充满了明媚的阳光,他安慰她,并想方设法帮助这对情侣和好。“这五天巴黎的上空升起了一个不平凡的太阳”,“谁没体味过因浓睡着的年轻女人的隐约可闻的气息而感到的激动,那他就不懂得什么叫温柔。她的双唇,比湿润的花瓣更鲜艳,她的睫毛因缀着夜来的眼泪而晶莹。”这是爱的乌托邦,却使一个小人物在卑贱中感到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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