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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傲娇庶姐

转眼杨染来到这个世界也有大半个月了,这才刚能下床几天。因为这个新的身体跟她本人一样很不幸的摔死了,只不过这个身体走运或者说杨染的灵魂走运,合二为一又活了过来,来到这正好还在新年之际,新身体的十四岁生日是在元宵节,不过因为她那会要死不活动弹不得,就跟着热闹的元宵草草凑过去了。

待了这些时日,她也渐渐接受自己的新身份——定康侯府的嫡五小姐沈洛霓,也渐渐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高级残废生活,渐渐可以接受丫鬟们的前倨后恭。不过她还是免了两个贴身丫鬟暖倾和寻珂两个人许多规矩,她们俩可帮了她大忙,重伤“失忆”的事也只有她们俩知道,合谋着一有人来探望就装睡觉,倒也混了过来。

作为一个新的沈洛霓,她为记下府里的关系下了苦功,至少可以保证如果现在有人来试探她,只要不是细节问题,她已经可以蒙混过关了!

不过沈洛霓觉得这侯府里人情冷淡的很,她有个说一不二地位威严的爷爷,可惜据说从来受伤以来从没看过她。让她觉得最可笑的是她父亲定康侯沈仲安,明显重男轻女,来过几次,但她苏醒之后也就是穿越过来到现在,一次都没来看过,一天到晚就知道公事公事,皇上会给你养老吗?还有个孀居在定康侯府的王妃姨母,倒是来过两回。

该亲近的不来,没有血缘关系的倒是来得勤,她那个平妻庶母周梅婷简直恨不得按着饭点来看她,当然,勤跟亲是不能画等号的。从听到的往事和这段日子的相处,沈洛霓大致给周梅婷贴好了标签——隐忍、野心、皮笑肉不笑。

周梅婷入府将近20载,默默无闻直到嫡妻赵湘乔病逝之后才锋芒毕露一朝崛起,用寻珂的话说就是“想扶正想的都快疯了”,她奋斗多年而且现在看起来有快要成功的迹象,至少现在府里中馈已经交到她手里,扶正不过是哪天沈仲安高兴了一句话的事。

对沈洛霓这个非亲女儿好,不过为了贤良淑德的好名声,这年代的女人,没了名声就完蛋,也顺便减少将来扶正的阻力,总之她一个侧室说多喜欢这个正室的遗孤沈洛霓是不信的,不过据说身体原来的主人倒是傻乎乎的深信不疑……

说到这个身体摔死头号嫌疑人,就是周梅婷的独女,也就是她唯一的庶姐沈栖霞。摔伤的事由是:不懂事的沈洛霓不知为何执意要去父亲书房的二楼,沈栖霞拉都拉不住,后来为了捡飘到栅栏外的帕子失足跌下。当然了,这个事由是从嫌疑人嘴里在事发之后说出来的。

其实侯府的人都知道沈仲安的书房二楼是非传不得入内的议政要地,从前的沈洛霓是个胆小怕事的人,若不是有人怂恿哪里敢上去?还傻啦吧唧的摔死!这样扯淡的理由信你才有鬼。从感情角度上来说,庶出的能多喜欢嫡出?她是府里唯一一个庶女就更加别提了!也只有先前那个单纯的温室小花才会相信那母女俩的惺惺作态!更何况那个姐姐是有多“关心”才会她重伤将近两个月一眼都没来看过?

其实沈洛霓上面还有亲兄姐,不过不是出嫁就是远征,反正她是没见过,据说身为三王妃的二姐沈云乱在她还没醒的时候来过两回,不过王公贵族回门规矩大也不方便,就很少了。说到规矩,身为宫中宠妃的大姐沈娇阳规矩就更大了,入宫至今才回了三回,爹妈都见不到自己就更别提。

沈洛霓还有个哥哥,年仅二十,已被封为威南大将军镇守边关,据说是文武全才,而且对她这个妹妹极其上心,当然了,这个就更没有见到了。大概就是因为缺失亲情那个沈洛霓会那么喜欢她的庶姐,可惜心善人傻,识人不清最后还赔上了性命。

假寐中的沈洛霓正暗暗鄙夷那个四姐,就有小丫头来禀:“姑娘,四小姐来看您了,在偏厅呢!”

沈洛霓翻翻白眼,她才刚刚能下床多久就来打扰她的大好晴日,她抬头看天花默默念叨:“真是白天别说人晚上别说鬼,说曹操曹操就到。老天爷,你就这么灵验?您现在都快比阿拉丁神灯都厉害了,想什么来什么!既然这样,快让我摆脱这世界可好?”

