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道你们背后是怎么猜测的,别的我不敢保证,这一点我是非常有把握的,庄总肯定不是个什么交代都没有就开溜的人!我相信他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没办法跟我们联系。当然了,我并不能强迫大家相信我个人的判断。就像小赵说的,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我、相信庄总,就正常工作,各人做好各人手头上的事。无论如何,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万一,万一你们的猜测是真的,这个摊我收了,绝对不会委屈了大家!”
所有人都沉默了,整个办公室里静悄悄的,从没这么静过。是小孙率先打破了沉默:“大齐哥,我信你!”他无所谓地笑笑:
“我一直梦想着跟别人同甘共苦,像传说中的真爷们儿一样,做一次别人不支持我干的事。这不正是好机会吗?反正我是没别的打算。”
大齐拍拍他的肩膀,又看向别人。赵波没说话,一旁的王姐轻声嘟囔了一句:“眼瞅着该到日子发工资了……”
这一句话,说到了所有人的痛处,办公室再次陷入一片寂静。赵波盯着大齐,一副誓要拿到一个答案的样子。
大齐笑了:“这才多大点儿事?如果庄总没能在发工资之前赶回来,我掏钱给你们发工资!一分都少不了你们的!王姐,你大体估算一下,看看这个月给大家开工资需要多少钱,下班我就去转账。”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喝口水又继续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如果大家愿意相信庄总,就好好干活,别操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如果你们觉得在这里待下去没意义,没前途了,我也不拦着,什么时候走都可以。工钱还是一分不少,打好招呼,把工作交接清楚就可以。好了,有问题吗?”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没问题”,大齐点点头,进了庄言的办公室。他把自己“扔”进沙发上,懒懒地躺着不想动。
这种事,大齐还是第一次碰到。他说不清楚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也不敢去认真分析庄言值不值得他这么做。可事已至此,这似乎是他唯一的选择。大齐自认没有做“圣人”的天赋,可他从小就崇尚古代的侠客。他们为了一个“承诺”而舍身赴死,或者穷尽一生的精力践行这个承诺。这在大齐看来,不止是“义举”,简直是“壮举”了!所以,尽管他现在进退两难,像在做“傻事”,但他还是想按着自己的想法做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大齐懒得搭理,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挺尸”。不外乎就是几个同事,没别人。
来人却好像没什么眼力,看大齐这样子,非但没有识趣地出去,反倒在背后重重地拍了他一下。大齐现在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一翻身坐起来,不耐烦地说:“干什么干什么?有事说事,别吓唬人……”
一回头就愣住了。这张笑嘻嘻的脸,他不但认识,现在还最最想要见到。不是庄言是谁?
庄言一出现,大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可一看到庄言那嬉皮笑脸的样子,又气不打一处来,手直痒痒,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你丫死哪去了?这么多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有你这么办事的吗?他们都以为你扔了个烂摊子给我,跑了不回来了呢!你什么意思吧?!咱俩今天掰扯清楚,从明天起桥归桥、路归路,我过不起这担惊受怕的日子!”
庄言知道大齐火大,不敢硬呛,赶紧陪笑说:“兄弟,这事赖我,你这几天受累了!自己兄弟,咱不说客气话,谢谢什么的就不说了,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
这时候,庄言能回来就是天大的好事了,将来是不是亲兄弟就另说了。而且,看庄言能说能笑,神色间没有任何异常,应该是没出什么事,大齐也就放了心。
见大齐有所缓和,庄言就顺势坐下来,跟大齐互换信息。
其实,庄言这次“失踪”这么久,确实是遇上了“意外”,而且还是一连串的。朋友给他介绍了一个项目,在深圳。因为熊哥的事,他就没顾得上跟大齐说。本来是想路上交代一下的,没想到手机又丢了。那好吧,到了深圳再说也不迟。可不巧的是,他到深圳的当天晚上就病了,烧到39度,原因不明,据说是水土不服。这一烧就是好几天,差点连正事都耽误了。好不容易病好了,谈完事就马上回来了,什么都没顾得上说。
大齐啼笑皆非:“你出门前没看黄历吗?倒霉上瘾是吧?”“我妈说明天就去雍和宫拜拜,搞不好真撞邪了。我就知道家里肯定得乱套,就果然啊!幸亏有你!兄弟,真得好好谢谢你!这么着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今儿晚上咱哥俩先出去撮一顿,顺风金钱豹随便挑!”
大齐好笑地说:“哟,行啊,说话够硬气的啊!还随便挑?这项目多大油水啊?”
庄言神秘地笑笑,凑到他耳边说了一个数字。大齐不太相信,瞪着他问道:“怎么可能?这种规模的项目,肯定对广告公司要求很严格,就咱们这两下子,全部编制刚能赶上人家一个项目组,人家能同意?”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有个哥们儿,原来在这家公司干总监。现在他嫁给了一个小富姐,到老婆公司当CEO去了。我磨他很久了,他人逢喜事精神爽,这次就帮忙牵了个线,包给咱们一部分。作品他们看过了,觉得还不错。下次你跟我一起去,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哥们儿,路我可是铺好了,接下来就全靠你了!”
