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桑一发脾气,好几天没有在排练现场出现,赤西去城外治疗病人去了,云卓依旧在排练场忙碌着。
参加排练的人有些慌张,不知下一步是什么;而从临近的部落召来的乐师,整天哀声叹气,因为现在正是隆冬季节,他们害怕表演取消后,会被逐到外面的天寒地冻中。
所有的人中反而是云卓最沉得住气,因为多年来,她也学会了等待,并且已够冷静得不对命运妄加臆测。
她仍旧机械地编她的戏,设计她的戏服,而最大的乐趣,便是听旁人议论有关玛格部落的蜚短流长,毕竟大多数时间都在漂泊的云卓对诺桑以及玛格部落的了解只有自己的仇恨。
“真不知道邦主怎么想的,要把葛江公主嫁给诺桑王子,听说诺桑根本不把女人当一回事,只把她们看成生育工具。”
“是呀,说来也奇怪,他名正言顺地也娶了30多个女人,私下里还不知有多少女人呢,结果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孩子活下来。”
“这也许是报应吧,但凡怀了他孩子的,不是暴毙就是难产。听说那些女人都很惨,不是被虐待,就是根本置之不理,可他凭借那些女人得到的土地和权势可是最大的。”
“听说,诺桑身边真正有权势的女人其实是曲玛,她是诺桑母亲的贴身侍女,很早以前就成了诺桑的女人。她一直想当上王妃,可惜出身不够好,所以她很仇视诺桑的其他女人,想尽办法让她们不好受,在城堡内可嚣张极了。”
“那邦主还非要把女儿嫁过去,这不是活受罪吗?”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吗?诺桑那么冷俊帅气,很多未婚的女人一见到他都会去主动献身的。他的玛格部落目前象雄有权势的18个王国之一,在出过两任大祭司后,其威望更足以与皇室平起平坐。诺桑一出生就是衔金含玉,又加上他少年得志、锋芒毕露,自然会引起许多女人的爱慕。”
“可是诺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谋杀和背叛在他眼里是家常便饭。葛江公主嫁给这种人,怎么会有幸福可言呢?虽说是各取所需的政治婚姻,但也不该如此离谱吧?!”
“葛江公主也是反对的,她已经明确表示不会去讨好诺桑了,我们的公主可是聪慧善良的,一定会有好的夫婿。”
可以说,在诺桑身边的女人,人人都是堪怜的。到是这个葛江让云卓有些另眼相看了。
刚说到葛江,她就出现了,她走进排练场,径直走到云卓的身边,云卓第一次仔细打量葛江。她不似其他养在深闺的女孩那样矫揉造作,眉宇间有自然形成的一种英气,使她本就美丽的面孔又添了精彩。
她笑着拉起云卓的手:“别在这里闷着了,我带你去巴却城中走走吧。”
在她的手握紧时,云卓有些迷惘,很多年前,是姐姐茜玛拉着自己的手走遍了希薇城,想到此,泪就落了下来。
葛江叹了口气:“为什么你总带着淡淡的忧伤?为什么你喜欢悲伤的氛围,就像你要扮演的角色,也是如此的惨烈?”
云卓也叹气了,却无语。
葛江硬拉了云卓出来,金色的阳光照得人一时发昏。
“你我的年龄应该差不多吧,我21岁了,你呢?”
“我也21了,青春已过一半,却依旧无可奈何的坐视时间的凋零。”云卓惨笑,也许还要有更多的等待,她抬头看向天。
“我是一个从来不仰望天空的人,所以我不会感觉到万物在天地之间消磨的那种无可奈何,所以我活得开心,所以我能忘记所有疼痛的事。”葛江拉着云卓向城中的集市走去。
“你总能开心吗?”云卓问。
“有没有一支画笔,能够画出一双不流泪的眼睛?虽然不会有这样的笔,可以让人永恒的微笑,但我依旧会努力往自己的脸上画上笑容,这样才有希望。”葛江笑着说。
“希望?”
“是的,希望只会在微笑中绽放。我带你去买棵希望之树的种子,把它种在泥土中生根发芽吧。”
云卓点头,心情开朗起来。
到了市集中,葛江跑到一个老花匠那里,买了一棵树苗,云卓奇怪,这是株杜鹃花树呀,怎么是希望之树呢?随即又想到诺桑曾对合欢树名字的说法,心下释然了,任何的树都可来做希望之树,其实,自己的心中也一直是有希望的,希望诺桑击败黑吉丹,为自己的家族复仇,希望自己击败诺桑,为姐姐、贡桑、洛泽、达娃复仇。可为什么一想到这些,就会心疼呢?
葛江说:“现在还不能直接种在泥土中,现在就带它回去种在罐子中,等春天来了再种。”
云卓抱着树苗,看着她的笑脸;“你为什么拒绝邦主的安排?”
葛江一愣,然后说:“不是说‘不是路就不要走’吗?他有他喜欢的人了,所以我不会去做他的妃子。我要为自己活着,快乐最重要。”
“你怎么知道他有喜欢的人?”
“我就是知道呀!”
“你说不是路就不要走,可赤西师傅告诉我看不见路时,要自己开路,也要走下去,只要自己认为对的。”
“道理是一样的,我认为那不对,所以就不走,呵呵!”葛江的快乐是有感染力的。
“和你说话真愉快呀。”云卓也笑了。
“我喜欢你呀,我从来没有朋友,阿爸其他女人的孩子都与我合不来。”葛江的笑容充满真挚,如阳光般炽热。
虽然格桑也是云卓的伙伴,但是从来没有叙说过自己的心事,面前的葛江让云卓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亲近。云卓冷寂的心突然感到温暖:“我也很喜欢你的性格,我们来做朋友。”
她们手拉着手在夕阳中向城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