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高贵恬和的人,再柔美如画的人,再纯洁善良的人,在你可亲可爱的六皇叔眼里,不过是该死的蝼蚁罢了,都不及他心上人的一根毛发。
想起子麟,聂臻的心重重一痛,看向正沉浸在思念和恋慕中的可宜,心底再无一丝一毫的柔软,却用最温柔的声音问道:“你喜欢的人就是那位公子?”
可宜郡主脸颊红透,不过最终还是点点头,聂臻在心底微笑,惊叹痴迷于子麟容貌的人太多了,并不多你一个,不过你也只能是想想而已,因为子麟永远不会是你的,要怪就怪你的那两位好皇叔吧!
看到聂臻善解人意的眼神,可宜越发觉得她像极了一位知心姐姐,更是打开了话匣子,“他人很好,眼神很温和,可是才短短几个时辰,出了京城,他们就走了,自那以后,我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再也装不下任何人,祭司姐姐,你说我不是很可笑,对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公子念念不忘到这种程度?”
对上她晶莹眸瞳,聂臻的答案让人格外舒心安定,“爱情的产生有很多种方式,日久生情者有之,一见钟情者有之,有时甚至是一刹那的悸动,在心底久久回荡,不能平息,你喜欢他,干净而纯粹,随心而动,也许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怎么会可笑?”
聂臻的话让可宜对她更加信赖,欣慰道:“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这些话我连六皇叔都不敢说,对师傅也不敢说,可是我到哪里去找他呢?”
聂臻的手指甲嵌入手背,痛到麻木,在心底道:“你再也找不到他了!”
可宜见聂臻不说话,若有所思,“父王要给我选郡马了,我一直不肯,只说要多玩几年,若是我知道他是谁就好了,以父王母妃对我的宠爱,一定会答应我的,何况父王那么精明,时间久了,一定会知道我有心上人了,可他要问我是谁,我也不知道,父王一定觉得我脑子不正常!”
聂臻沉吟片刻才淡淡道:“如果那位公子只是一介流落江湖之人,没有家世,没有权势,没有高位,你愿意吗?”
可宜满心都是对那位惊鸿一瞥的白衣公子的爱慕,很肯定道:“不管他是谁,我都愿意!”
聂臻心头一沉,这姑娘和自己当初多么相像啊,为了爱情,不顾一切,飞蛾扑火,也无怨无悔!
“如果他已经有妻室了呢?”聂臻的声音很淡,还有一丝可宜听不出的冷意,曾经多希望子麟有一个挚爱的人生伴侣,能陪他度过一生,如今全成泡影,转眼虚空!
这下可宜答得没有那么爽快了,想起当时在那位公子身边的那个眼神凶狠的女人,那个女人是他的妻室吗?感觉有点不太像,就算不是,可现在过了三年了,他娶了妻室吗?
可宜越想越是心乱如麻,不敢往下想了,恳求聂臻道:“祭司姐姐,你能帮我算一算吗?他到底现在在哪里,到底娶了妻室没有?要不然下次父王问起来,我也好应答啊!”
聂臻双手交叉,微微闭目,可宜以为聂臻答应她了,十分高兴,殊不知,聂臻只是在平复自己纷乱的心绪,提到子麟,她的心境就没有办法平静如湖面,再不能让人看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可宜不敢惊扰她,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聂臻睁开眼睛,微笑道:“你真的很想见他?”
可宜用力点点头,眼神迫切,“当然了,我做梦都想见到他!”
聂臻答非所言,“今日你我之间的话,不能告诉任何人,做得到吗?”
可宜认真点头,“一定,连我六皇叔都不会告诉!”
聂臻唇角的笑意愈冷,可惜可宜看不到,“我会尽力帮你,但天机不可泄露,现在不是时候!”
可宜明显有些失望,但出于对祭司姐姐的极度崇拜和信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露出甜甜笑意,总算有了一丝希望,好过以前一片茫然,毫无头绪!
原野大将军的名号并非浪得虚名,不仅能征善战,而且心思细密,敏锐过人,经过长达十几日的查探,终于查出了盗走圣物权杖的窃贼。
这日,原野特地来到神安院告知大祭司,说完之后,一言不发。
迎上他沉默坚毅的目光,聂臻脸上扬起疏淡微笑,暗含隐隐欣赏,“原来是他,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原野目光肃然,眼底有嗜血杀气,“雪貂在他的衣物上均嗅出了追魂香的味道,连北齐圣物都敢盗,本将军定会让他付出惨重代价!”
他们说的是江湖第一盗贼,号称“飞天侠盗”,飞檐走壁,腾云驾雾,无所不能,神出鬼没,据说入大内禁宫如入无人之境,不过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看着聂臻眼中的些微笑意,原野眸中有探究的光芒,缓声道:“你似乎并不意外?”
聂臻泰然看向他,“当然不意外,实不相瞒,我早就猜到是他了!”
