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教训的声音仍在继续，班里的人似乎对这已经习以为常了，除了几个看好戏的，其他都在忙着自己手里的事。
“我说其他人也是一样，”教训完林小艾二人后，王澜将矛头指向全班同学，小小的眼睛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到一个男生身上。“不要觉得自己现在很庆幸，很平安很无事，你们永远都不会知道今天在这里，明天会不会踏进大学的大门……”
又来了……林小艾翻了下白眼，心里极度不爽。眼角余光瞄到王澜身后的阴影处，却发现不知何时，在王澜身后的黑板上多了个黑色漩涡一样的东西。以为她看错了，林小艾猛眨眼再仔细看。这一望，望得林小艾整个人直颤抖，也更确定她的直觉没有出错。
但见王澜身后的黑影里，有一对闪着盈盈绿光的眸子正盯着她，那眼睛起码有两个一元硬币那么大。在她惊恐之时，有东西渐渐从黑影探出，先是黑乎乎的脸，跟着是身体和四肢，等到最后露出尾巴时，林小艾才看清楚。
那是一只黑色的怪物，豹的身体、獠牙、狮子的头……它边盯着林小艾边往前走，随着它每近一步，周围的气温就下降一分。
没由来的，林小艾只觉得一股浓重的恐惧感笼罩着她。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王澜身后，林小艾哆嗦着双唇。
“林同学，请问你有什么话要对老师说吗？”见她指着她的鼻子，王澜抽搐着嘴角上前几步，“如果觉得老师哪里讲得不对，你可以指出来，但是指着别人的鼻子，那是不尊敬的表现哟……”
“怪物啊——”未等王澜讲完，高分贝的声音从林小艾嘴里出来。
“啪！”
脑袋被打偏，林小艾傻了眼。
“你说谁是怪物啊？林同学，”握紧拳头，王澜凑近她身边，皮笑肉不笑。“刚刚你在说谁是怪物？嗯？”
从鼻尖里哼出来的一个“嗯”字，嗯得是林小艾寒毛直竖，就连身上的鸡皮疙瘩也争先恐后地冒出。刚想解释，然而王澜身后的黑影早已不见，就连那怪物也消失，眼前只有那张带“笑”的圆脸。
心脏缩了下，脑海中划过两个字——完了！
是的，完了，她是彻彻底底的完了！
“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你在说老师是怪物吗？”王澜上前一步靠近林小艾，与她面对面，唇角一直保持着上扬的弧度。“老师长得不好看吗？啊？”
“老、老、老、老……”
“老？”王澜眉毛一挑，“老什么？”
“老师！我不是指着您说您怪物，我是指着您身后……”
“我身后？”王澜转了下头，而后又看向林小艾。“我身后除了那堵墙其他还能有什么？林同学，做人要诚实，犯了错就要勇于承担，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推卸责任，以后怎么办？”
“我！老师，真的有一只怪物，我当然不是指您了，像您这么貌美如花、********的女子，这世间找不到第二个了！”忍着内心想呕吐的举动，她以真挚的眼神望着王澜说瞎话。“老师怎么会是怪物呢，但是我真有见到怪物，就在您身后，不信您问其他人，其他人也一定看见了！”
“哦，是吗？林同学，谎话可不能多说啊，说多了就不能圆谎了，老师念你还是个乖学生，你就知错改之吧。”
“老师真的，我真没骗您，请您相信我！”
“呵，既然是怪物，为何老师就没发现？”说着，王澜转过身，面向其他人。“你们有看到什么怪物吗？”
众人摇头。
“怎么会？明明那怪物就是从黑板上钻出来的，你们都没看见吗？”
“没有啊……”不知是谁先说了声，其他的人也纷纷响应没看到什么。
“怎么可能，明明是……”
“林同学，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
