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府衙门,宁绾绾作为一郡之主,坐在最上方。
她的下面,史谦频频回头看她,心里中觉得怪怪的,那个位置,从来都是他坐的,今天,他看到一介女流之辈坐在那里,而他却坐下下方。
他心里冷哼一声,心道:看你能怎么翻案,翻不了案,本官到时候再让你怎么来,就怎么灰溜溜的离开。
宁绾绾伸手,摸到了传说中的惊堂木,她感觉手感良好,顺势就敲了下去。
“啪!”声音响亮,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定了定神,为了掩饰心中的尴尬,急忙道:“带犯人。”
“带犯人!”
不一会,遍体鳞伤的王二被带上了衙门。
王周氏看到王二,痛哭流涕不止。
宁绾绾看到王二双腿无力的坐在公堂之上,全身遍布伤口,几乎不忍目睹。
“王二,你说,你是怎么杀害李丁的?”宁绾绾几乎是下意识的就问出了这句话,等她想要收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王二看到公堂上面问话的宁绾绾,一点惊讶之色都没有,他浑身无力,声音虚弱的道:“把他推下井的。”
王周氏一听,立马劝说道:“夫君,你千万不要认罪啊,这是郡主大人,她有办法替你伸冤了。”
史谦一听,急了,急忙阻止道:“大胆刁妇,堂上郡主大人没有开口,岂容你多言,来人,拖下去杖打三十大板!”
“住手!”宁绾绾怒目而视:“史郡守,本郡主还未开口说话,你不必多言。”
史谦一愣,无耐的收回视线,老实的坐在远处,心里却在想:果然是没有经验的黄口小儿,还想学人家办案,本官就不相信,你能翻案。
宁绾绾看着下方的王二,继续道:“好,那本郡主继续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原因,起念要杀害李丁的?”
王二迟疑片刻,想了想,道:“那天是三月十二,后半夜的时候,我起夜,就看到外面的李丁,我想起我家和他家平时经常争吵不休,心里就起了杀心。”
“那你是怎么杀他的?”
王二被问的不耐烦了:“就是推下去的,我就是用手那么轻轻一推,没想到他完全没有防备……”。
“啪!”惊堂木响起,王二吓得浑身一抖。
“呵,真是好笑,一个精神正常的人,明知道杀人是死罪,就因为几句口角就会对人起杀心,这一点本郡主一点也不相信,王二,你在撒谎!说,是谁让你这么说的?”
“我……”,王二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脑袋,把脑袋低低的埋着。
王周氏恨铁不成钢,抱着他一起痛哭流涕。
史谦想要插话,宁绾绾却拿眼睛瞪了他一眼。
“王二,你错了,要是真的是你把他推下井里,你怎么会连杀人的过程都说的含糊不清?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李丁平时和你们家关系恶劣,深更半夜的他去你家做什么?难道是他故意跑到你家,让你杀?你要是说不出来原因,就说明你在撒谎,欺骗本郡主!”
王二颤抖不止,突然,他像是下定了决心豁出去般,大声的道:“郡主大人,草民冤枉啊!”
“王二,你明明已经认罪画押,你胆敢翻供!”史谦几乎是跳起来,怒目而视。
宁绾绾嘲讽一笑:“郡守大人,您屈打成招,还不让受冤者喊冤不成?”
“大人!”王二双眼通红的盯着史谦,面目狰狞宛如地狱恶鬼:“我自知时日无多,这都是你屈打成招的功劳啊!现在,你就算是打死我,我还是要说,我是冤枉的,就算是到了地府,我也要跟地府的阎王说,我是冤枉的,如果苍天有眼,上天一定会给我一个公道的!”
“你,你你,反了,反了……”。史谦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气的浑身颤抖。
宁绾绾走下公堂,道:“王二,本郡主相信你是冤枉的,史大人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说你杀人,你既然是屈打成招,本郡主允许你无罪释放,你快回去吧。”
王周氏和王二几乎被这突然而来的天大的好事给弄蒙了,足足过了四五秒钟,他们才回过神来,急忙扣头致谢。
“等等,郡主大人,你虽然说本官没有证据证明王二是凶手,那大人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是清白的,那他就还是嫌疑犯,怎么能无罪释放?”
