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对她来说,说出“求”字非常困难。秦妤也知道,若非绝望到一定程度,以邢雅优的傲气,是绝对不可能来求她的。
秦妤没兴趣去嘲讽她什么,因为她知道邢雅优现在很惨。人都是有恻隐之心的,这个时候,实在没必要去落井下石。
“你是指你父亲的事?”
“我真的已经没办法了,不然我也不会求你……帮帮我,让萧爷救救我爸……”
“抱歉!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与我无关!”
“怎么与你无关?如果不是为了你,萧爷不会抛弃我。我爸也不会因为这个,利用职权去打压萧氏,也不会被抓起来。”
“我看过报道,你父亲被查,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还有他贪污受贿那些……”
“那是有人栽赃,故意陷害他!”
“是不是,你比我清楚……”
邢雅优咬唇,落下泪来。“就算是,他也是我爸……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坐牢……我没想到萧爷会这么狠心……”
“我们两家怎么说也是世交,他怎么能坐视不理?”
这件事上,秦妤也无法多说什么。当初,邢铭为了这个女儿,拼命打压萧邦。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是可以理解的,因为萧邦让邢家蒙羞了!现在出了这种事情,是他咎由自取,萧爷不帮他,也无可厚非。
但邢雅优说的也不无道理,两家确实认识了很多年。不管怎么样,邢雅优对萧邦是一片真心。很多事情,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评定孰是孰非。
“我求了萧叔叔,又去公司找阿邦,可他就是不见我……他见死不救……我实在没办法才来求你!”
“秦妤,我知道过去是我不对,但是……我……我是因为太爱萧爷了,你也是女人,你懂得我的嫉妒和不甘心……可我毕竟没有做什么伤害你的事情不是吗?为什么要将我们邢家赶尽杀绝?就算有错,也是我的错,不关我爸的事……”
看她这么伤心,秦妤心里也怪不好受。“现在不是萧爷报复你们家,而是你父亲自己犯了法。”
“可萧爷有能力救他,只是不愿意罢了……说到底,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你!现在还有你一个人能劝动他了,求求你……帮我这个忙!”
秦妤的心情很复杂,她不大忍心拒绝一个这样苦苦哀求自己的人。
然而另一方面,一道声音提醒她,无谓做烂好人。这件事情,不由得她干涉,她还是不要卷进去为好。
硬起心肠,“抱歉!我做不到!”
说着就急忙要走,但邢雅优一下子就跪了下来,吓得她退了一步。“你这是干什么?”
“求求你……救救我爸……求求你了……”
邢雅优毫无尊严,声泪俱下地乞求着,哭得秦妤心里难受。“你别这样,你先起来!”
“求你了……”
“求你了……求求你……秦妤……求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帮忙我,我爸真的会死的……”
“你就当可怜我好不好?求你……”
那样撕心裂肺的哭声,引来其他顾客的侧目,将秦妤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
说实话,她也是刀子嘴豆腐心,最看不得别人那么可怜,至少这一刻,她没办法再狠心把邢雅优往绝境上逼。
设身处地,即便她和她爸没有感情,但毕竟血浓于水。他出了事,自己一定不会坐视不理,更何况他们父女感情这么好。
闭了闭眼,终归是无法再拒绝。“我只能试试看!”
萧邦开完会,以最快速度回到家里,秦妤正坐在阳台上乘凉。
夏天了,她不是很怕热,但是不喜欢开空调,因为鼻子会不舒服。公寓楼层高,晚上很凉爽,因而晚饭后大部分时间,萧邦都会陪她在阳台上乘凉。
听到身后的响动,秦妤回过头去。“回来了!晚饭在厨房里,我去帮你热!”
“不用了,天气热,吃冷的一样。”
“对胃不好的,你坐会儿,很快就热好!”
从他身边经过时,萧邦伸手一拉,就将秦妤拽入自己怀里,坐在他腿上。
外头温度那么高,可他身上的味道永远清冽好闻,有一种令人微醺的迷人气息。
“不急,先抱会儿!想你了!”萧邦一手搂着她,另一只手把玩她的小手,就像在把玩可爱的洋娃娃。
“如果你想……”她红了红脸,“今晚也可以……”
“你以为我抱你的时候,脑子里都在想怎么把你拐上床?”
“难道不是吗?”
萧邦嘴角一扯,“大部分时间如此,但是,也不尽然。比如现在,我只想抱着你,安安静静享受我们的二人世界!孩子出生以后,这样的独处恐怕就少了。”
秦妤揶揄,“难道你还会跟宝宝争宠?”
