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赤炎喃喃之间忽然灵光一闪,蓦然想到在东行的路上的无尽流沙,心中大喜,顿时发力,想撑起自己的身子。
只是,如今的他,身体所需还未曾补充,才刚撑起身子,脑袋中便是再度传来一阵眩晕感,整个人摇摇欲坠。
“小伙子,你到底想干嘛!”看见赤炎的动作,枯元脸色一变,在慌忙的将赤炎的身体扶稳,微斥道“你的身体还没调理好,怎么能乱动?”
“我要去找流沙。”赤炎深呼了一口气,右手用力的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没什么时间了,我必须要赶紧离开这里。”
“你.”枯元眉头紧皱,浑浊的双眸凝视着赤炎,许久之后,嘶哑说道“你有必要那么急吗?这可是关乎你自己的性命的事情!而且,莫非你认为贸然出去找一个流沙然后跳进去就可以离开这里吗?”
“这...难道不是吗?”赤炎一愣,停下了动作,问道。
“自然不是!”枯元白须吹起,显然有些愠怒“若是如此,我们又怎会世世代代的被困在此地?不错,我们是可以借助流沙的力量,让自己的身体顺着流沙的不断的流淌而瞒过那道间隙。”
“但是,你要知道,并不是每一道的流沙都可以通往外界,大部分的流沙,都是死流沙,一旦陷入之后,除了深埋地底,便是没有另外的结局了。”
“而且,就算你碰巧陷入到可以通往外界的流沙内,但是...你是一个人啊,人又怎么能在沙土之内存活?若你胡乱的行动,那也是你的尸体离开这里!那又有何用?”
“这...”赤炎沉默了,他知道枯元说的话很有道理,枯元说的一切,自己的确没有考虑过,自己只是一直在想着尽快的离开此地,关于这些细节的问题...自己当真是忽略了。
而这些细节,往往就是最为致命的关键。
看见赤炎的躁动终于平复,枯元脸上的愠怒也是消散了几分,轻咳一声,柔和说道“小伙子,遇到事情,千万不要急。一急你就会乱,一乱...那么事情就无法挽回了。”
“是。”赤炎叹了一口气,不禁回想起自己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带着无尽的唏嘘说道“我做事的确是太急躁了,不论任何事,我都没有仔细的考虑过,只懂得一个劲的往前冲。所以,才会让自己不停的落到一个又一个的困境之中。”
“现在知道也不晚!”枯元摇头,眸中却是露出一抹的追忆,许久之后方才笑道“以前的枯寕...还不是和你一样。做事丝毫不经过大脑的思考,只懂的盲目的冲冲冲。”
“那枯寕,也是利用流沙离开这里的吗?”
“对,甚至连那一处能带人离开这‘里西漠’的流沙...还是枯寕误打误撞找出来的。”枯元说到此处,竟是情不自禁的露出一抹笑容,说道“我们世代被困在‘里西漠’中,日日夜夜都是想着离开这里!”
“所以,每当我们这些老人,在感觉到自己就要走到生命尽头的时候,都会悄然的离开这个村庄,踏入外面无尽的黄土之中,祈求能用自己最后残存的时光,找到一种可以离开这里的办法。”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已经不知道多少代过去了,我们始终没能找到办法。”
“正当我们也开始绝望的时候,枯寕...我们‘里西漠’的天骄,枯寕毅然的踏上了这一条路,他...承载了我们最后的希望。”
“而最终,他也没令我们失望,枯寕成功了!”
“那一天,他站在间隙之外,朝着我们招手,告知了我们那一处可以离开‘里西漠’的流沙位置。”
“那既然知道了位置,为什么你们还..。。”赤炎很疑惑,明明知道了离开的办法,为什么枯元他们竟然留在了这里?
只是赤炎的话还没说完,枯元便是发出了‘唉’的一声,蓦然的打断了他的声音,继续说道“就如我之前所说,人...又怎么能在沙子中存活?”
“当时,我们村的几个小伙子异常兴奋,直接跳入了那道流沙里,只是在三天之后...他们的确顺着流沙,出现了在间隙之外,只不过,出现的是他们的冰冷的尸体。”
“这...”赤炎张大了嘴巴,似乎不可置信。
“我知道你的疑惑。”枯元如同看穿了赤炎心中所想,旋即说道“你在想,为什么枯寕可以从流沙中安然离开是不是?”
赤炎点头,枯元继续说道“那时候枯寕也是很不解,但是他突然的想起来了...在落入这流沙之前,他曾在这片黄土上发现了一株很奇怪的植物!”
“他那时就觉得奇怪,怎么在这‘里西漠’里还会有植物的存在?当时好猎心奇,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那株植物吃下了肚子。”
“他说...可能就是因为那一株植物的原因,令他可以在流沙中存活了三天!”
“那株植物到底是什么。”赤炎喃喃,脑海中不断的重复着枯元的话。
“我也不知道。”枯元哂笑道“不过,我肯定有这株植物的存在,而且我也肯定若是吃了这株植物,便能让人在流沙中存活!”