在躺椅上可怜了一下自己,沈洛霓还是慢悠悠起来了,暖倾贴心的给她披了衣服,二月里的京城可还是下雪的季节,很冷。

沈洛霓醒来大半个月,最亲近的就是暖倾和寻珂两个丫头,一个温柔知心,一个可爱活泼,她也渐渐将她们当做好朋友了,她是个很护短的人,所以见到寻珂跪在沈栖霞面前泣不成声简直就是怒火烧心,不过她没有马上冲进去,严格来说这是第一次遭遇沈栖霞,要谨慎。

在门外就能听见沈栖霞叱骂寻珂的声音:“你这贱婢!一点用都没有!拿个茶都能拿错,难怪照顾不好自己主子!蠢货,我回头跟妹妹说了就将你发卖出府去!”

寻珂又委屈又害怕,砰砰磕头道:“四小姐恕罪!四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不是有意的……”

“哼!不是有意?”沈栖霞顿了一声继续道:“不过刚倒是没注意这倒是长的标致呢,也难怪不愿走了,就这小脸,都准备好了将来当通房了吧?罢了罢了、这么漂亮发买了倒是可惜,你也不小了,回头就让妹妹给你配了马房的小厮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这事妹妹可不敢应!”沈洛霓嘴角带笑走进偏厅,心里却火大得很,这个时代的女人嫁人是头等大事,寻珂既然是她的朋友,她可不允许别人这么糟践。“姐姐又不是不懂妹妹身边人少,得力的也就寻珂跟暖倾,姐姐倒好,一来就配了人,可是叫妹妹今后怎么办?姐姐你可送我一个?”

沈栖霞干笑着:“妹妹怎么还当真了?姐姐怎么敢动你的宝贝丫鬟?你若喜欢,听雨就送你了!”她没想到沈洛霓过来居然没人通报,欺负她的丫鬟道叫她看个正着。

沈栖霞今天还是被周梅婷逼来的,之前她一直与沈洛霓一副要好的样子,但自那****将沈洛霓从楼上推下,险些出了人命之后就寝食难安,她再不喜欢这个笨妹妹,再想她死,也不能亲手杀了她。她听说沈洛霓没死的时候依旧是担惊受怕,她害怕她死,也怕她醒来,因为在她在所有人面前撒了谎,说是沈洛霓自己不听话才出了事,已经很多人不信了,若是她醒来拆穿自己那就完蛋了。

沈栖霞希望沈洛霓一直睡着,那不就皆大欢喜了?没人拆穿她、没人抢她的宠爱,没人威胁她们母女的位置……可天不遂人愿,昏迷了大半个月后沈洛霓还是醒了,但她有些不敢来见这个妹妹,好不容易今天来了,还一见面又添几分尴尬……

“这就是姐姐的不是了,随身的丫鬟哪能开口就送人的,我可不敢要,万一听雨当真了以后还不得恨我?”

看沈洛霓巧笑倩兮没有生气的样子,甚至没有理会跪地低泣的寻珂,沈栖霞隐隐觉得沈洛霓有些不一样,却又想不出来是什么,只好道:“她怎么敢?只怕是妹妹嫌弃我的丫鬟不够合心意不愿要罢了。不过今日我倒不是过来送丫鬟的,是来给妹妹赔罪的!”说着低头作势一揖,本想着沈洛霓肯定会马上叫住她,谁知沈洛霓没开口,她只好心里暗恨着咬牙揖下。

给别人行礼自要等别人开口叫起,结果沈洛霓是开口了,却是叫寻珂起来,暖倾大呼小叫着让小丫头搀寻珂去上药,一副寻珂受了重伤的样子,让沈栖霞脸绿不已。真正气得她吐血的是沈洛霓转头后还吃惊道:“呀!姐姐这是做什么?千错万错都是丫鬟的错,姐姐怎可向丫鬟赔不是?!”

沈栖霞肺都要气炸了,僵直的站起道:“妹妹说笑了,妹妹不生姐姐的气就好,别的有什么要紧的?”