“也许……谁都不能抢走你……”手臂霸道地箍紧,却不真正弄疼她。“你是我的,只属于我一个人!”
“好,我是你的,只属于你……”
夏日的气息令人迷醉,空气中浮动着些许燥热,萧邦抚摸着秦妤的脸,有一下没一下,轻轻亲吻。
察觉到她有些心不在焉,问道。“怎么了?有心事?”
“……嗯!其实今天你走后,我见到邢雅优了!”
萧邦的眉心不明显一蹙,“我就知道,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那儿!”
“不能这样说,谁能想到她会在那!”
“她找你求情?”
秦妤点点头,“嗯!都跪下了,很可怜的!”
“所以你心软了?你别忘记,当初邢铭是怎么打压我的!我能绝境逢生,化险为夷,他也得靠自己,休想我在这个时候帮他。”
“得饶人处且饶人,我还是希望你……”
“你什么时候这么容易心软了?你认为这样做很伟大?”
“不!我一点也不伟大!以德报怨这种事情,事实上我也非常讨厌,只是,我太能够理解一个女儿的心态!即便是我和我爸没有感情,如果他出了事,我也会不顾一切地求人帮忙,更何况是她!”
“你想想,尽管邢铭一直逼你,可是邢雅优对你是真心的!我不是让你帮邢铭,而是帮她!再怎么样,一个女人愿意在你身上用这么多年的时间,都是一份情谊。”
萧邦摇头,“其他事情也许可以,但这件事,是邢铭咎由自取,我不愿淌这趟浑水!”
“我明白,可就当做是为肚子里的宝宝积福!好人有好报,你难道不希望将来我们的宝宝有福报?”
萧邦沉默了。这个理由,竟该死地让他动容!
许是到了他这个年纪,即便天不怕地不怕,也慢慢开始相信,上一代种因,下一代得果!人,始终是要偿还!
“我知道是他咎由自取,他犯了罪,就要接受法律的惩罚。我只是想,如果你能帮他说一句话,也许就能减刑,哪怕十年也好!一辈子的监禁,比死更加痛苦。你就当是看在宝宝的份上,帮帮他!”
良久,萧邦重重叹了一口气,“天!你真懂得如何说服我!”
秦妤知道他妥协了。“谢谢!”
“在你之前,我从来不知道善良是什么。我只知道别人对不起我,我就会不留情地予以反击,甚至乘之一千万倍。我没有想过,会在这个时刻去帮一个曾经害过我的人!也许,这可以叫做善良!”
“当然,现在对于这个定义,我也并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一件事,我现在不仅仅是一个人,我还有你,有我们的宝宝!如果因为我做的一件事情,导致你们两人受到伤害,那比杀了我更痛苦!只是为了你们,以后我做事会留有余地,因为,我现在有了软肋!对方可以要我的命,但绝对不能动你们分毫!”
“我知道现在也许不是求婚的最恰当时机,但是渴望娶你的心,从来都没有变过!相比特定时机,特定场合,想娶你的心更重要。”
“秦妤,你是否愿意嫁给我,成为我萧邦的妻子?让我用一生去照顾你,爱护你?”
在每个女人小时候,都曾幻想过将来成为公主,幻想过梦幻隆重的求婚,然而这一刻,却来得如此平静。没有鲜花、没有浪漫的烛光晚餐,甚至她身上还穿着邋遢的睡衣,而他刚刚下班回来。
可是,没有任何一个场景,比现在更令秦妤感到温馨,踏实。正因为经历过太多大喜大悲,跌宕起伏,方才体会此刻的弥足珍贵。
泪水已经在眼窝里打转,她却笑得像个孩子,“你总说我傻,其实你才傻……知道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多久吗?”
“我,秦妤,非常非常愿意交付自己的整个人生,成为你萧邦的妻子,用一生去验证你的承诺。”
这一夜两人都兴奋得睡不着觉,隔天早上六点,萧邦就起来准备早餐,用餐完毕后两人直奔民政局,成了当天第一对领证的夫妻。
秦妤拿着两本红本本,看着两人的照片,还是有点儿缓不过神来。
就这么两本小小的证书,拿在手里轻飘飘的,却是连接了两个人的生命,感觉太神奇了。
萧邦一手开车,另一手握住了她的手,“恭喜了!萧太太!”
秦妤也有模有样地扬起下巴,狡黠一笑。“恭喜你哦!萧先生!”
“既然结婚了,得把称呼改一改,以后得叫老公!叫一句来听听?”
秦妤抿了抿嘴,还有点儿别扭。“老……公……”
“嗯哼!再叫一句!”
“老公老公老公!”秦妤越叫越甜蜜,忍不住一连叫了十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