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宰相大人一番话鼓舞的热血澎湃的李慕道师徒刚刚离去,就被人十万火急的又叫回来了。不为别的,只因宰相大人的病情有了新变化。
李先生一进门就见大人浑身上下脱得只剩一条中裤,从脖子到脚后跟敷满帕子,旁边还有三五个丫环不停的把身上的帕子取下来,换上刚沾了冷水的冷帕子。
一旁站着的梅落是一脸惶急,小凤倒还算镇定自若,拿着个帕子给大人擦脸上的汗水。
大人趴在那里嘴里咬着一个帕子,满脸通红。
李先生也不多言上去把了脉,又仔细看了看大人的症状,原本有些焦虑的的表情,一下松了下来,只听他用那医生特有的平和声音说道:“大人现在是万蚁溃之毒发作,您会觉得浑身瘙痒难耐,这痒却不在表皮,就像万千蚂蚁在啃咬骨肉般。”就见趴在那的大人呜呼两声,小凤帮他拿出嘴里的巾帕,大人才呜咽道:“痒痒就算了,全身的血都要烧沸了!血管都又涨又痒。热……热死我了……”趴下喘几口气又说道:“血管快爆了,受不了啦……”
“咚“的一声,下巴已磕在枕头上。他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又抬头冲李先生道:“给我点吃了睡眠的药,我……我受不了啦……”李先生看看他,神情严峻道“这毒最是绵狠,现在大人正在发作期,只怕服任何药都会让病情繁复,有可能让大人更痛苦难耐。大人还是忍忍吧!”
梅香儒已被折磨的快崩溃了,只一个劲对小凤说:“快,快去叫个武艺好的护卫来。”
几个人也弄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只招了个功夫好的护卫进来。
那人站在门边跪下给相爷请安。还没跪下已听相爷叫道:“快过来,你点了爷的昏睡穴,爷也好安生一会。”那人听了却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抬眼偷窥相爷一眼,终是战战兢兢的问道:“大人,什么是昏睡穴?小的不知道啊?”说罢又跪下叩头。
相爷这时已是汗出如浆,把床单已阴湿一大片,整个人也快虚脱了,可还是不死心的问道:“你能不能用手掌一掌把我敲晕了。”那护卫一听,只顾在地上砰砰的磕头,嘴里还一个劲说:“大人,小的没做过对不起大人的事,求大人饶过小的则个。”最后竞是呜呜衰求起来。
梅香儒强撑了口气叫他起来,温言说道:“爷不过是受不了了,让你敲晕了,爷好过些,你去吧!”那护卫早吓出冷涔涔一头汗,听了这话,得了大赦般逃也似的去了。
断了念头的梅相爷,看一眼李先生道:“快用针戳我的手指头,快……”刚还一脸镇定的李先生也吓了一跳。站在那里一时不知所措。
梅大人见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又喊了声:“快扎十指,要不就一刀杀了我,我再也受不了了。”
李先生恍然大悟,赶紧取了银针过来,让弟子兰如心攥紧相爷的手,用银针戳破指尖。鲜红的血一滴滴落入丫环端的小碗中。
相爷还在那里嘟嘟道:“不是说十指连心吗?我怎么没觉得疼啊!”折腾了足足有两个时辰,总算消停了。相爷早已虚脱,人也如一滩烂泥般摊到在床上。连哼哼的力气都没了。
李先生却不敢放松神经,使了丫环去取些温热的的淡盐水来。又让小凤赶紧给相爷换上干净的衣服,相爷这会已被赤条条抱起,一个小丫环正忙着换床单。原来的早被汗****了一大片。
晕晕糊糊的相爷还在想他前世到产科看到一位待产的孕妇,疼得时候,跪着趴在床沿上,用膝盖在地上趴来趴去。那时还不屑的想,若是自己绝不会这么不顾及斯文。现在自己被一大群人看光了,却也是无法。看来疾病最是让人无奈,难受起来任谁也顾不上风度了。
好在丫环小厮都很有职业水准,没多一会已给他换好衣服,床单,打理好一切,身上的汗已被擦干,温盐水也端了上来。
梅大人很是佩服了一翻,可是已没力气再喝。刚才想晕过去晕不了,这会人却开始有些迷糊了,李先生怕他脱水,早已严阵以待,招了两个厮,抱起他,强行给他往口中灌,只是进少出多,大半流了出来。
等他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李先生已灌了两大海碗,不过小凤也换下了二三十条垫在脖子上的透湿的帕子。
以前他喝一大海碗药,也不过睡个一时半刻就会醒来,就是晕过去也是片刻功夫就醒转来,即使是晚上也是时睡时醒。
李先生的解释说,是药三分毒,他体内身中两大巨毒,一个刚烈一个阴柔,任何毒物还是药物下去,都会很快与之融合,这两种毒又相生相克,是以药物对他的作用很有限。说他体内早已毒药的阴阳大汇合。他自己则说了一个让李先生很茫然的解释,自己的身体产生了耐药性。
这一次却一下睡了两天,其间李先生又强行给他灌了六次盐水,三次白粥。
醒来却不是因为他睡足了觉,而是一阵揪肠拉肚的疼痛把他疼醒的。
先是锐痛,再是钝痛,剧烈的疼痛让他身体蜷成一团,紧握着的双手,指甲已刺破掌心的肉,李先生正用帕子把他的手掌小心缠上。
牙齿也深深咬进嘴里衔着的木棒中,那是李先生怕他咬了自己的舌头,强塞进去的。
早就顾不了背上的伤,在床上滚来滚去,衣服也揉的不成样子了,龇牙咧嘴的面目十分狰狞。
他那样子已经不能用痛不欲生这个词来形容了,这会除了痛他什么也不知道了。
旁边伺候的丫环、小厮见到大人这般状况个个已是惊恐万状。
好在这次发作的时间并不长,不过半个时辰疼痛就过去了。
问了李先生终明搞明白了这是另一种毒:蛇虺之毒发作了。
待这次发作之后,身上的疼痛对他来说已不感觉像先前那般难忍,他心里还阿Q了一下,估计受过这罪以后,没有什么会让他感觉更难受得了。就是当个谍报人员也绝对能坦然面对敌人的各种极刑了。
发作过后,不但没昏迷,反而无比清醒。李慕道也没象上次发作后那般严格阵以待,而是很轻松的看了看他背上的伤口,轻描淡写的说了句,“结痂了,过两天就该拆了包扎。”
经过这翻发作之后,梅相爷最关心的事莫过于下次何时发作。当听到李慕道说十二个时辰后随时都有可能发作时,终于无力的趴在枕头上。半晌之后说道:“这痛还勉强能受得了,时间也短,就是那痒实在让有受不起。下次给我备好一大桶冷水,直接把我泡在里面吧!”
小凤接口道:“相府的寒池,不论冬夏水都冰凉刺骨,大人要想泡冷水,到那里就好。”
梅香儒点点头道:“那是最好不过了。下次发作时,你们快些把我送进去。”
小凤原是想打趣他,没想到他到认真了,只好又说道:“那水可是凉得很,没人能受得了。”
梅香儒听了,更是欢喜道:“那最好,要是能把我冻成冰块冷藏起来就好了。等李先生什么时候研究出了解药再化冻。”李先生听了脸一红道:“大人放心,小的会竭力全力早点找出解药的。只是大人现在还须受些苦。”