沈洛霓掩唇轻笑,叫你装,心塞了吧?嘴上却还装傻反问:“姐姐做了什么妹妹要生气?一个丫鬟罢了,姐姐不必放在心上,我回头会好好管教的。”

沈栖霞气闷得很,她是想等沈洛霓开口受伤的事,好跟她商量叫她以后不要再提,结果没说呢她竟像真的忘了一样,一副完全不生气的样子。就是这样才让她更不安心,只好硬生生的自己提起:“我是怕妹妹气我这些日子都没来看望妹妹呢。”

“姐姐想什么呢?我这里满屋子难闻的药味,自己都不愿在这里多呆一刻,而且又病着不能随姐姐出门去玩,换做是我也不愿来。”

沈栖霞一听她提“出门去玩”四字,心里一紧,而且沈洛霓虽是面带微笑,字字句句却透着不同的意味,尽管如此,沈栖霞还是强笑着:“我怎会这般想呢?只是害妹妹受了伤,祖父大怒,罚我抄《女诫》《祖训》各百份,没抄完不许出门,姐姐知道是我的错,但也只能一面挂念妹妹一面抄书赎罪,没能来看妹妹,是我的不是……”

“此事以后再不提,过去的就过去了。”

她竟说不再提,沈栖霞心里更是不安,换做任何一人,险些要了你的命之后你还会帮着掩饰?她才不信,刚要再开口,沈洛霓却凑过来在她耳边轻道:“姐姐不必再多说了,我虽气姐姐置我于死地后还推我顶罪,不过既然我命大,这事到此为止就好。现在我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后遗症,比如,姐姐两面三刀的笑脸就头疼得很!我抓着这把柄就想着以后姐姐也不用再装着喜欢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是想我不用勾心斗角也能在这大宅里活着,周姨也开始忙着帮姐姐物色姐夫了吧?妹妹可要提醒姐姐,没人喜欢一个心狠手辣的媳妇。当然,我也不会拿这件事到处招摇,以后,就相安无事的活着吧……”

沈栖霞几乎发抖,她手脚冰凉,没想到竟然被最看不起的妹妹威胁了,她还想辩解,沈洛霓却再次抢先开口:“哎呦…我这脖子还是不行,姐姐今儿个可是要留下用饭吗?不过我这边可都是药膳,难吃的紧,姐姐不妨改日再来,妹妹也好另行准备。”

这都下逐客令了!沈栖霞咬咬牙说:“怎好打搅妹妹?今天来已经是添了麻烦了,改日妹妹好些了我在备下酒菜我们姐妹两好好再聚聚。”

“那倒要先谢过姐姐了!暖倾,替我送送姐姐吧!”说完转身就走,要在平时沈栖霞肯定跳脚不已,但此时她心惊胆战,只想着快些离开,去找母亲商量对策,她才不信有人手里捏着他人的把柄还会善罢甘休……

沈洛霓没有回卧室,而是折去丫鬟房看寻珂,寻珂一看小姐亲自来丫鬟房看她,感动不已,眼泪又啪嗒啪嗒的掉,让沈洛霓一阵无语,和暖倾一起劝她,没一会就像忘了刚才的事一样说笑起来。沈洛霓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人照顾,还有人一心为她好,以前的事情还有什么值得挂心的?

出了寻珂的门,沈洛霓扶扶自己的脖子,心道还是快点好吧,这个样子都不敢大声骂人,怕脖子掉下来。想到那有点万圣节加愚人节效果的场面又自己笑了。回到自己房间,就打开屋后的窗子,可以看见花园里的鹅卵石小径,还有红红紫紫的花草。脖子没好全,两个丫头说什么都不让她出门,只能这样望梅止渴。

看着看着沈洛霓忽然来了精神,花丛交错中露出半边人影,只是侧颜,但她还是被惊艳到了。呆呆看了半天才确定,那惊为天人的脸确实是个男人。察觉到沈洛霓的目光,那人兀自回眸,沈洛霓被这一眼看得手忙脚乱,“砰”的一下把窗关上了。

一关上窗沈洛霓想想不对啊!我一个21世纪妙龄美女凭什么像古人一样还避嫌?再说了,脸长来不就是给人看的?越想越觉得刚才跌份了,沈洛霓一用力又把窗打开。那人没走,沈洛霓一开窗,他又是那样淡淡的看回来,对视三秒,沈洛霓败下阵来,隔了老远气场还那么强大!沈洛霓露出八颗牙干笑着挥了挥手,再次迅疾关窗,拍拍胸口,怎么这么丢脸?以前去偶像演唱会伴舞都没这么紧张。

躺在床上沈洛霓觉得自己吃错药了,满脑都是那美男面无表情的脸,还有那个淡淡的眼神,像点开GIF动态图一样循环。甩头甩得脖子疼!心道,没错!放下一件事情的办法就是完成或者战胜。沈洛霓从床上跳起来,跑过去打开窗。看着一如既往的石子路和花丛,有些失笑,小声对自己说:“你傻的吗?谁会没事干在草丛里等着跟你玩五百次回眸啊?”

不过就这样,沈洛霓记住了这个相见五秒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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