大齐愣了一下,继而就狠狠地拍了庄言一下:“得咧!这可真是老天饿不死瞎家雀,你也翻身成了招财龟了!行!不好好干就对不起你这趟失踪了!”
庄言既然回来了,就肯定要给大家一个交代。他把所有人召集起来,开了一个简单的会,主要内容如下:
1.我前几天去了深圳,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打招呼,让大家为我担心了,我很抱歉。对于大家在这期间的努力和支持,我非常感激,尤其是要感谢大齐。
2.我这次去谈了一个大项目,空间很大,希望大家好好配合大齐。把这个活做漂亮了,咱们公司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缺活干,而且将来还可以争取跟这个客户长期合作下去。
3.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我也都知道了。过去的事我就不说了,我只看以后。以后我们这个团队可以一直合作下去,同甘共苦,把咱们公司做成一个品牌。当然,人各有志,大家如果有别的想法,我也不勉强。
4.虽然我很想一直跟在座的所有人一起奋斗下去,但有的同事似乎已经不想继续留下去了。能力不够,可以通过努力来提高,可人品差,却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为自己打算,这可以理解。但我不能容忍我的员工一有点风吹草动,连证实都懒得证实就另谋出路。所以,赵波,你可以走了,从明天开始就不用来上班了,该你拿的工资一分都不会少。
别的还好,最后一项还是引起了一定的震荡。赵波知道已经无力回天了,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走的时候,他还找到庄言,跟他道歉。庄言给赵波的临别赠言很精彩,连大齐都觉得诧异:“你可以随时淘汰你的老板,但最愚蠢的做法就是让老板明显感觉到你的不忠。任何一家公司,都宁肯要一头忠诚勤恳的黄牛,也不会要一只狡猾而没有气节的狐狸。”
想当大腕,先当“大头”
我们在电影、电视中经常看到这样一个情节:两军开战,一方的帅旗被砍倒,这一方就必然会随之崩溃。中国人常说的“擒贼先擒王”,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领袖,往往不是单指一个人,而是一种精神,一种寄托。在职场中,有寄托才能安定军心。这种寄托,对于员工来说,是种安稳的象征,也是冲锋的号角。
每个公司,无论规模大小,都会面临着许许多多意想不到的危机。而老板失踪,也已经不再是小说电视中才能看到的桥段。虽然老板突然消失,在大部分情况下是意味着公司濒临崩溃,但这并不代表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着这个可能性往下发展。
庄言突然不声不响地消失之后,公司乱是必然的。群龙无首,在哪里都是危险的,甚至是致命的。这时候,大齐挺身而出稳定了局面,让局面不至于走向崩溃。大齐既是老板的朋友,又是公司的“腕”,具备了稳定军心的一切条件。因此,虽然作为决策者和出资人的庄言不在,可大齐一出面,还是让人安心了不少。可以说,在群龙无首的时期,员工们非常需要一个具备领袖气质的人物出面带领大家走出困境。
想要成为大腕,就要具备大齐这样的素质,做好当“大头”的思想准备,懂得审时度势,在危难时候起到“定海神针”的作用。这种人,永远都会是老板们的最爱。
随时准备冲锋受累
庄言“失踪”这件事,造成了两个后果:一、庄言和大齐的感情更进了一步;二、从前老好人一样的庄言,一改往日温和的形象,开始有了“黑心资本家”的感觉。
没有人不适应,因为他们不是老板。
赵波走了,设计部缺了一个人,原来就积压了一些工作,再加上又接了一个大项目,招人就成了当务之急。可一时半会儿又招不到合适的,任务重、人手还不够,连许娟都“被迫”跟着学习相关修图软件打下手。作为“主帅”的大齐更是把能用的时间全贡献出来了,每天的工作时间都在16个小时以上,连吃饭上厕所都跟战斗一样。于是,人没招到,大齐就先累倒了。
庄言公司医院两边跑,又得招人,又得忙公司的事,也累得够戗。“……唉,还真别说,公司离了你就是不行!你这一倒下,公司基本上等于废了,什么活也干不了。小孙他们心里没底,不敢下手,现在就闷着做一些边角料的活,不光我头大,他们一看到我就紧张……”
大齐嗓子肿得说话都有些困难,听庄言这么诉苦,也不得不说几句:“算了吧,哪那么夸张!你肯定骂他们了。”短短一句话,就让大齐疼得呲牙咧嘴,真是苦不堪言。
庄言赶紧制止:“你不能说话就别说,我说你听着就完了……今天来了几个应聘的,都是刚毕业的学生,有一个横得不得了,开口就要税后3000,少了免谈。唉哟咧,现在的孩子都怎么了?自信还是‘二’啊?这还不是第一个,昨天那个更牛,4000,少一分都不干。刚毕业的小毛孩子,毛都没长全,拿什么大爷的架子?有的吃就不错了,还嫌吃得不好。喏,你看看,这是他们留下的作品,你看看,有没有能用的?”