“啊?”听见枯元这般肯定的回答,赤炎不禁泛起一抹的疑惑,说道“老人家为何这般肯定?莫非你见过?”
“不,我没见过。”枯元笑道“不过,琉璃这小丫头,吃了一株!”
...
数天之后。
经过几天的调理,赤炎的身子终于在今天恢复了七七八八,只是令赤炎很不解的是,为什么在只有黄沙与太阳的‘里西漠’中,枯元却能找到水来给他喝。
虽说数量不多,往往几天之后才会有一勺子,但是在西漠,可以说弥足珍贵。
对此,赤炎也曾询问过枯元,但是枯元并没有告诉他,只是和他说了一句话“这是我们西漠人的办法,是我们西漠人的智慧,待你身体恢复之后出去一看便知晓。”
赤炎伸了个懒腰,听着从自己身上传来的噼里啪啦的松骨之声,心情大好。
躺在床上那么久了,终于可以活动活动了。
“大哥哥,你恢复了嘛?”琉璃精致的小脸蓦然探入土屋之中,看见赤炎已然可以下床行走,明亮的小眼睛中露出一抹喜悦的光芒,旋即蹦蹦跳跳的来到了赤炎的身旁,朝着赤炎摊开了小巧的手掌,笑道“大哥哥,说好的好吃的呢?”
赤炎一愣,旋即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便是从五行储物袋取出一些干粮放到琉璃的掌心。
这些干粮在外界时最为普通的食物,干硬无味,若不是因为携带方便,且容易保存,估计也不会有人愿意吃它。
可就是这些没人愿意吃的干粮,放在这‘里西漠’中,却已经是珍馐美味了。
可想而知,这‘里西漠’中的生活是何等的艰辛。
而正是如此,赤炎依靠这些干粮,成功的将琉璃一开始对他的‘恨意’摧毁,令琉璃成了赤炎的一只十足的跟屁虫。
要知道,这几天里,还是琉璃这个小丫头主动要求照顾赤炎的。
看着琉璃狼吞虎咽的将手中的干粮啃下,赤炎不由得一叹,远古之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里西漠’从一个人间仙境沦落至今啊。
“琉璃!你又问你赤炎哥哥拿东西吃?”就在琉璃吃的不亦乐乎的时候,一道苍老的声音蓦然从土屋之外传来,琉璃一听见这声音,慌忙咽下了嘴里的干粮,小手偷偷的拭去嘴角的痕迹,朝着赤炎吐了吐舌头,示意他帮忙。
赤炎一笑,说道“老人家,没有,那是我答应了琉璃,等我恢复过来了,就给她吃的。”
“唉。”枯元摇了摇头,撇了一眼完全不敢回头的小琉璃,没好气的说道“好了好了,琉璃,爷爷也不说你了,既然是你赤炎哥哥给你的,你就慢慢吃,不要噎着。”
“还是爷爷好!”琉璃嬉笑着转身,一把挽住了枯元的干枯的右手,如同白玉般的精致脸庞顿时贴在手背之上,娇声说道“如果不是赤炎哥哥的干粮好吃,琉璃也不会吃嘛。”
“你啊你。”枯元伸出左手,轻轻敲了敲琉璃的头顶以示惩罚,对于琉璃...他实在是不忍过分的苛责。
即使枯元知道,这些干粮就是赤炎最后的食物,若是琉璃将这些干粮尽数吃掉,那么赤炎将来在离开‘里西漠’后,又将落入一个极端困难的境地。
‘里西漠’之外是‘外西漠’,虽说‘外西漠’的环境没有‘里西漠’这般恶劣,但是同样也不好过,没了干粮与水,赤炎寸步难行。
“老人家,我想出去看看,不知道可以吗?”赤炎突然这般说道。
“自然可以。”枯元点了点头,不顾琉璃委屈的眼神,朝着赤炎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们的水是怎么来的吗?跟着我,我带你去看看。”
...
出了这间熟悉的小土屋,便是踏上了村庄的沙路之中。
只见四周稀疏耸立着十来间土屋,这些土屋看起来十分破旧,仿佛已经存在了许久。
一路而行,赤炎更是发现...有几间土屋已然布满了沙尘,显然已经许久没人住过。
“我们这些人一代接着一代,...已经不知道在这里生活了多久了。但是,这里的生活实在太过艰苦了,可以说难以存活!”
“所以我们的人数逐年都在减少,在我刚出生那一代,还有着五十多家的人口,但是到了现在,也不过剩下仅仅数十口而已。”
枯元双眸中出现了一抹黯然,他摸了摸琉璃的头发,苦笑道“过不了多久,我看...我们这些所谓的‘罪民’通通都要死在这里罗。”
“爷爷...”琉璃听到枯元的话,小嘴轻轻的嘟起,不满的说道“爷爷不会死的,枯寕哥哥一定会回来为我们打破间隙,救我们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