林小艾悲催了……这回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但是她还能辩解什么？难道说王澜身后有一个黑洞，黑洞里突然出来了只黑色有着绿眼睛的怪物？谁会相信？！估计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还得被送进医院的神经科！
而她指着谁不好，为什么偏偏就指着王澜喊怪物呢？她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她的确有看到那个黑色漩涡，也的确有看到那双闪着幽幽亮光的眼睛，那只怪物也就更不用说了。可为何其他人都说没有看到，如果是一个两个联合起来捉弄她，还说得过去，然而却是除了她之外的整个班级都说没看到。
如果真是这样，那真的是她眼花了？但……
“老师，我、我错了……”低下头，林小艾道歉，纵然心里有百般个不乐意。
“嗯，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放学后把这地方好好打扫下吧。”王澜笑眯眯讲完，拍了拍林小艾的脑袋，转回原处继续讲她的课。
下午五点半，铃声准时响起。
天边的血色残阳将半个天空都印染成了绯色，如火如荼，就好像是盛开在秋分时期的曼珠沙华，妖冶而诡异。鱼鳞状的云朵交叠在一起，把那色泽衬得更加的浓厚了。微风吹拂，带着些许凉意，路旁的金桂也开始慢慢地凋零了花朵。空中成群结队的大雁拍打着翅膀往南迁徙，校园门大开着，学子们三三两两地结伴回家。
高一（3）班的教室中，绯红的光线透过玻璃窗倾洒了进来，整个空间都被蒙上了绯红的丝绸似的，朦朦胧胧而看得不清晰。光线透着几分柔和，将在桌子旁整理书包的少女披上了层淡粉的颜色。整理好书包，少女转头开始对着窗外唉声叹气。
“喏。”少女身旁，一个同样穿着水蓝色学生制服的女子把手里的扫帚递给她说。
“妮子，你这是要帮我吗？”某人感激地望着好友，双眼放光。
“不，今天我还有工作，”妮子推了下眼镜，冷冷开口。“给你扫把纯粹只是想让你早点干完早点回家而已。”
“切，你又不帮忙……”林小艾撅起嘴并没有接过扫帚。“为什么每次受伤的都是我呢？”
“快点吧！”一掌拍上她的脑门，妮子不耐烦。
“好啦！知道啦！”接过她手里的扫帚，林小艾咕哝着转过身往门口走去。
“……算了，我放心不下你，一会儿我同老板说说，晚点过去。”无奈摇头，妮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便利店的号码。
“妮、妮子……”某人快速奔到她身边，眼泪汪汪地巴望着她，那神情，俨然像是得到了好处摇着尾巴讨好的小狗一般。
“别，最受不了你这样了！”往后退了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妮子冷冷道。
“妮子，其实我知道只有你对我最好了！”
“知道就知道，别用你那副恶心巴拉的样子靠过来，脏死了！”
“不要嘛……”
“我警告你，别靠过来！”
“哎呀，妮子，别害羞嘛，我知道你其实很开心的。”
“走开啦！”
“不要嘛不要嘛。”
“……你再前进一步，我就走了！”
“唔——好嘛好嘛……但是……还是妮子最好了！”
夕阳下，少女们各拿着扫帚一前一后地追逐着往东教学楼跑去，嬉笑声瞬间蔓延开，肆无忌惮地张扬着。
而此刻在教学楼楼顶上，一抹颀长的身影蹲在护栏上，风将他学生制服的下摆吹得猎猎作响，褐色的短发亦凌乱了。少年勾着唇，琥珀色的眼眸在整个校园里来回扫荡，嘴里叼着纸包装的水蜜桃汁。
“哎……老头子说的人到底是哪个啊？”他喃喃，以手梳理自己的头发。“什么特殊的女孩子，照我看这里的女生都一个样，哪来的特殊？还红莲标志，该不会真的是老了不中用了？啧啧——”
站起身，少年将嘴里的果汁拿在手里，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平平稳稳地落在天台上。
“算了，看来今天也是没有结果的，先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