大齐翻了翻,火气更大了,本来就嗡嗡作响的头更疼了。他有气无力地摇头,示意没一个行的。
庄言挑出一份问他:“这个也不行?我觉得还可以啊!他以前给万科服务过,水平应该不低啊!”
如果不是嗓子不得劲,大齐真想跳起来给庄言上一堂课。现在“人才”是不缺,但也没廉价到一抓一大把的地步。一分价钱一分货,这理儿到哪儿都说得过去。“便宜”的设计师不是没有,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请了还不如不请。预算那么高的大项目,要求能低了吗?你做得好上加好、完美无缺,他们还可能会挑出毛病来,何况你不可能做到完美无缺!如果这次拿出来的初稿过不了,别说每月10万块的服务费,连10块都没有!
大齐缓了缓,又喝了口水,郑重地跟庄言说:“别心疼钱,你付出高代价,就会有高回报。这个项目,必须要有一个水平不错的项目组来操作。如果你想要这种水平的设计师,那我只能建议你先不要吃这么大的项目了。我本来压力就很大,现在更大了,信心打了好几折。而且,咱们这个项目拿下来,养几个好点的设计师完全没有问题。作品就是利润,咱们可以拿着这个作品去撬下更多的项目。比起你将来的回报,设计师的工资能占多少比重?如果这个项目拿不下来,你不想留人家,借口也多的是。而且咱们现在已经着手进攻3D了,设计部这边要后顾无忧才行。他们能自己把活干好,我就少操点心,能腾出时间来在3D上下下功夫,对你总没坏处。”
庄言边听边点头:“嗯,听你的!我这不是不懂嘛,全靠你帮我把关了。行了,你放心吧。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养病,别的都不用你操心。”
说是不操心,可能吗?大齐虽然是在养病,可电话一直不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大干部呢!不是这事、就是那事,到后来,病还没好,大齐就去上班了。庄言一脸惊喜,小孙他们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让大齐很是无语。
新来的老徐和小于都是成手,上岗就能干活。小于的本专业是3D,这点尤其让大齐满意。
老徐虽然叫老徐,但他其实并不老,连三十都不到。因为他长得太过“德高望重”,常常让人误以为他有四十岁,所以才有了这个“尊称”。大齐不太喜欢老徐,因为他有点过于“谄媚”了。可现在不是计较这种事的时候,只要人品上没有大问题,可以干活,就OK了。
经过扩充的设计部现在有6个人:大齐、小孙、老徐、小于、小周、小贾。
说老实话,大齐看到现在这规模,心里不是一点涟漪都没有的。公司能有今天,他不能说自己居功至伟,但绝对是功不可没。他和庄言一起,从一间35平方米的小屋子里杀出来,混成今天这样的规模,总算是没有白白辛苦。他从医院回来后开的第一次会,就差点因为情绪太饱满而开不下去。别人都不懂,只有庄言明白。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这么“宣誓”般地说话了,可能是在青春远去的一刹那,可能是在梦想暂时隐身的某个季节,总之,他确实许久都不曾这样“骚动”了。
他说:“兄弟们,你们还记不记得当时为什么选择这个行业?也许是为了生存,也许是为了升学。可我一直记得,我年轻的时候,被理想、抱负冲昏了头脑的时候,我信誓旦旦地对自己说:‘我不能创造一个艺术的世界,但我能让世界更艺术。’虽然现在我已经没有那时候那股冲动了,我也不敢说我今天实现了这个理想,可我还是很愿意照着这个目标继续努力下去。我希望我们可以一起做一份事业,在自己擅长、热爱的领域内赚钱、赚成就感……”
说理想、说钱景,说得自己都感动了。说到最后,所有人都沉默了,而大齐也感觉自己的眼眶有点发热。庄言总结发言的时候,说了一句很实在的话:“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并且靠这个养活自己,其实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好话谁都会说,关键是如何把这些好话落实。在实施了一系列鼓舞士气的行动之后,真正残酷的战斗打响了,那叫一个暗无天日啊!
大齐明白庄言这次是势在必得。公司从成立到现在,从没接过这么大的项目。赚钱赚地位的好事,谁会拒绝?
因为压力大、工作任务繁重,本来脾气就不好的大齐又开始不定期发作了。庄言再次变回了老好人,调节气氛、改善伙食,力争把他伺候舒服了。可是,庄言毕竟是老板,他不会给每个人都提供这样的待遇。别人都已经“习惯”了这种差别,老徐和小于一时半会儿却不太适应。只不过不同的是:小于喜欢保持沉默,不该说的不说;老徐却热衷于“不露声色”地八卦,总想在“闲聊”中交换一些信息。
一天晚上,设计部又在加班,老徐和小于出去抽烟时,又不自禁地聊起了绝对大牌的大齐。刚才庄言刚搬了一箱“青啤”过来,因为大齐想喝,需要酒精的刺激。
“唉,什么时候咱们也能混到大齐哥这样的境界?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都有人自动送上来。这才算活明白了呀!”老徐摇头晃脑,一脸神往。
小于笑笑:“大齐哥承担了多少压力啊!咱们公司最累的就是他了。”
“你看像咱们这样的,担子不是最重的,待遇不是最好的,不上不下,也挺好,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