这下轮到原野有些微的震惊了,唇角动了一动,“愿闻其详!”
聂臻淡然而笑,“本祭司也很好奇是什么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盗走权杖,这番本领真是令人叹为观止,虽已有威震四方的原大将军彻查,不过本祭司也想略尽绵力而已,还望大将军不要介怀!”
自从那天晚上在神安河边见到这双独一无二的眼睛,就再也忘不掉了,现在再次看到这双澄澈明眸,原野如坚冰的心有了再一次的恍惚,他第一次被她吸引就是因为这双眼睛,美丽,冷淡,平静,深幽,似在诉说千言万语,原野敛去心头异动,用一如既往的冷硬语调道,“有大祭司相助是再好不过的,原野感激不尽!”
雪貂欢快地笑着,跳到聂臻怀里,聂臻轻轻抚摸着它,脸上有恬和微笑,“这段时间多谢将军照料!”
原野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这双眼睛只有和雪貂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焕发异样的神采,光艳夺目,其他的时候,并无感情,看似在笑,实则淡漠无比,但就是致命地吸引着他。
聂臻的赤金手链发出清越的铃铛声,似不经意道:“既然已经查明此事与宁国豫王爷无关,窃贼也有了下落,是否可以撤去对他们的特别保护呢?”
可是,原野表情依然肃穆,冷冷道:“谁能证明飞天侠盗就和豫王爷无关?”
聂臻心底灿然一笑,赞道:“将军果然心思缜密,只是,据本祭司所知,豫王爷大概不会久留在北齐,终究是要放他们出去的!”
“不管怎么说,他们在没有可汗准许的情况下,去过神安院,无视可汗的禁令,总归是事实,在北齐境内,神安圣地,自然不能让他们这么肆意妄为!”原野不为所动,冷冷道。
事已至此,无需聂臻多说,被冷啸天和原野盯上,已经足够让君玄影头痛了!
这次真是多谢这位仗义出手的飞天侠盗,聂臻漫不经心道:“抓到人了吗?”
原野目光血红,“还没有,不过已经有了他的下落,不出三天,定然会落入我手中!”
聂臻心底一揪,飞天侠盗,亦正亦邪,和司徒飘飘是莫逆之交,看着一身铠甲表情严肃的原野,聂臻淡淡道:“将军想过没有,就算抓到飞天侠盗,就一定可以追回权杖吗?”
“末将愚钝,不知大祭司所言何意?”原野眸光一紧。
聂臻黛眉紧蹙,道:“此人既号称侠盗,可见在江湖上的名声并不坏,本祭司也听说过他,劫富济贫,放纵不羁,我行我素,北齐权杖是什么东西,他不可能没有听说过,却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重重守护中将其盗走,可见有非同寻常的理由,这理由是什么,我们并不知道,所以就算能抓他回来,可是对夺回权杖,本祭司并不乐观!”
“大祭司似乎对江湖人和事非常熟悉?”原野眼眸疑惑光地盯着聂臻。
聂臻在心底一笑,能不熟悉吗?她父亲是江湖第一剑客,好友司徒飘飘是剑术名家临海山庄的当家三小姐,不熟悉才怪,不过这些事情,聂臻可不会告诉原野,只轻描淡写地反问道:“难道将军认为大祭司的职责真的只是每天侍候神佛就足够了?”
原野凝视聂臻片刻,声音扬起,“当然不是,大祭司还需负责整个部落的长治久安,难怪常听到可汗赞许大祭司,今日一见,大祭司之能似乎比末将想象的还要高上几倍!”
“不敢!”聂臻缓缓转身,“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情而已!”
原野忽然沉默了,清冽的眼眸染上些许阴冷,正当聂臻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又开口了,“不知道此事,大祭司有何高见?”
聂臻仰望天际,偶尔会飘过几朵流云,柔软如絮,“据我所知,飞天侠盗没那么好抓,我并不是质疑将军的能力,只是他在江湖多年,虽然受他恩惠者不计其数,可是要置他于死地者也不计其数,他却依然安然无恙,可见其本领非同小可,将军虽善运筹帷幄,征战杀伐,威震四海,却未必真能拿一个狡兔三窟的贼骨头有好办法?”
“所以……?”原野抬起眼眸,直直地盯着聂臻。
聂臻似笑非笑道:“如果将军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本祭司无话可说,但如果将军信得过我的话,我可以保证能帮将军把权杖找回来,何况权杖是我苍茫部落献上的圣物,我身为大祭司,背负万民之望,也责无旁贷!”
聂臻的声音虽是请求,但也透着隐隐迫人威势,原野的目光退了下去,“那个贼骨头呢?”
“恕我无能为力!”聂臻道,不是无能为力,是不想殃及飘飘的朋友,事到如今,也可能是恋人,一切都已经恍如隔世,聂臻和以前所有的故人都没有联系过,她只是想以一种全新的身份重新活在世人的眼中,可是想不到,会以这种方式和故人再次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