宁绾绾一愣,对西川的律法她还真的不太了解,就在她束手无策之时,史谦露出了一个胜利般的笑容:“哎呀,郡主大人啊,您有一颗为民请命的心,那是好的,可惜啊,您对西川的律法太不了解了,像王二这般顽固不化的刁民,对付他这样奸猾的人,就该好好用刑,不然他不会招认啊!”
“好,那倒是听听郡守大人的看法,到底是从哪个方面认为王二是凶手呢?”
史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郡主大人,您啊那是从小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哪里会知道人心的险恶啊?您说的不错,王二和李丁关系一向不和,事发那天晚上怎么会去王二家门口呢?依本官看来,这也不是不可能嘛!”
“假如,那天李丁卖豆腐,卖的很晚才回来,路上又与朋友喝了酒,很晚才回来,这也是很正常的,您也知道,王二家的那口井不但在王二家门口,更是在一条街上,那么李丁回家的路上经过那条街,正好靠王二家的那边走,又被王二起夜的时候发现了,王二想起平时的种种,又想起因为李丁家的豆腐生意抢了他家的生意,杀人的念头升起,他趁李丁不备,将李丁推进井里,他以为他报了案就可以洗脱了嫌疑,没想到啊没想到,就凭本官断案入神,他很快就被发现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杀人者,必定是要受到律法的惩处的。”
“啪啪啪!”宁静的公堂上,响起了一阵不入格的掌声,众人循着声音,纷纷转头看去。
一个身穿蓝衣的少年长身而立,迈步走了进来。
“精彩啊精彩,以陌真的很久没有听过这么精彩的故事了。”
声音十分好听,甜甜的糯糯的男音,宁绾绾眼睛一亮,想起了这个声音。
“大胆,何人敢咆哮公堂?”史谦听出了他话中的讥讽之音,立马变了脸色。
“在下司徒以陌,是个粮商。”司徒以陌没有看史谦,而是抬头看向宁绾绾,双手抱拳微微行礼。
宁绾绾心里一抖,来到古代,她没少见过美男子,其中罗銘就是最美的那个。
可是眼前,却是最妖媚的一个,似乎,他的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能让她酥到骨子里。
她心头一震,立马清醒过来,收敛心神,重新坐回公堂上。
“司徒以陌,你可知道这里是公堂?你随意咆哮公堂,要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休怪本郡主动用刑法。”
司徒以陌微微一笑,这一笑,就像是一个阴险狡诈的狐狸:“郡主大人,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在下这次前来,就是给大人提供证据来了。”
司徒以陌让开身体,扭头看向衙门外面。
衙门口聚集了不少前来观案的百姓,突然,百姓纷纷让出一条道,从人群中走进来一男一女。
男的年纪已经五六十,女的看起来才三十多岁,岁月没有消磨她俊俏的容颜,若是年轻的时候,应该也算得上是上等的美人。
看到这两人,宁绾绾心中了然,下意识的看史谦,只见史谦果然面如土色。
她顺手一拍惊堂木,喝问道:“堂下何人?”
“草民孙孔。”
“民妇秦孙氏,见过郡主大人。”
两人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身体不断的发抖,宁绾绾看一眼,就知道他们一定是做贼心虚。
“你们上公摊来所为何事啊?要是没事扰乱公堂,可是要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宁绾绾故意加重语气,两人果然面露惧色。
“启禀郡主大人,我们,我们是来自首的。”
衙门口,众人哗然,他们已经认出了那一男一女的身份,纷纷猜测他们就是杀害李丁的真正凶手。
“哦,原来是前来自首,你们既然诚心自首,本郡主可以酌情考虑,减轻你们的刑罚,说!你们是不是杀害李丁的真凶?”
“是是,是草民杀害李丁……”。开口的是孙孔,他不知为何,脸色苍白,眼中露出惧色。
“那你们是如何杀害李丁的,将过程从实招来。”
“是,是,是我孙孔色迷心窍,看中了李丁家的妻子,那天晚上,我按耐不住心里的想法,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带着随从到了李丁家,李丁家里所有人都睡着了,我就让人用迷香迷晕了他们,然后让下人用一种隐秘的办法,杀死了李丁,下人提议,将李丁的尸体投进王二家门口的井里,就能嫁祸给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